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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即便选择如何艰难，我都不能妇人之仁。
“想走？”男子坐在椅子上，挥着折扇冷冷一笑，“没那么容易！”只见他一挥手，院落四周的墙上突然出现许多弓箭手，“哼哈”一声，在小院里铿锵回荡。
寒舒乾用力将我们一推：“我拦住他们，你们快走！用瞬移诀，快！”
说着，寒舒乾将双手一举，手心处瞬间释放出强大的光芒，将团团围起的敌人尽数击倒。可是他本来就只剩半条命，使用这样耗费灵力的法术，只会加快他的死亡。
果不其然，法术刚施完，他便跪了下去。他双手撑地，一条腿艰难的撑起来，抬头看着我们，眼里忽而清明忽而浑浊：“我寒舒乾一世铮铮，杀不止志、伤不损心，上跪天、下跪地、跪父母、跪师长，绝不跪尔等宵小！”
男子忽地合上扇子，脸上青筋暴起：“好，好好好！给我把他剁碎了做成肉包子喂狗！”
倒在地上的人纷纷爬起，集中注意力攻击起寒舒乾。我看着蜂拥而上的人群，眼里忽然蓄满泪水。
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他这样做，是下了必死的决心，只为了让我和孟词有一线生机。可笑我以前一直看不上寒舒乾，觉得他古板、固执、迂腐，可是现在，就是他，就是曾经让我多么不齿的人，用他的命来保我！
孟词拉着我，想趁机使用瞬移决离开。瞬移决只有十界之内修为极高的人才能使用，之前在幽冥，我便见连绛使用过一次，孟词修为比我高，我们一行人里，只有她会用。
可是她现在身受重伤，指剑方竖起，口中便吐了一口血，染湿了胸前衣衫。
我忙扶住将倒的孟词，却见她含着泪苦笑起来：“是天要亡我灵族，天要亡我……”
我摇着头：“我们还可以战斗，小词，不要轻易放弃，我还可以战斗！我用灵空的法术，还能有得胜的机会！”
“可是即便活下来，你我业已暴露，终归也难逃酆魔司魔爪。”
“可是我们还活着不是么？或活着才有机会想出对策，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孟词紧握着我的手一怔，抬起头落下一滴泪。灵空之后，我便没见她流过一次泪，她一直那么坚强，无论发生什么事，好像都有她来我身后坚定而立。
这次换我，换我将她搀起，共同面对未知。
只是这些想法统统未来得及实现，一声平淡却掷地有声的声音穿透整个院落：
“住手——！”
所有人怔怔地扭头看，我和孟词却无意看来人是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寒舒乾不能死，他不能死！
我把他扶起来，不住地往他身体里灌输灵力，可他的身体已经吸收不下灵气，只余下一口气，静静地看着我们，灵气随着鼻息消散。
“孟词，小幽。”他微微抬了抬手，我连忙抓住，“我寒氏一族，遭逢彼难十九载，本以为我可以为全族略尽绵薄之力，却不料中道伤徂。日后，我灵空成败得失，就靠你们了。”
孟词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似是看着寒舒乾，又似透过眼前的人看到了旁人，整张脸苍白得像是被月色洗过，连嘴唇也在微微地颤抖。
我知道，我都知道。十九年前，云枫也是这样死在她面前，那时的她紧紧抱着云枫，听他在耳畔说要最后的话，哭到最后流下了血泪。
寒舒乾终归还是死了。
他的身体在我怀里化作无数冰晶，带着冰冰凉凉的孤独，连同月色一道消失在天地间。
什么都不曾留下，什么也不会带走。
孟词仍旧失魂落魄地跪在原地，我握住她的手，冰凉似亡人。
这时，半路杀出的人已经走到了我身边，蹲下来，问我：“可有受伤？”
我抬头看着他，不是我以血为信引来的寒翕，而是和他颇有渊源的岱攸。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半分交情也没有，他说这样的话，难道是寒翕嘱托？
果然，他看我不回答，径自解释：“愿如风让我来的。”
他口中的“愿如风”，应该就是寒翕。
我道：“他呢？他怎么没来？”
岱攸道：“他身受重伤，无法前来。”
重伤？他怎么会重伤？，分开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莫非出了什么差错？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挥着扇子阴阳怪气地道：“岱攸公子作为国师大人的红人，我等自是不敢怠慢，可您要从我留莺阁拿人，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岱攸却不理会，只是重复问我：“可有受伤？”
我怔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岱攸浅浅一笑，似松了口气。
挥着折扇的男子面有怒色，怕是还没有人敢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合上扇子加重声音道：“岱攸，国师还要卖我三分薄面，你可别不识抬举！”
岱攸缓缓地站起，侧头冷冷道：“不必交代。”
男子怔了一瞬，咽咽口水道：“你，你什么意思？”
岱攸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只是将黛色的衣衫一震，对着众人道：“收拾干净。”
男子睁大眼睛：“你在胡说什么！这里的买卖国师也有份！你若损害这里半分，国师肯定也不饶你！”
岱攸淡淡道：“试试。”
说着，他伸手向男子攻去，男子化出鹰翅，躲过这突如其来的快速一击，可是翅膀还是被薅下了几根毛，在空中飘飘摇摇地落下。
男子咬牙看着岱攸，岱攸淡淡地看着前方。
男子向高空飞去，飞至云端极速俯冲而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闪着光的冰刃，向着岱攸的咽喉而来。岱攸不急不躁，定定地站在原地，待冰刃离他足寸远的时候，他突然出手将握着冰刃的手腕“咔嚓”一声折断，拉着男子的胳膊从空中甩到地上，砸出“彭”的一声。
我摇了摇不知何时回过神来的孟词，道：“没想到此人法术竟然如此高深，难怪寒翕说国师府高人辈出，看来以前是我们低估黛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