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两只小鬼掀开了推车上的布，露出整整两车白花花的银子。
我只觉两条腿不听使唤地往银子方向走，手也不听使唤地摸着满车的银两，这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大白顶了顶我的腿：“大爷，口水都流到银两上了。”
我擦擦口水，眼冒金光：“你刚才说这这些银子都是我的？没骗我吧？这么大馅饼，我要是不接多不好意思。”
焱焱道：“比赛时你下了一千两的注，你忘啦？”
我怔了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你是唯一一个押太子殿下的鬼，所以啊，你这次赚大发了。一共是四千三百三十二两，因为你押的时候是赊的帐，所以我扣了一千两，这些是剩下的，你要不检查检查？”
“还检查啥啊，谢了谢了！麻烦这两位小兄弟帮我推回家去哈！”
焱焱朝那两个小鬼挥了挥手，小鬼推着车往我宅子方向走去。我的眼睛也随着那两车远走，却又被焱焱盆大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相大官人留步。”
我一看他们有话要说，便让大白跟着那两个小鬼先去，万一他们把我的心肝拐走了怎么办。
大白走后，焱焱笑道：“太子殿下不久后应该就会登位为王，您身为太子殿下的义兄，以后还得麻烦多多担待。”
淼淼点了点头，跟着道：“多多担待。”
判官姐弟平日里和我的交情也不错，并没有因为我身份低就看轻于我。但焱焱如今这么一说，我却顿时有种狐假虎威的错觉。
“我说焱大美人儿，虽说我是墨宸的义兄，但是我从来不插手他的决定。再说了，你们又干啥坏事，照他的性格，绝对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压根不用我照顾……等等，你刚才那辆车银子不会是明面上说我押赢了，实际上在规矩我吧？”我连忙摆手，“哎，拿鬼钱财、与鬼消灾的事我可不干！”
焱焱笑道：“没有没有没有，这么多银子，我就算是有心贿赂也拿不出来啊。”她嘿嘿一笑，搓搓手道，“这不当初墨羽在位，我们姐弟为她做了不少事，所以想着太子殿下心里会不会……是吧……”
我噗嗤笑了出来：“他那榆木脑袋向来公私分明，他要是能像你想得那样，我相龚把头割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焱焱终于释怀地笑起来，锤了我胸膛一拳：“够哥们儿！淼儿，快谢谢你相大哥为我们解惑。”
淼淼拱了拱手：“谢相大哥。”
把这对姐弟送走后，我飞奔回了宅子，打算享受一下躺在银山里的幸福感，老远就看到孟词站在门口，神色肃然地等着我。每次她脸上出现这幅表情，肯定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她一看见我，就跑了过来。搁着以前，她肯定会扑在我怀里先腻歪一番，然后再把我拉进宅子里。现在萝莉王死了，她倒免去了做戏的时间，直接拉着我进屋关上了门。
“寒青死了。”这是她关上门说的第一句话，“他暴露了。”
我本想问一句“他潜伏多年怎么会暴露”，可话到嘴边只化为一声长叹：现在再问这句话，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知过了多久，孟词接着道：“他死于一个女人之手，那个女人是酆魔司安排到他身边的细作，曾经设计演了一出救人的戏码，才让寒青倾心以待。连绛不会有如此阴毒的手笔，只能是他的。”
孟词口中不愿说出名字的他，除了云霆，再无别人。
云霆总是能找到一个人的弱点，将之置于死地。
孟词含泪挥拳砸在桌上：“寒青至死都没供出我们，灵空就不算输。”
我道：“其他人如何？”
“酆魔司那边只有寒青一个，其他人暂时无恙，但是连绛已经下令，一旦发现我们灵空之人，格杀勿论。所以，我们要加快脚步了。在来的路上我听说了一些吾囚的事，据说他成了太子？”
我道：“他是死里逃生的正宗太子，墨飨的亲儿子。因为他有封印在身，所以在我们身边这么多年，你我都没有发现。”
孟词嘶了口气，若有所思道：“死里逃生？”
我道：“对。除他之外，你店里的小二、无常、包括之前伤我的那个黑影，也都是他的心腹。”
“如此说来，他也并非表面上这么平庸之辈。好在你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不用处处提防着他，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不过，有些事还是要隐瞒，明白么？”
“明白。”
虽然明白，心里却有些别扭，孟词以前不是这样处处算计的人，她和我一样、和所有族人一样，从来不怀疑人心向善，可是现在提到族外之人，她首先想到的却是对灵空是否有利。
大概人在经历过生离死别的痛苦后，总会失去些什么。
孟词如是。
我亦如是。
离开前，孟词叮嘱道：“下月正好闰月，九星桥大开，你在这之前把墨宸的定魂杖借过来。”
九星桥是连接九界的通道，有通关金印的人可以随意出入九界。拥有通关金印的一般都是拥有身份的人，简单点说就是有姓在册的人，幽冥“墨”姓、酆魔司“连”姓、时川“云”姓……然而九界也有许多隐姓埋名之人，这些人身份特殊，没有通关金印，只能在每年闰月九星桥大开的时候才能进出。
我和孟词就是这样的黑户，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等待时机。
墨宸虽然知道我是灵空的人，也知道我与云霆有滔天大恨，可是我和孟词的真正目的他还不知。之前让他赢得太子之位，拿刀定魂杖，他也只晓得我是对付云霆之用，他是定魂杖的主人，倘若我跟他借，锁定族人位置时他必定也会在场，这无疑就告诉了他我和孟词到底在做什么。
我把疑惑跟她说了以后，孟词道：“他能把真实身份瞒你我十多年之久，你当真以为他不知你我之间的事么？”
我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孟词接着道：“看破不说破，才是聪明人的处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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