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神力耗损颇多,飞鹤驾车快速飞奔回宫,因为车上凡人多,他们来回就只能放弃更快的云路。虽说比较顺利,关键快进城时还是出了点出了事。之前出城时飞鹤见城外老爷庙外的老槐树成了精,每逢晚上要变成美女去害人的。飞鹤为赶路迎面贴了一道符镇着,想着第二天再来处理的,这次着急赶路就没多瞅一眼。谁知天马却看到符咒不知被那个多事的给揭了,它长嘶了好几声飞鹤也不睬,紫微星宫出来的都是倔脾气,天马也不例外。
它担心那怪再去害人,鼻子里呼着白气挣脱飞鹤的驾驭就往老槐树上撞,飞鹤暗叫不好,立刻解开车子上的绳索,死死拖着它往前滑行。老树被灵力十足的天马连根撞断,溢出鲜血来。满车的人虽没甩出去,但也重重撞在车壁上,疼得龇牙咧嘴。赵曦被撞得金星乱冒,本要掀开车帘骂人,见到老树汩汩冒出的鲜血,忍不住下车去夸奖天马:“好样的。”回过头没好气地看着飞鹤:“救人救到底,你这觉悟还不如匹马。”马儿当即欢呼起来,飞鹤悻悻地向主上认错,心下真想宰了这马,晚点过来处理又不会误事。
不过,天马的蹄子受了点伤,不能再像从前一般飞速前行。进大梁西门时,只见关闭了一半城门,似乎在搜寻什么。赵曦敏锐地联想到了自己:“莫非被人发现了我不在宫里,爹娘到处寻我不成?”其实他想多了,城门只是坏了,城门官照常巡查而已。只不过,皇后娘娘清早得知太子失踪,吓得脸色苍白,立刻请上朝的皇帝回内宫,两口子对儿子消失不见的事焦急不已,只能派出各路人马暗中寻找。
车内,姜月容见女孩们越来越蔫:“不行,我去给她们找点吃的去,不然全晕掉了。”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的司徒和上官简直要用感激的眼神看她了,皇太子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都要晌午了还不饿不渴的。赵曦这才记起凡人是要吃饭喝水的,略有惭愧:“我去吧。”他把车子停在较为偏僻的路上,见有人摆了施茶的招牌,吩咐小黑等人取些给大家喝。自己径往外面的街道走去,一家家看去,多是珠宝、布匹、香料、药品之类的铺子,吃食只有家包子铺。那店家见他衣着华丽,人又体面漂亮,便笑道:“小公子,您要多少包子啊?”赵曦算了一下,答道:“够十四个半大孩子吃的就行。”刨去了自己和飞鹤俩人。店家道:“我家的肉包子大,每人吃两个也就饱了。来二十八个吧。”赵曦点头道:“好。”店家拿油纸裹了包子,包成两大油纸包系好递给他,赵曦道了声谢转身就走。那店家眼睁睁见他离开,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吃白食的,喊着:“站住,你这不给钱的无赖。”
前来接应的司徒朗和上官泓见状,问赵曦:“殿下,您为什么不付钱啊?”赵曦一脸不解:“钱?我要付钱吗?”俩伴读见他一脸坦然不像说谎,认命地叹气,司徒朗见店家都拿菜刀追来了,忙说:“金银啊,铜板啊,交子啊都是钱,你拿出来就行了。”赵曦依旧不解:“我什么都没有,怎么拿。”慌得那俩人摸摸口袋,也是一分没有,他俩只能捞起太子就跑:“殿下您厉害,天字第一号吃白食的。”三人搂着包子撒丫子快跑,跳上马车开奔才将店家甩掉了。赵曦喘着粗气问:“我们为什么要跑?”那俩已经累得翻白眼了,也不想理他。赵曦自己不吃,就让把包子分了。饮水时,姜月容已将囡囡摇醒喂了她些,如今上官泓将包子先分给九个小女孩,又给了糖糖两个包子,连小黑龙也有,倒是宽大俘虏。姜月容闻到香气,也不管什么荤素,直接开啃。小妹狼吞虎咽实在是饿坏了,赵曦还拍着她的背:“慢点,慢点,别噎着。”估摸着不够吃,上官还默默匀给她一个,而虚弱的囡囡闻到包子香也醒了,拿过包子就大口大口吞了起来,差点呛到。司徒朗也看得心疼,咽了咽口水,将自己的包子匀给她一个。两个好心眼的半大小子,各自只拿一个包子果腹,依旧是饥肠辘辘。
也该多事,赵曦见众人都在吃东西,主动坐在车外的飞鹤身边,警惕四方。虽然他的神力尚未恢复多少,但眼观六路的反应依旧快于凡人,他瞥见前方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正从别人包袱里偷东西,登时气得大喊:“住手”,小偷吓得立刻缩手,回头看到是个瘦弱的孩子,非常不屑的白了他一眼,竟然直接抢了那妇人的包袱就扬长而去。边上不少壮汉围观,却有的视若无睹有的麻木不堪,没有人一个人站出来。赵曦急了,吩咐飞鹤不得轻举妄动,自己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出去追赶。他不想用瞬移,谁知神力耗损太大,已经用不了了。那包袱的主人是个寻常村妇,已被小偷的疯狂举动吓呆了。赵曦更加来气,追的脚步就更快:“我叫你住手听见没?”小偷怕他带了人手,急忙加速奔跑,两人一前一后追逐,小偷一路还顺手冲他扔了鸡蛋之类的东西,赵曦偏头躲过继续追赶。追到一处巷子死角,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小偷见他只身一人,不由恶从胆边生,抄起路边大棍就抡过来:“小子,多管闲事就是死路一条知道吗?”赵曦跑得气喘吁吁,忙不迭躲开:“趁早把包袱还给我,免得受苦。”小偷一棍又抡了过来,赵曦用了几乎全部力气才扛住这棍,他身上迸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将小偷狠狠弹开。小偷吓得膝盖跪地,还将包袱扔了出来:“好汉饶命。”赵曦喘着粗气接过包袱,吃力地将他方才的记忆抹去,小偷醒过神来慌得爬墙跑了。
赵曦无力再翻墙去追,扛着包袱慢慢往回走,上官泓司徒朗这才追了上来:“小偷呢?”赵曦摆摆手:“被我打发了,走,把包袱归还失主去。”三人找到那受惊妇人,将包袱递过去:“大嫂,你的包袱。”那妇人狐疑地打开包袱,当即哭天抢地道:“来人啊,我的金簪子金耳环都没了。”路人纷纷围观,赵曦说:“大嫂,里面应该并未打开,你确定都没了?”妇人见人越聚越多,哭得更大声了:“明明就是你们抢的……。”赵曦从来以守护世间为职,可他从没想过自己守着的凡人是这样对待他,不由得愣住了。上官泓从来是不肯吃亏的主,立马暴走:“胡说八道,明明是我们公子辛辛苦苦帮你追回包袱,你竟然还要栽赃嫁祸。”妇人哭得更痛了:“天理何在,你们三个富家小鬼,还要抢我一个妇道人家的东西。”有道是人心难测,路人见三个小孩子衣着华丽,可质地和款式又绝非等闲人家穿得起的。贫富差距导致的本能不忿,加上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舆论逐渐对三人不利:“小孩子不学好,金山银山都得败坏光”、“穿那么好的衣服,却干下三路的勾当”赵曦哪里遇过这种非难?他虽然恼怒,却也不屑为自己争辩,拔腿就走。妇人却一把抱住他的腿:“公子,你就把东西还给我吧。”赵曦当众不敢打人,又被她弄得衣服上全是鼻涕眼泪,只能向两人使眼色。司徒朗上官泓就上来掰妇人的手,百姓们可不干了,自发上前维护妇人,场面一片混乱。
偏偏又有新晋户部尚书家的公子梁成武出行,见天马长得雄壮威武,不管不顾就要解缰绳牵走,飞鹤哪里会坐等他们来抢,直接就把人推倒了。天马鼻子里喷着白气,随时要暴走。车身的晃动把姜月容弄了出来,她站在车上出来喝道:“赶紧走人,不要找死。”神色冷冽,令人望而却步。那纨绔笑道:“好俊的小妞,看来你也要归我了。”姜月容被激怒,跳下来就打人:“你再说一遍。”梁成武闪过去,笑道:“真是个暴脾气,明白告诉你们,我爹就是户部尚书,看上你是福气。来啊,人和马我都要。”姜月华立刻从身后抄出瑶琴,攻势十足:“看来你当真活腻了?”小黑龙都被她的杀气吓退了好几步。赵曦远处看到了这边的剑拔弩张,心想那琴杀伤力太大,一旦出手凡人可能承受不住。他挣脱开妇人的纠缠就要过去。上官司徒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分开人群,保护太子冲了出去。赵曦道:“姜月华,这种打架斗殴的事还是交给我吧。”姜月华撇嘴:“不行,你不能吃独食。”
糖糖正在车里照看女孩子,听到赵曦的声音欣喜地跑了出来,见他衣衫略凌乱:“你怎么了?方才可是有什么事?”不待赵曦回话,梁成武已经要流口水了:“呵,车里还一个更漂亮的小妞啊,今天这马和俩美人都归我了,谁敢拦着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赵曦气得把唐婉言往后推了好几步,糖糖却站稳就凑到前面:“公子,既然是他找我们麻烦,我就不能退后。”倒还有点骨气,她和小黑龙、上官泓、司徒朗和飞鹤、姜月华五人将皇太子牢牢保护起来,赵曦背着手,淡淡地看着梁成武:“你要是真敢动手,就别后悔。”他言语平和,周身却隐隐的肃杀之气,梁成武不由心里咯噔一下,这京城里高门大户多,皇亲国戚比比皆是,越不自报家门的越不好惹,反而犹豫起来。司徒朗见赵曦做了个努嘴的动作,立刻一跃而上,踹翻了几个嚣张的梁家随从。
上官、糖糖和姜月容和小黑等和梁府众人战成一团,看客们只敢远远的旁观,早没了联手欺负三个男孩子的勇猛。早在皇太子被那民妇纠缠时就有人去找巡街的衙役:“大人快来,有恶少当众抢劫,可嚣张了。”大梁府自从新任知府上任之后,最是痛恨仗着父祖辈横行的纨绔恶少,如今送上门可是要好好教做人。这边衙役赶紧调集人手去抓捕,等到他们赶去,早已演变成两拨富家子弟聚众斗殴,衙役们一边上前制止,一边回府衙搬兵,这群孩子见赵曦不做声,哪个会停下来?三四个官兵和这群打架的人混战起来,时而联合太子这边的人一起揍梁家,时而两边一起打官府,时而就是梁家混着官府联合打小孩子,简直乱成一锅粥。
捕头陈爽得信后头痛不已,都年底了这群纨绔子弟还不肯消停,一边是户部尚书的儿子,那一边浑然不怕,显然来头也不小,万一两家不服闹到朝堂上,天子震怒的话谁也别想把年过好了了。他赶紧带着人马过去,并派人禀告了的刚刚散朝回来的知府大人。
这边飞鹤将主上挡在身后,眼看官差越来越多,多少有点怯场:“主上,都是人啊,真打?”赵曦怒道:“你说呢?”飞鹤心中掂掇打轻了不能脱身,重了搞不好还会出人命,自家主上别的都好商量但不伤凡人这条绝对没商量,待会动手可要小心了。他们虽然看起来年龄小,但小黑和姜月容都不是凡人,加上两位伴读身手不错,等到大批官兵赶到的时候,三方已经是势如水火了。
陈爽才不管是谁家的子弟,下令一律围起来抓走。飞鹤又以移形换影的速度要保护皇太子往外走,赵曦却示意他不要动,静观其变。被揍成熊猫眼的梁成武此时赶紧示好:“不管怎么说,咱们好歹都是有头脸的人家,此刻应该同仇敌忾,一起杀出去。”赵曦气定神闲地指着外围的那个知府模样的官儿:“看见没,许黑子都来了,还跑得了吗?”许黑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许景玄,如今已经升任御史中丞兼大梁知府,这其中大梁知府还是赵曦自己跟老爹举荐的,因为大梁知府之前倒了四任,没有一个不是贪污被抓的,赵瑱下了朝跟皇后诉苦,堂堂京官竟然找不到靠得住的人,当时赵曦在旁边听着,觉得有清廉之名又有干才的就属丁忧回来的许景玄靠谱,何况他当初那么坚持要立自己,这点在帝后心中很有好感的。皇帝也觉得合适,遂打破惯例让他兼了大梁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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