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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和进入地下通道相比，出去的时候非常顺畅——路上几乎没有碰到什么工作人员，难以辨认的岔路也少了很多。
“你就不好奇她是什么人吗？那种速度也太可怕了吧。”俚鱼凑近文竹的耳朵悄悄说，神秘的白人少女默默地跟在他们的身后，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
“那种速度确实很可怕，”文竹说，“居然可以只用五口就吃掉六个我做的饭团，连味道都不尝一下。这让我有点受挫，感觉厨艺水平有待提高。”
“别学白桦那样卖傻！”
“居然说我在学他？侮辱人也该有个限度吧？”
“你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贬低他的机会呐……话说你一点儿都不想搞明白？”差点被文竹带偏的俚鱼及时让话题回归正路。
“我今天的思考配额在完成任务上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实在是不想再在那些看上去就很麻烦的问题上花时间。”
“……”
俚鱼顿时无语，作为伴生体，他深刻地明白着一件事：虽然文竹经常发表一些匪夷所思的言论，但他所有的话浓缩起来大抵就是两句。
第一句：好像有点儿意思——出现的频率大致维持在二百四十九分之一，大部分情况下只有看美食频道或者在市场上发现了罕见的食材时才会说。
第二句：懒得烦。
于是它转过脑袋，对后面的女孩试探性问道：
“你为什么要拿走这把剑？”
女孩沉默不语，微垂的双目中都不出任何信息。
看来是真看不到啊。
就在俚鱼打算放弃的时候，后面却传来一声回应。
那是一个英文单词，而且还是专有名词，但却是文竹和俚鱼经常听到的一个词，甚至今天早上还在某个招人烦的家伙嘴里反复出现。
“DIOGENES。”
“到了。”
俚鱼还来不及细想这个词所透露出的信息，文竹就宣告他们已经离开博物馆的地下层，来到明亮的地上展厅。
古剑馆与文竹离开前所见到的布置并没有什么变化，仅有几位佩剑的游客在踱步参观，显得煞是冷清。
但在持剑的少女走进展馆的那一刻，整个古剑馆的气氛瞬间变化。
那些原本三五成群的剑士们犹如发现饵食的蚁群般聚拢过来——让人惊讶于这空旷的展馆里居然有这么多人。一双双无神的眼睛仿佛是漆黑的夜，透不出半点光亮，紧紧地盯着刚出现的两人。他们双膝微曲，躬身向前，身上所佩带的刀剑尽数出鞘。泠泠的白光从锋利的剑刃上倾泻而出，像是墙上悬挂着的古剑将自己压抑了漫长岁月的锋芒尽数释放。
“哇哦，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应该没有吧，这些人的样子好像不太对劲。”
这些人虽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但却是表情木然，双眼空洞无物——说是被某种看不见的鬼怪附身都不为过。他们的嘴巴里还念念有词，颂咒似的重复着两个模糊的单字。
文竹仔细聆听，读出了那两个字。
“干……将……”
那把，和莫邪齐名的古剑？
但事态的发展同样没有给他时间去细想。
那些剑士听到这个词，就像是士兵听到冲锋的号角——密集的剑刃升潮般奔涌而来。
“咣——！”
只听得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冲得最靠前的那几个人像是被防爆玻璃反弹的流弹般飞了出去，沿途还砸倒了好几个同伴。
人，在天上飞。这种景象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很能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在场的只有自己、俚鱼和那个不知名的神秘女孩，因此出手的人究竟是谁已经非常明显。但文竹还是很好奇：她到底是用什么武器，仅凭一击之力把这些加起来有数百公斤重的壮汉给打得“飞起来”呢？
那把剑可是没法打出这种“强棒击球”的效果的。
仔细一看，女孩手里“武器”有两米多高，一米多宽，棱角分明，四四方方，好像一扇大铁门。
不对，这不就一扇门吗？而且还是地下通道的入口门。
“嘎吱……砰……砰”又是一阵金属摩擦的响声，不过这次不是长剑与人肉被铁门撞飞的声音，而是铁门被从墙上硬拽下来时，金属撕裂、螺栓崩飞的声音！
趁着第一波攻势被化解的空挡，那个女孩的左手开始“制造”起新的武器——配电室的门也被她轻而易举地扯了下来，形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牌。
不过对她来说，与其讲那是盾牌，倒不如说是凶器——持剑的凶徒们在在女孩一左一右两扇铁门的拍打下像被秋风扫荡的落叶那样四处飞舞。这场景看上去不仅不令人害怕，反倒有一种莫名的滑稽感，让人有点想笑。
而文竹关注的点则在另外的地方：女孩的两只手都握着铁门，那把剑她是怎么处理的呢？她并没有携带绳子或绷带之类能把剑捆在身上的东西，所以她的选择是：把剑连同剑鞘一起。穿过胸口正中的空隙，斜插在内衣里。
但是这样又有一个问题：剑锷虽然能卡在内衣的中部使剑身不至于滑落，但剑鞘却没法固定；在如此剧烈的活动下，那女孩如何能保证剑刃不露出来，伤及自己呢？
联想到之前取剑的时候，手掌上的拥挤和密实感，答案显而易见。
“原来那两个巨大的脂肪团块是要发挥这种作用的啊，之前我还是太孤陋寡闻了。”
“虽然不知道你在讲些什么，但面对这种情况你还讲这种话真的好吗？！”俚鱼听不下去，大声吐槽。
“我还有1分钟，请快点想办法离开这里。”不知是不是对两位围观者的对话起了反应，忙于对敌的女孩突然说道，那态度真可以算是“轻描淡写”，像是在跟文竹说晚上做菜时稍微少放点辣椒。
“哇，居然有十五个字！我还以为她最多只能讲三个字呢！”
“刚才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你，面对这种情况还讲这种话真的好吗？”
“好吧是我错了，你想到解围的办法没有？”
“我还没开始想……”事实上，文竹对眼前的“危机”并不上心，一把剑与一百把剑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他之所以还站在这里，只是因为他还没得到那把剑。
“砰嗒！”一个被打飞的剑士撞上墙边的展柜，里面的展品掉了出来，玻璃也碎了一地。
霎时，警铃大作，墙上的警报灯发出炫目的红光。正上方，玻璃穹顶的内侧边缘处，黑色的钢板开始缓缓闭合。
“原来这里的安保系统真的这么强，半天没来人我都快忘了这个设定了。”俚鱼抬头看，“如何？现在你该想到要怎么办了吧？”
“没有午饭，没有卡路里的支持，我感觉毫无干劲，真是麻烦透了。”文竹抱怨，弯腰拾起一节被那女孩扯下的门栓，向那个最大的展柜砸去。
“吱——！”钢化玻璃应声出现几条细密的裂缝。
文竹不紧不慢地掰开玻璃，将里面的藏品取出，把展布撕成一条一条，绑在剑柄上。然后把剑高高举起，正对玻璃穹顶的正心。
“来吧。”他有气无力地说。
俚鱼的身体随即像液体般软化，渗入到他的脖颈。之后，文竹握剑的右臂开始鼓起、变形，蓝色的保安服也随之崩裂。数秒后，他的右臂已焕然一新。
隆起的肌肉仿佛起伏的山丘聚拢在上面，夸张的臂围与细瘦的肩膀完全不成比例，就像是某种魔物的臂膀，被硬生生嫁接在他身上似的。
文竹大力挥舞起新的手臂，手里的剑子弹般飞出，一瞬间贯穿穹顶，随后落下卡在了钢制的伞骨上。
长长的展布垂顺而下，形成了一条缆绳。
“喂喂，别忘了还有一个人。”俚鱼从他的后颈钻出，提醒道。
文竹耸了耸肩，左臂也开始变形、延展，化作一条细长的触手。
他伸出触手，把身陷战阵的女孩拉入到自己的怀中。
他大喝一声，恶魔般的右臂发力猛拽，二人从平地上径直飞起，如离弦之箭，在铁板合拢的前一秒，撞破天顶的玻璃，飞向外面的世界。
“嗙——！”在巨大的冲击下，两人落在了一栋中层建筑的顶层上，整栋楼都为之一颤。一时之间，“地震啦”、“快逃命啊”之类的叫喊声不绝于耳。看了这次迫降造成了不小的骚动。
文竹的衣服完全毁了，比原本粗壮了两倍有余的大腿把裤子也崩成了碎片——那已经彻底看不出是人类的下肢了，为了承受着陆的冲击力，文竹不得不对骨头也进行强化。
幸好自己穿的是宽松版的内裤。
此刻离女孩说出那句话，刚好一分钟。现在，她正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文竹的怀里，落地的冲击也没能让她醒过来。
“喂，你又在干什么？！”
“这剑鞘可真是难拔，好像粘上去了一样。”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完全可以被画在防狼手册上，当作变态的范例？”
“咕噜咕噜——”
一阵因饥饿而叫喊的声音再次从那女孩的胃部传来。
“赶快放弃吧，现在还是想想中午要怎么喂饱她吧？”俚鱼解除合体状态，绕着文竹已恢复成正常状态的右臂，笑嘻嘻地说道。
文竹再次感到头疼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