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马上就要过年了,锦瑶在考虑着要不要回田家庄一趟。那次,程毅问她家庭状况时,她用了设计好的说辞,但还是没能瞒天过海。他不但要看相片,甚至还提出要去拜祭她的养母。最后,还是她急中生智,提出了师出无名的借口,才算打发了事。

但从程毅的神色中,应该能推测出他的疑虑。毕竟是娶老婆,不管是否富贵,身家清白是肯定的。若是自己实言相告,肯定会影响自己在程毅心目中的印象的。说不定,他就此便打消了娶自己的念头。

况且,若是告诉他自己还有一个老母亲,他肯定要求把母亲给接过去,时间长了,难免不会露出马脚。自己的过去那么不堪,他随便调查一下,就会让他的小心脏砰砰蹦两下。

所以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去。

可是,假设他真的要拜祭自己的养母,自己要怎么弄出这么一个养母来呢?

看来,只好买一个墓地,把母亲的名字刻上去了。

不过,要下定决心如此做,她心里还是很难过。如此以来,就彻底抛弃母亲了吧。

所以,她想这次回去,彻底做个了断,也算一了百了。

母亲的娘家并不在承州地区,而是在远远的大西南,当初嫁给父亲,是人贩子给拐卖的。母亲郭兰英当年只有十六岁,人是很漂亮的人,但因为年纪小,轻信了外来人的话,抱着美好的梦想要走出大山去大城市里找工作,却不想被卖到了千里之外位于中原地带的小村庄。

人一旦成了商品,就没有人权可言。锦瑶是亲眼看着父亲怎样一点点用他的暴虐摧毁着母亲的。她本来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但被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辗压折磨得不成人样。常年难得见一个笑脸,身子骨又瘦弱多病,如此以来,就只剩被唾弃的份儿了。

锦瑶有时候很生母亲的气。假若她能争气一点,早点带着她离家出走,也许生活就不一样了。或者说,她能再坚强一点,一个人撑下所有的苦果,她也就不用承受本应该她去承受的罪过了。

再往前推,假若她十六岁时,没有那么白痴听信外来人的话,她就不会是被人贩子拐卖的命运,那么,即使生下了她郭锦瑶,她也不会是这样的命运了。

所以说,郭锦瑶一想起母亲,心里就充斥着一种又是羞耻又是愤怒的情绪。虽然母亲也爱她,但她并没有能力保护她,直到最后一刻,她才算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其实,想想看,母亲对田家人,也充满了一种又是羞耻又是愤怒的感觉吧。说不定,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有一股子想要下老鼠药的冲动呢。

锦瑶决定这几天准备准备就回去。

腊月二十三,是农历中的小年,也算是春节前的一个很重要的节日了。锦瑶知道这一天,程毅一定会让自己去他家吃饭的。不过,她提议出去吃,因为她想要吃一顿家乡菜。城北有一家专做西南菜的馆子,她曾去吃了一回,觉得味道还不错。

前几天就打过招呼,说是过年她要回养母家看看,顺便把养母家的房子给处理了。言外之意,她也有了在宁州市安家的打算。这应该也是催婚的意思了。

程毅当时就表示,他愿意陪着她回去帮忙处理,但她还是婉拒了。理由仍然是,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资格邀请他去。

二十三那天下午三点多,程毅在前面开车,锦瑶跟程程坐在后排。他们要去儿童游乐场,程程说了好几次,想去游乐场里玩碰碰车。车开的很慢,路上很堵,车流人流都超级多。人们大概都是出来庆祝节日的吧。当然,快过年了,出来购物的也相当多。

快到游乐场时,锦瑶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并快速按下了几个按键。做完这一切后,她关掉手机,并抬起头看了看车厢。程程在玩玩具,程毅在开车,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举动。

找到车位,停好车后,锦瑶从包里拿出一条粉色的围巾,系到程程的脖子上,嘴里温柔地哄着:“程程最乖了,下车风大,系上围巾就不冷了。看我们小程程系上围巾后,真是又暖和又漂亮呢!”

程程一手拉着程毅的手,一手拉着锦瑶的手,一蹦一跳往碰碰车那里走去。

然而,游乐场人真是多,他们这三人并行的模式没有保持多久,就被迫分开了。程程拉着锦瑶的手在前面走,程毅为了保持绅士风度,一一礼让过往的游人,一会儿就跟她俩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前面小程程蹦蹦跳跳的,锦瑶紧跟着亦步亦趋,她被一个制作糖人的手工艺人所吸引,站在摊位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老师傅制作糖人。锦瑶站在旁边,拿出手机瞅了眼时间,又往四周看了看,远远看到几个人,点了点头,身子往后推了几步。

很快,远处的几个人就包抄过来,一把抱起程程就飞跑起来,锦瑶意识到之后,就狠命去追。然而,那群亡命之徒看锦瑶追了过去,从腰里抽出一把水果刀,就朝锦瑶身上捅了过去。

锦瑶发出一声凌厉的惨叫,周围人都围了过来,那伙人看事情败露,丢下程程,就四下逃散了。

等程毅赶过来时,程程被吓得面目苍白,锦瑶倒在地上,腰腹间还流着血。程毅一边安慰着程程,一边慌忙打了急救电话。

好在伤口不太深,在医院进行紧急救治后,锦瑶恢复得挺快,程毅拉着锦瑶的手,眼里含着泪珠,想说什么嘴巴抖动着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拉着锦瑶的手,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锦瑶,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锦瑶听了,虚弱的脸上挂上了幸福的微笑。

“你这个傻瓜,这是我应该做的呀,咱俩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

程毅笑了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握着她的手变得更紧了。

经过这么一个变故,锦瑶知道,自己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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