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会由于这种选票的把戏发动战争。——《百年孤独》
举起酒杯的时候，杨承涟无意识地瞟了瞟白文悯身后的吧台。
在那里，坐着几个少年，似乎不比自己两人大，正在高谈阔论着些什么。
司空见惯的景象，杨承涟心想，果然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多多少少都犯过几条法律吧。
也没有再多想，杨承涟喝了一口杯中酒。辛辣在喉头处稍稍有些刺激，但口中的余香和脑中的轻松来得更加清楚些。
那些人也是喜欢这种感觉吗？
这么想着，杨承涟又看向了那边的少年们。
啊，他们喝的是啤酒啊……
不对，刚刚那个小混混也在那里吗？
在几个少年旁，是一个衣着嬉皮的社会青年。耳朵上挂了两枚耳环的消瘦混混穿着宽松浮夸但显得颇为邋遢的衣服，正侧对着杨承涟，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在对那几个少年说着什么。
他在推销什么吗？杨承涟定睛一看，接着便看到了混混手中的小密封袋。
和里面浑浊的白色结晶体。
那是冰毒！杨承涟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会吧？
装作扶眼镜样子，杨承涟将自己的眼镜真正地启动了起来。
一瞬间，原本透明的镜片在杨承涟眼中被各式闪着蓝光数据染成了淡蓝色，凡是自己视线内的“东西”旁全都标上了详尽的信息。
吧台后柜子上的那些酒旁标识着各自的品牌，名称，装箱时间，原产地等情报；面前的白文悯则被标上了姓名，年龄，学校，喜好，健康情况等情报；吧台旁被标注上了制造日期和使用年限，高背椅也没有逃脱；酒吧的灯，吧台后的侍者，就连手中装着酒的玻璃杯……
然后，他看向了那一边的几人。
“林斐，男，14岁，就读于前山市第十二中学，祖籍……”
“王皓，男，14岁，就读于前山市第十二中学……”
“何言理，男，14岁，就读于……”
“……”
“柯华，男，24岁，无业，有三次犯罪记录……”
给我点儿有用的！
“一下为英康协会内部资料：柯华，前山市街头毒贩，长时间使用冰毒，海洛因等毒品，与两个小型冰毒实验室有联系，自段家接管前山毒品市场后便处于段家的管制下，威胁等级为E-，行动均在我司监控之下，不建议实施逮捕。”
真的是毒贩？可是……
杨承涟握紧了拳头。
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也就是说……
男生们似乎拒绝了毒贩的提议，于是柯华贼眉鼠眼地张望了一下周围，气馁地向后门走去了。
我得找个借口跟上他，杨承涟心想，这个混蛋，贩毒给初中生！竟然是初中生！
“怎……”
“啊，抱歉。”
见白文悯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举动，杨承涟立刻条件反射地搪塞了过去，然后指着自己的手机说出了刚刚想好的借口。
“有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哦，嗯，好……”
杨承涟微笑着离开了座位，然后在背对了白文悯的一瞬间变了一张脸。
那是冰冷的愤怒。
看来为了老爸说的情况而带上的预防措施还是派上用场了。
大踏步走出了酒吧的后门，杨承涟一眼便看到了前面在昏暗的小巷中缩着脑袋缓步前进的身影。
“喂，站住！”杨承涟有些压抑不住自己怒火，一边疾步追赶一边大喊道：“前面的人渣，你给我站住！”
“啊？”柯华一脸暴躁地转过了身，恶狠狠地对着正一步步接近着自己，扭曲的面部表情被小巷中的黑暗遮住了的杨承涟，破口大骂道：“狗日的，老子今天心情很差，你他妈信不信……”
“你他妈心情很差！？”
猛地一冲，杨承涟把柯华顶在了墙上，一只手臂紧紧压在了小混混胸口的锁骨上，另一只手握着什么铁器死死顶住了小混混的喉头。
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柯华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已经受制于人了。因受到威胁而产生的恐慌感，头部撞在水泥墙上产生的痛觉和眩晕感，颔下的冰冷和压迫带来的不适感一并涌上了他的脑袋，让他一时愣住了。
“你他妈心情很差！”杨承涟怒吼着，口水喷在了柯华的脸上，也不以为意地继续说：“卖毒品给初中生！你他妈还心情很差！混账玩意，你他妈脑子里是屎吗！？我操你妈的心情很差！！”
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柯华轻轻颤抖着看了看自己颔下的东西。
那是一柄手枪，一柄很小，唯独枪管长出了一节的手枪。
“你吃屎了！？段文斌吃屎了！？”杨承涟接着问着，愤怒声音在了无人迹的黑暗小巷里格外容易让人联想到黑社会的情节，“贩毒给未成年人！我警告你，王八蛋，听着！”
“那玩意儿不是真的吧。”柯华勉强以最后的理性说：“你他妈就是，就是一个学生而已吧，不，不可能……”
“呛！”
“啊！！！”
“世界上最小的消音手枪，仅供英康协会特工使用。”杨承涟在柯华腿上开了一枪，感觉自己似乎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于是重新用枪顶住了小混混的颔部，冷冷地说：“英康协会第七档案室下属执行专员，编号No.086.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向青少年贩毒是你的个人决策还是段家的策略改变？根据你的回答，对你的处置会发生改变，你无权保持沉默。”
“段，段家？”柯华一愣，然后忍着痛颤声说：“可，可是，段家，段家已经完蛋了啊！”
“什么？”杨承涟一愣。
“大，大概几个月前，不知道什么人，把，把段家在越南的大本营整个儿炸了！段，段家都没了！完蛋了！段文斌挂了！之前，之前大家不知道，还听着那几个段家的人。现在，现在都没人管了！我们，我们都是，都是自己……”
“段家的大本营被人端了？”杨承涟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是，是真的！求你了，我，我再也不敢卖给未成年人了，我知错了！不，不要杀我……”
“闭嘴。”杨承涟打断了柯华的独白，但是他自己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巷里一度安静，却马上又出现了新的声音。
“刚才是谁说段家都完蛋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出现了。那是一个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风尘仆仆，面色有些苍白，身上非主流的衣服上有数处破损。
年轻人就这么盯着小巷里的两人，其眼神，就好像是迷茫之人突然发现了什么想要追求的东西一样的眼神。
“段家还没有完蛋。”
杨承涟看向了那人。
“以下为我司内部资料：段南天，男，27岁，段文超长子，段文斌极其信任的手下，黑手党段氏家族的家族顾问之一，鹰派人物，同时也是一位打手，有时作为段文斌的私人保镖露面。威胁等级为C+，行动完全在我司监控之下，不建议实施逮捕。提示：目标威胁等级判定在行动专员能力等级判定之上，建议及时离开现场或呼叫支援。”
眼镜里的信息让杨承涟皱了皱眉。
等级为C+，看似只比自己的等级C高了半级，问题在于那个“+”代表面前的人物在特定情况下很有可能可以威胁到等级B，甚至等级A。可恶。
“英康协会第七档案室下属执行专员，编号No.086.”杨承涟冷冷地问：“段家的人？”
英康协会第七档案室规定第一条，绝对不能暴露战术眼镜的功能。
“没错，我是段南天。”年轻人点了点头，眼神也清明了些“第七档案室？”
“是的。”杨承涟用枪顶了一下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的小混混，说：“我目睹了这个人向未成年人，初中生贩卖毒品，而当初段家正是因为向我们第七档案室保证了这种事不会发生，才得到了我们的支持，控制了前山市毒品市场。我要求一个解释。”
“有这种事？”段南天愣了愣，然后沉声说：“非常抱歉，这是我们段家的管理出了问题。请明白，我们完全没有打破协定，与英康协会为敌的意图。如果可以的话，请把这个人交给我来处理，毕竟他也是段家的人，对他的处理也是段家的私事。”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杨承涟在心中松了口气。看来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好战分子，他心想。
“只要姓段的还没死绝。”
“很好。”
因为还有些余怒未消，杨承涟狠狠地把柯华摔在了地上，然后说：“这个败类交给你了，但愿你能做出合适的处理。”
“当然。”段南天点了点头。
“知道规矩吧！”杨承涟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走向了酒吧。一定要表现地轻松而强势，他心里想着，装出在把手枪收起来的架势，实则随时准备着回身射击。
“当然，你从来没有出现过。”
然而对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直到杨承涟打开酒吧后门都没有下文。
关上了门杨承涟才松了口气，同时把手枪藏好了。
“谁的电话啊？”回到座位上，白文悯笑着问。
“我姐。”杨承涟说着，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问问姐姐前山市的情况了。
“是吗。”白文悯了干杯里的酒，说：“那个，我得赶快回去了，老妈会开始担心了。”
“什……”杨承涟一愣。
“啊，那你慢慢喝啊。”
白文悯走了。
“可是，你的家人……”
杨承涟正想说什么，然后便发现了自己的眼镜还没有被关闭。
“……因为三战受到严重心理创伤，之后患上了轻微的妄想症和精神分裂症……”
啊，原来是这样啊，杨承涟忧伤地叹了口气，关闭了眼镜。
他没有看到资料的后半段。
“……很有可能有并发复数（不明）心理疾病，威胁等级为A，行动完全在【B级机密】的监控之下，建议谨慎观察或立刻撤离。警告：对象威胁等级过高，如有必要请立刻要求天基武器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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