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无所谓幸福,也无所谓不幸,只有一种情况与另一种情况相比较。——《基督山伯爵》
少女躺在床上,盯着轻薄的窗帘,任由透过了窗帘的些微城市夜色映在了自己的眼中,明明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
赶紧睡吧,赶紧睡吧,越是这么想,少女却越是觉得精神。明明是好不容易有机会早点睡的说。
大概是生物钟的锅吧。
以前这样睡不着是怎么处理的?
对了,放飞思维,胡思乱想,最后不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嘛。
说起来,上一次这么做是那回吧,去年开学那天。
那次还真是惊险呢,远远的一柄狙击枪不知道在打谁,后来还出现了枪手,搞得学校放假了半个月。那时候天天一大早的就把该预习的预习了,该复习的复习了,然后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怎么也睡不着。
那时候好像还一直在做一个梦。
对了,就是那回事,自开学那天以后动不动就梦到,小时候的那回事,三战前的那回事。说实话不是啥值得去想的回忆,真不明白是中了什么邪才去天天做那个梦。
然后开学那天还见到了钱应宁那个混蛋。没错,就是那个人渣,那个傻子,那个王八蛋,那个死鬼,那个……
啊,没词了。
那种家伙,真亏我当初竟然在和他同班了一年,还和他……总之后来他是去祸害白文悯的学校了吧,真不知道又去骗了多少女孩子,毁了多少好苗子,我呸!
真没想到那种东西,竟然让我在国特高重逢了,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落得这个下场啊!
对,这么想来还有更气人的事,就是那回去那个光明福利院,我竟然又和那个钱应宁被分在了同一组!
原本说去做什么鬼的志愿者,去探望脑瘫孤儿,就不是什么好玩从差事。结果还被抽到了和那个东西一组,可恨!
但是,没想到,那家伙对那些孤儿还挺温柔的嘛,明明只是个人渣而已还这么嚣张……
那天一大早就阴沉沉的,学生们一拥而入那个大铁门,却一个个只是在小心地看着自己的鞋子,免得踩到狭窄的破旧石板路上或干涸或新鲜的狗屎。高中生们互相交流着愉快的日常,人群中时不时地传出咯咯笑的声音。
仿佛从上世纪穿越而来的建筑物墙面上有一道蜿蜒的裂痕,好像随时会四分五裂;四层的矮楼倚在小山旁,好像不扶好就会摔倒一样;寥寥可数的几扇小窗上的玻璃都不见了影子,只剩下冰冷生锈的铁栅栏;没有少女卧室大的院子里除了那条小路便只剩下了荒草。
在福利院中的孩子们要么说不出话,要么走不了路,甚至难以自己吃饭,上厕所,都眼神呆滞地注目在陌生的高中生们身上,却难以知道这些脑瘫患者们到底有没有理解现在的情况。
在那里,还有一个患有渐冻症的孤儿。男孩若是正常情况下大概要上初中了吧,然而他只是瘫在轮椅上,冷漠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拒绝一切帮助。
“没有人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在福利院工作的阿姨叹着气说:“现在都是英康国际慈善基金的捐款在维持他的医疗费用……包括福利院的运营,也多亏了英康协会。”
钱应宁帮着孩子们走路,喂孩子们吃饭喝牛奶,帮着打扫房间,陪孩子们玩耍。大概是因为实在没有经验吧,他做得实在是不敢恭维,但他一整天都带着那种鼓舞的微笑,从来没有闲下来。
“你这么尽心尽力干什么?”回去的路上,冯雨川在大巴上问钱应宁说:“那些脑瘫孩子的未来都是可以预见的:他们的先天缺陷注定他们一辈子一事无成,在短暂的生命中历尽人间幸苦,最终领着英康国际福利基金勉强度日,孤独而毫无意义,毫无价值地死去。无论我们在这里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我多少也知道那种事啊。”钱应宁面向窗外的景色,侧脸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中,一直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一样的眼神是那样深邃而迷离,轻轻地张嘴说:“但正是因为那样,在我们能做到的范围内,才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去让他们稍稍过得舒服一些呀。至少在他们的一生中,可以有那么几个温暖的片段。没错,哪怕什么都不能真正改变,我也要为了哪怕片刻的光明去燃烧。”
切,明明只是个人渣而已,怎么就,有那么点,真的只是一点点,帅气呢……
冯雨川睡着了。
在睡眠中,她又做了那个梦。
那是在一个现如今已然不存在了的城市的,一个美丽的沙滩。温暖的阳光照在尚口齿不清的少女身上,让少女感觉很是舒服。
正是在那个时候,少女被谁推了一下。
“啊!”
娇嫩的双手被划出了吓人的伤痕,上面还全是沙子,鲜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啊,对,对不起……”
粗心的小男孩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被自己撞到的少女,有些口吃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好,好痛……”
少女眼泪汪汪地抬起了头,对着毁掉了自己一整天沙滩之旅的罪魁祸首愤怒地大喊道:
“你怎么不去死啊!”
该说少女的诅咒以某种极端的方式实现了吧,那个城市,那个沙滩,和那个小男孩,一起在三战中毁灭于蘑菇云中了。
在晨光中,少女醒来了。
怎么又是这破事儿……
冯雨川嘴角流着一缕口水,散乱着头发朦朦胧胧地把和身子死死缠在了一起的被子踢了开来。
半睁着眼睛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冯雨川看了看表。
8:56
不早了呢……
这时候,少女的手机铃声响了。那是少女一次在公交上听到的一首歌,因为很喜欢,所以听歌识曲了之后已经用作手机铃声已经很多年了。
“Loose rein
Let us rest
Where words speak
Nor confess……”
“喂?”
“冯雨川吗?我是杨承涟。”
“哦,杨承涟啊,咋了?”
“你怎么看钱应宁的?”
“呃,什,什么……”
“抱歉,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那,那个人渣?我我还能怎么看他,他不就是,不就是……”
“……”
“就是那个,我,那个,不就是,那什么……”
“……”
“总之,他就是个混蛋,只是我,我还有那么点儿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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