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小时后。
“话说老兄,你觉得高中生真的会这样杀掉自己的老师吗?”刑警A扮作轻松的样子对刑警B说。
“大概不会吧,”刑警B应声说:“反正我高中那会儿可是怕老师怕得要死。”
“对呀,所以说,钱应宁同学?”刑警A转过了头来,看向了大桌另一边的钱应宁,作提问状说:“你觉得呢?高中生会这样,用一把菜刀割断别人的喉咙吗?”
那是昏暗的警察局审讯室,钱应宁戴着手铐,被安置在了铁椅子上,一脸沉静地看着对面的刑警。他似乎并没有任何恐慌,也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看他那幅样子,果然也是认为高中生是不会做出那种事的吧。”刑警B自顾自地接话道:“可是这样就奇怪了,你看啊,如果高中生不会做那种事,那我们在这里,面对着桌子上这把带血尖刀,是在做什么呢?”
“对呀,这可奇怪了。”刑警A接过了话茬,然后一脸疑惑地看着钱应宁,问:“你说说,我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钱应宁依旧保持沉默。
“孩子,你这样一直不说话也没有用啊。”刑警A貌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要不这样,你告诉我,是谁用这把刀杀死了你的数学老师,张敦?你看,你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也许你看到了凶手?”
钱应宁抿着嘴,只是歪了歪头。
“什么,你不知道吗?那就奇怪了啊……”刑警B说:“不过还有件更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啊,凶器上竟然只有你的指纹!你说这奇不奇怪?因为你看,你是不可能杀掉自己的老师的啊!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你难道是在检查凶器吗?”
钱应宁翻起了死鱼眼。
“听着,小混蛋!”突兀地,刑警A拍案而起,怒吼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个弑师的玩意!我告诉你,就在现在,外面的人就在联系你的父母,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是个杀人犯!”
“我在我的律师到场之前都不会提供任何有效证词。”
钱应宁冷冷地说了这么句话,然后便马上又闭紧了嘴巴。
“律师!”刑警A愤怒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一边走向钱应宁一边大吼:“你现在就给我招供!我看看你这臭屁架子还能摆多久!”
“兄弟,冷静……”
这是……好警察坏警察的戏码?
“啪!”
这个时候,审讯室的门被人一把甩开了。
灰白头发的消瘦中年男子迅速走进了审讯室,拦在了刑警A身前,面无表情地说:“请你离我的委托人远一点。我警告你,无论你在试图做什么,你的行为一定会被追究法律责任。”
“你是谁?”刑警A一愣。
“我是钱应宁的律师,钱清河。”中年人拿出了自己的律师资格证,说:“现在,我要求你们立刻离开审讯室,并关闭一切录音录像设备,尊重我委托人的隐私。”
“钱先生……”刑警B站了起来,正准备说什么。
“请立刻离开!”钱清河拉开了门。
“如果这是在三战之前,”刑警A狠狠地说:“我早就把你轰出去了,然后顺利地得到口供,然后结案了。”
“你是这么想的?”钱清河冷漠地说:“那我告诉你我怎么想:如果在三战之中多死几个像你这样的刑警,而少死几个像我和我的委托人这样热爱民主进步的守法公民,我们所处的地方很可能会是一个远远更伟大,更美好的国家。”
“啪!”
两位刑警被关在了门外。
“好了。”仔细检查过房间里的所有录音摄像设备之后,钱清河说:“我们可以开始聊了。”
“噗嗤,”钱应宁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说:“小叔,我们俩所处的群体好像没有那么伟大吧?”
“表面上是那样的嘛。”钱清河最后拉上了审讯室百叶窗,才坐了下来,问:“所以,你杀了那个人吗?”
“当然没有。”钱应宁回答。
“很好。”钱清河,想了想,问:“那么,凶器上……”
“我原本想着检查一下凶器,过后再处理掉指纹啊。”钱应宁叹了口气,说:“没想到那么早教室就来人了。”
“你不该这么不谨慎的。”钱清河叹了口气,接着问:“他们可能会想要搜你的房子。家里有违禁物品吗?”
“二伯送我的那柄手枪我一直留着。”钱应宁回答。
“可恶,这就不太好办……”钱清河叹了口气,说:“我们会想办法的。”
“那就好。”
“那么,关于这次的凶杀案,我们再对一些细节……”
十分钟后。
“那么,就这样了。”钱清河整理了一下手头的文件,站起身说:“你的说辞都记住了?”
“嗯,没问题。”钱应宁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问:“这么急着走,有什么事情吗?”
“唉,最近前山市的情势有些……”钱清河深深叹了口气,黯然道:“黄永信那家伙靠不住,正好被那个义警给干掉了,不过接管他的业务还是比较复杂的。偏偏在这会儿,段家不知道被什么人给灭了,前山街头的小毒贩集团间一片乱像。早上又爆发了一次冲突,差点就把英康协会缉毒署给引出来了,幸好我们的人及时介入……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况,搞得家族里……唉,真的是,第一次,有一种‘只能靠那个义警了’的感觉呢。”
钱应宁突然愣了愣,接着表情沉了下来。
“啊,抱歉。”钱清河看到了钱应宁的脸色,于是立刻止住了话头,说:“我不该在你这里提家里的生意的,毕竟三哥把你送到这里来就是想要你远离这些事情……”
“啊,没什么。”
“那么,虽然陪着你接受审讯也是律师的工作,但是我必须先走了。”钱清河抱歉地一笑,说:“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嗯,没事的。”
白文悯坐在派出所的牢房里。
昏暗,狭小,充溢着体臭味的地方。
他刚开始以为自己会很无所适从,而且刚开始也确实是。当他在审讯室接受刑警的询问时,他失魂落魄地把自己看到的全都抖了出来——不包括钱应宁的身份,和疑似尖刀从钱应宁手上掉下来的声音。前一个反正也不是今早看到的事情,而后一个白文悯几乎下意识地便隐藏住了。
反正那很有可能是错觉,而且在教室里没有监控的情况下,真的只有天知道钱应宁是什么时候,怎么样放下那柄刀的。或者也许钱应宁从来没有拿起过?
接着,他被移送到了这个四人牢房。
“嘿,小子,学生吗?”一个两米高的光头壮汉站在了白文悯身前。大汉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这在哪怕是东南沿海地区的前山市的冬季也不是什么正常的装束。双臂上的青龙纹身随着肌肉游动着,男人对着白文悯一脸不屑地问:“怎么进来的,逃学去网吧?”
牢房中一片嗤笑声。
“杀人。”不由自主地,白文悯瞪上了大汉的眼镜,冷冷地说。
“嗯?”壮汉一愣。
“去问外面的警官吧。”
很自然地,白文悯坐在了一个空位上。
啊,我是怎么回事啊,白文悯心想,什么意思,以自己的嫌疑为傲?我是怎么了!对了,我还有……
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内袋,白文悯发现自己的情书还在。
啊,天那,我今天原本还要告白的……
少年于是就定定地坐在了那里,面无表情眼神淡然,自己也渐渐丧失了对自己思维的掌控,等待着什么既未期待也无从预测的转折,吓得一旁的另外三位囚徒正襟危坐,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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