第一局 04

04

“我感觉这地方像极了某个古代诸侯的地下墓道。”

俚鱼的说法非常形象——中古博物馆的仓库修建在地下,大量的古董珍宝如殉葬品一般堆满了各个仓室;连接它们的是一条又一条狭长曲折的通道。而通道的中心则是安保系统的操作室和档案馆,从那里可以监控中古博物馆的每个角落,仿佛法老的的墓室。

和地上通透的展厅比起来,这里确实给人以阴森压抑的感觉。

“声音放小点,免得我听不到脚步声。”

文竹身穿一身保安服,提着发光警棍,在这阴暗的通道里徐行,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你刚才打晕那个跟你介绍纪念品的保安时,可没见你这么谨慎。”

“那家伙太吵了,不快点把他放倒,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他打死。”

“……有这么夸张吗?这家伙至多就像我那个时代里火车上推销劣质产品的乘务员。虽然讨嫌,可也没到这种地步吧?”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倒罢了。可你要考虑到那时候我耳机里面还有另一个噪音源,能让人顷刻间精神分裂。”

在把那个倒霉的保安拖进厕所藏好后,文竹便假扮成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地下层。这里似乎有某种屏蔽外界信号的装置。自他从进了这里,耳机里就再也没了声音——这使他感觉轻松了不少。

“好吧,确实如此。你刚才跟他说你正在接近那个偷剑的人,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并没有。老实说,就算有什么犯人的脚印、指纹、皮屑之类的,我也没法把它们辨认出来。”

“为什么?”

文竹顿足,以一种看白桦时特有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肩膀上的伴生体。

“莫非你是今天才附到我的身上吗?你什么时候认为有我有查探现场、搜集线索之类的能力的?如果我有时间钻研那些,还不如多学习下怎么烤出纯正墨西哥风味的鸡肉卷。”

“是从‘但我正在接近他’开始的。”俚鱼学着他那冷淡而傲慢的腔调,“你一没有掌握线索,二没有搜集线索的能力,那干嘛表现的那么胸有成竹,好像立刻就能把莫邪剑找到的样子?”

“因为即使我没有那些推理小说里的侦探那样的能力,我也能看得懂录像带。”

“欸?你不说警察已经把录像带都那去调查了吗?”

“拿去调查是不假,可博物馆方面肯定会提前先看一遍录像吧?如果监视器拍到了有用的画面,就肯定会截留下照片,甚至有可能会再拷贝一份录像带留存在地下的档案馆。”

“那如果没有拍到呢?或者博物馆没有留底?”

文竹侧着头,耸了耸肩。

“你就不怕违约金吗?”

“早上接到电话后我就立刻赶到这里,期间并没有上网确认过这个任务。如果按白桦之前的意思,这个委托已经成立,我就只能认为这个任务是用白桦的个人名义接受的,因此我只用负责帮忙和分红。”

“我真想知道你这家伙脑袋里有没有‘道义’这两个字。”

“那么奢侈的东西用在他身上难道你不觉得浪费吗?”文竹反问。

“好像……是有点儿。”对于这一点,俚鱼无法否认。

“所以……万物都不过是交易,值不值价才是最重要的。只是若不成功,那台烤箱……就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正感慨着,文竹突然又停下了脚步,闪身到右侧的仓库门前。只听见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正向他所在的这条通道缓缓逼近,拉长的影子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点一点游进这条岔路。

那是一个漆黑的人影,在狭窄的走廊上像是一个诡异的图腾,将周围微弱的光亮都吸收殆尽。随着脚步声的临近,他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但奇怪的是,他的的面目却越发模糊,仿佛一团迫近的黑雾。

文竹不由得想往后倚靠,却感到背后一空。

在这仓库重地,居然有一扇门没锁。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躲了进去。

那团黑影越来越近,在快要经过那扇门时,阵阵异响也随之传出。

那是低沉的唱曲,伴随着清脆的金石之音,像是有人在抚剑轻唱。

舒佩兮綝纚,竦余剑兮干将。

腾蛇兮后从,飞駏兮步旁国。

微观兮玄圃,览察兮瑶光。

启匮兮探筴,悲命兮相当。

四句歌词反复咏唱,充满了仪式感,忧伤的旋律下似乎隐藏着对某人深切的呼唤。

那人穿过了通道,声音随着影子的拉长渐行渐远。

“那家伙……是……这里的保卫吗?感觉……也太邪乎了吧!”阴冷的触感如深海生物的触手那样在俚鱼的脑海里舞动,久久挥之不去。它细长的身子不住地颤栗着,就像刚刚从零下一百多度的冷柜里钻出来似的。

“谁知道呢……我也懒得知道……快点儿找吧,拖太久那个保安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你……还在乎这个,就算被发现,凭……凭我们的能力在还不是轻轻松松混出去。”俚鱼不以为然,可牙齿还有点抖。

“如果穹顶都完全封闭了,你打算怎么混?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贼。”

文竹待门外的声音完全消失后才打开门,一丝微弱的光照进仓库,使他稍微看清了这个狭小的房间。

这大概是今天他遭遇的事件里第一件真正意义上让他感到惊讶的事情——他的瞳孔较正常状态放大了23.3%,持续了整整两秒。

正对着铁门,原本在他的身后的位置,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为什么胸口上装了两个西瓜?”

这是文竹见到那人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个疑问句,疑问的感情强烈到他直接把这话说了出来。

“这种问题你指望我怎么回答?我想先问一句,你难道不知道女性的身体构造吗?”

“你是指那两个球是雌性智人的胸口都会生长的硕大而无用的肉块儿?”文竹用在菜里面放了醋,结果发现是酱油那样的语气说道,“怎么可能?”

“你的问题让我真不知该怎么吐槽……你真的是发育健全的正常青年男子吗?

那女孩的上围尺寸确实大得有些夸张,让人感觉她的衣服随时都要涨破的样子。

正常男人看到这种童颜巨乳,估计第一反应就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把此情此景拼命刻印在视网膜上,以至于立刻死掉都能在眼球上提取这副画面。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白桦那样脑袋里装满黄色废料。”

“那也是绝大多数男人,以我的经验。和那家伙比起来,你才是更不正常。”

“对这点我不否认。”文竹的语音平稳有力,像是在陈述某条坚定的真理。

说完这句话,他就着走廊上微弱的光,矮身靠近那个女孩。

“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想我已经知道是谁偷走了那把剑了。”

那个躺倒的女孩身着一身黄色的连帽衫和黑白相间的短裙,条纹状的及膝袜和帆布鞋勾勒出她白皙的美腿。头发是动人的酒红色,暖洋洋的光泽使观者心醉。她有一张典型的斯拉夫少女的脸庞,像是缪斯女神编织的诗歌那样柔美,细长的睫毛因沉睡而低垂——看到那宁静安详的模样,即使再粗鲁的人也会放缓呼吸的频率,以免惊扰她的梦乡。

一柄带鞘的长剑被她紧紧揽在怀里,剑身深陷于她傲人的上围和蜷曲的小腿下,以至于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等等等等,你这动作是想做什么?”

看着文竹直接伸手摸向昏睡的少女的胸部,俚鱼嚷道。

“这还用问吗?我在取剑。”

“我可没见过这种取剑的方式,你认可的不正常难道就是指这样?!”

“她抱的这么紧,又有剑柄卡着,我总不能从她腿下把剑抽出来吧?”文竹一边回答一边把手埋进去摸索。

若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处在的青春期的少年做出这样的行为,估计除了双手的触感,整个身体的任何其他感官都会暂时丧失机能,连有人在烧自己的头发都感觉不到,而且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也不会洗手——可文竹的表情却像他的语气一样自然,毫无波澜。那拔剑的架设简直像是在给做好的的白切鸡剔骨似的。

“这团肉可真麻烦,压得好紧。这让我想起中古时代好像也有一把名剑是这样插在女人的胸口,没人能拔得出来,直到有一个叫亚瑟的国王……”

“你听到的传说绝对有问题!快停手,这可是犯罪。”

文竹稍微停了一下,转过脸来,只是手依然深陷在波涛汪洋之中。

“我们的工作性质不就是犯罪吗?”

“虽然难以反驳……可从性质上讲是一回事吗?寻找被盗的国家文物和猥亵失去反抗能力的少女,后者明显听上去要糟糕得多吧?”

俚鱼继续徒劳地试图劝阻视常识为无物的宿主,可行为上却毫无说服力——细长的尾巴扬起来蒙住尖脑袋,却留出一条小缝,透明的小眼睛充分利用鱼类没有眼睑的优势欣赏着眼前的香艳场景。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异变突生。

身下的少女拔剑而起,以流星追月般的速度将文竹的心口洞穿!

一切发生的是那样的突然,俚鱼的嘴巴整个张成了180度,像一条滑稽的小蛇,身体如纹路般卷曲在宿主的脖颈上。

而文竹则没有任何变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那柄刺进他胸口的长剑仿佛根本不存在。

“咚!”持剑的少女姿势保持了不到三秒,应声倒地。

文竹从心脏处抽那把剑,将其收纳入鞘——除了衣服上留有刺穿的破洞外,他的身体连一滴血都没有流。

“你对她干了什么?除了肉体软化,我没感觉到你有其他的力量波动啊?”

“我什么也没做,她是自己倒下的。”

就在这时,“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脚边传来,声源似乎是那女孩的小腹。

“这……不会是饿的吧……”

“无所谓,既然拿到了剑,我们也该走了。”

“放着因饥饿而晕倒的纯洁无辜的少女不管,你下得了这种狠心?”

“当然可以,我已经感觉麻烦的味道冒到我的鼻子尖儿了。而且拿剑直接捅人的少女也可以用‘纯洁无辜’来形容吗?”

“当然可以,只要是美丽的少女,通通都是‘纯洁无辜’的。而且你被捅还不是因为你无耻的色狼行径?”

俚鱼反唇相讥,用尾巴从宿主的衣袋里卷出好几个饭团来——那是文竹用早上做寿司剩下的原料揉成的,本来打算当作今天外出的干粮,因为他从不在外面吃饭——递到倒地的女孩嘴边。

闻到醋米饭的香气,少女悠悠转醒。她伸出手,忙不迭地接下饭团,那副虚弱又急迫的模样,十分惹人怜惜。

一口、两口,少女的樱唇像是熟透的果实轻柔地启合,像是中古画卷里的……耶梦加得(北欧神话中的中庭巨蛇,以吞噬世界的巨口著称)?

三口、四口——不对吧,这吃法好像太不对劲啊?

五口,咕嘟,啊——满足的叹息——五口!

“你,你看,看清楚她是怎么只张了五次嘴巴把六个饭团吃进去的吗?!”

六个有文竹的拳头那么大的饭团像是变魔术一样一下子就在少女的樱桃小口前消失不见了,惊得俚鱼再次像蛇一样张大了下巴。

用餐完毕的白人女孩儿站起身来,黄色的连衣帽落了下去,一头长发如火红的瀑布流泻而下——令文竹联想起白桦喜欢的动漫中,那些美到突破天际还战斗力爆表的精灵一样的少女。

精灵伸出小手,问:“还有吗?”

那声音像是夜莺在歌唱。

“你……看得见我吗?”俚鱼用尾巴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问道。

“还有吗?”女孩没有回答,视线正对着文竹的锁骨方向——让人无法确定她到底是在看文竹还是俚鱼。

“没有了,这可是我今天一天的干粮。”文竹答道,然后问了一个令人绝倒的问题。

“你一口气吃掉这么多食物,是不是把营养都储存起来,堆积在你的胸部?”

“虽然你说话的态度很严肃,但问这种问题是会被叫做性骚扰的,而且只能被叫做性骚扰,除了性骚扰下不了别的任何定义。”

“据我所知,性骚扰的定义是指以性欲为出发点,用带有性暗示的语言或行为针对异性或同性,使其产生生理或心理不适感的行为。而我的出发点完全不是性欲,纯粹是好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说的那么肯定。我记得新古时期有一种叫做骆驼的哺乳动物,他们会在平时摄取大量的营养,储存在背部,所以会长出巨大的块状驼峰。而她的食量和胸部尺寸都明显大大超过了一个十五六岁雌性智人的正常水准,所以我才怀疑她是不是具有类似骆驼的能力。”

“在我看来,你的大脑才是大大偏离了十七八岁健全男性的的正常水准。”

一人一鱼就这糟糕的问题进行着激烈的语言交锋,而做为话题中心的女孩则没有任何表示——她只是伸出手,把剑从文竹的手中取下,然后转身离去。

取剑的动作并不是发生在一瞬间,因为文竹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她伸手的动作、力度,甚至接触到自己手臂时那柔软的触感。但他就像是被停止了时间一样,眼睁睁看着少女拿走自己手里的剑。

没有做出任何抵抗,没能做出任何抵抗,也没有产生抵抗的念头,甚至没能产生抵抗的念头。

“哎?我眼花了?莫邪剑什么时候跑到她手里了?”俚鱼则不同,似乎连她的动作都没有看见,这也证明了文竹并不是被某种力量束缚了自身时间的流动,而是那女孩用两人的肉眼甚至意识都跟不上的速度夺走了原属自己的战利品。

不过比起这些,另一件事才真正让文竹震惊。

“那个方向是墙吧,门在那边。”

“啪嗒”少女猛地撞上阴影中的墙壁——这个房间并不大,走两步就会碰到墙壁。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洁白的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眼里也因为疼痛泛起了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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