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应宁被拷上手铐，带到了一个与审讯室模样相仿，只是相比之下大了些，中间的椭圆形大桌旁围了四五把椅子的房间。房间的墙壁上没有窗户也没有镜子，左右各有一扇门，而钱应宁刚才正是从左边的门被押进来的。
“坐好。”刑警A将他摁在一张椅子上以后，有些不甘地叹了口气，再对着外面喊道：“可以进来了！”
钱清河第一个在右边的门处出现了，中年人用目光在向刑警传达着清楚的信息。
“20分钟。”刑警“哼”了一声，打开左侧门离开了。
“你来了。”钱应宁呼了口气，点头致意后说：“我按照你准备的说法……”
年轻的黑道继承人卡顿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下子从中年人后钻进了房间的少女。
冯雨川走进了房间，看着手上戴着铐子的钱应宁，眉头颤了颤，握紧了拳头，却没有说话。
“你怎么来了？”钱应宁最终叹着气打破了沉默，说：“照理他们不会公布我被捕的事情的，之后一段时间缺席大概也会以生病之类的理由糊弄你们啊。不过看起来你是知道了呢。我没什么，只不过要解开误会罢了。人不是我杀的，论律师我家的不输于任何人的，你就安心吧。”
“哼，安心？难道我会为了你这种害群之马担心吗？光是想象一下接下来一段时间不用天天和你共处一室我就心情舒畅。”冯雨川抱起了胳膊，微微扬起了头，翻着白眼说：“不过是个人渣而已，请你务必给我认清自己的处境。”
“哈哈，说的是呢！”钱应宁笑了两声，说：“抱歉。”
“抱歉个鬼咧。”手抓紧了胳膊，冯雨川咬了一下下唇，恶狠狠地说：“你又干嘛要抱歉啊？为身处这种处境而抱歉？为自己不由分说被染上了污名而抱歉？为突然变得莫名其妙的温柔了而抱歉？你给我向平常一样给我顶回来啊！不是很擅长捉弄老娘吗！？”
“呃……”钱应宁目瞪口呆，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一定是个假的冯雨川。
“怎么，没什么好说的吗？”冯雨川好像爆发过后的火山一样，开始以某种带着浓浓的火山灰般的口气，说：“果然人渣住着牢房就是感觉很舒服吧，像家一样呢。是不是感觉很愉快啊？整天闲着不用干事，面对着一群自己的同类一定很舒服吧。怎么样，和你的狱友是不是很有些共同话题？有没有干脆搞在一起？我看你这模样，在里头莫不是天天捡肥皂的吧？”
“我……”钱应宁发出了呆愣的声音。
“冯雨川，冯雨川！”另一边杨承涟也从一脸“勉强严肃”的钱清河身后走到了冯雨川身旁，一个劲地作暗示。
“切。”
冯雨川转过头去了。
“那个，还好吧？”杨承涟见状赔笑着跟钱应宁打了个招呼，说：“没有遭到非法暴力吧？”
“没有。”钱应宁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汗，说：“那边的那位律师把他们吓住了。你也知道了？”
“就是我从我爸那儿听到的消息。”杨承涟点了点头。
“这样啊。”
“你安心吧。”杨承涟诚恳地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相信绝对不是你干的那种事，我相信钱叔叔一定会把你搞出去的。”
“嗯，我明白的。”钱应宁点了点头，却没有微笑，说：“只是要走程序而已。只是会因为那些该死的程序损失很多时间，很多见鬼的时间罢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钱清河叹了口气，说：“现在大家的时间也是越来越紧了啊……”
这时，钱清河的手机响了一下。
“什……”一看信息，钱清河立刻眉头一皱“那个杰西·斯诺竟然……”
“怎么了？”钱应宁问。
“啊，一位秘密组织的大人物出场了，你不用在意。”钱清河想着有不知内情的冯雨川在场，于是只是抱怨了一句：“现在的前山市也真是开始乱起来了……真是的，那个‘钱三’，前山义警，平常那么活跃，这种真正乱成了一锅粥的情况下却失踪了。明明也是个姓钱的，不像话！啊，不过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也不用想这些事情，就……”
“怎么可能不想！”钱应宁突然一拍桌子，瞪着眼唾沫飞溅地说：“去他奶奶的安心！偏偏在这种时候，偏偏是这种时候！他妈的这鬼地方，老子呆不下去了！你那些破程序究竟还要走多久！？”
杨承涟一愣，冯雨川则被一下子提高的音量吓到了似的，一头黑发炸了一下，接着一脸惊愕地看向了钱应宁。
“这个，谁都不愿意上监狱呆着嘛。”钱清河似乎也惊了一下，不过马上安抚说：“理解的。但是想要把你搞出来，怎么都得等开庭啊，不然也不能判你无罪释放啊！中国的保释体制还是太严苛了，这个事情急不来……”
“或者找出真凶。”钱应宁仿佛在咬牙切齿。
“这个你放心，英康协会方面已经相信了你是无辜的，并展开调查了。”钱清河说：“而我们钱家也会提供一切可能的协助。所以，你放心，能做的我们……”
“这不够好！”钱应宁大吼说：“英康协会？从那边找到真凶，到那边和这边的警方交涉，到最后这边的警方完全没话可说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相信他们，这个过程下来要的时间不比走法院快吧？！”
“毕竟他们和这边的政府股关系比较复杂。”钱清河叹了口气，说：“我们只能做到这样了。”
“你们给我自己展开搜查，三天内找出真凶，让我出来！”钱应宁低下了头，但语气坚定。
“你说这话……”
“不行吧？毕竟我们的人他们……”钱应宁握紧了拳头，豁然抬头看向了一旁从刚刚开始就处在反射弧之外的少女。
“冯雨川，我钱应宁没能好好照顾你，但我一直把你当作很重要的人，还有杨承涟，你也是我的朋友。我从没有拜托过你们任何事情，但这一回，请让我欠下一个大人情，用三天时间，请你们想办法帮我证明我的清白！如果能让我在三天之内出去的话，我没什么不能付出的，如果不能的话，也就罢了，我也就对这样出去死心了。”
少女惊呆了，她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被这样拜托。
“能答应我吗？”
张了张嘴，冯雨川却只是吸了口气。
“这个，大家都不过是一介学生，也没有那种……”
杨承涟的话就像是耳边风一样，丝毫无碍于少女彻底沉浸于自己的混乱思想。
“也是呢，抱歉，我只是想着，你俩，俩高智商人才，或许……抱歉，是我……”
钱应宁的声音，但不是平常那个人渣的声音，而是那种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内心怀抱着坚定的信仰，为了梦想随时能够燃烧无尽的热情，却偏偏过早地认识到了现实，过早的在社会与体制之下绝望了的叹息之音。
那是，与自己如此相似的声音。
“你这么急着出去，难道是外面有什么人惦记着吗？你放心吧，无论是怎样的人，你只要说出来名字，你的家族会帮你保护他们的。”钱清河在诚恳地劝说。
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都能做的话，”冯雨川忽然一脸居高临下地走到了钱应宁身前，不咸不淡地说：“也就是说，你靠窗的位子也可以让给我咯？也可以从此以后对我用敬语咯？”
“呃，没错……”
“敬语！”
“诺！”钱应宁不知所措地喊了一嗓子。
“那么，就让本大小姐来帮你一把吧。”冯雨川一脸愉悦。
空气安静了下来。
“啪！”
刑警A走进了房间，皱着眉头说：“时间到了。”
说着，刑警向钱应宁示意跟着他离开。
钱应宁站起了身。
“谢谢。”
留下了这么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冯雨川愣了愣，然后才对着那背影高喊说：“用敬语！”
“遵命，大小姐！”
怀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心情，冯雨川转身走向了门口。
“喂，冯雨川，你……”杨承涟急切地跟上。
“别阻止我，可疑的人。”少女半戏谑地说着，打开了门。门没关好诶，她注意到。
一脚跨出门，少女就愕然看到了门旁靠墙站着的一位熟人。
白文悯偏着头向自己的女神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毫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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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是小的生日，休息一天，万望见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