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么看来，三仙很可能不像表面上那么中立。但是，我想不到黄巾究竟得到了什么帮助，这份帮助在黄巾败亡之后又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一片沉默之后，隋和突然开口。
“我明白了。”
周珑大惊：“这么快就想到？！”
“不，那倒还没有。”
“……那就别这么吓人喂！”
一直沉默的孙瑄终于叫了出来，而周珑也是一脸“耍我很好玩吗”的表情。
隋和忍住笑，竭力平静的开了口：“虽然没有头绪，但已有思路了——就如刚才珑说的，黄巾除了士气和兵力，其他的部分都不值一提，所以从这里方向着手应当没错。”
“但是，先生……”
踌躇了一下，孙瑄终于还开了口：“在眼下的洛阳，大军恐怕还及不上几十名武者吧？虽然我不怎么相信于吉他们真有……”
周珑紧皱着眉头，狠扯了一下少女的袖口，少女匆忙收口：“……真，真能用什么仙术。”
隋和忍笑：“那又是另一回事，不过就现在而言，武力其实不如军力。”
“但，于吉他们不就是仗剑杀入宫闱，才得来这个机会吗？”
“他倒是能杀一个皇帝，可杀不尽城外的数万兵马。且先不说城内诸位豪杰带来的部曲，羽林军、长水五校、缇骑、再加上闻知事变、赶来勤王的部队，数目恐怕就不止万人了。如果没有一支可用的军队，就连洛阳外城怕也吃不下。”
“但若一一刺杀城外的将官……呀！”
孙瑄撅着嘴，瞪向周珑，但当她们的眼神甫一接触，少女便含着一汪眼泪，退回了床角。
周珑这才收回右拳，却依然柳眉倒竖：“汉室失德了！别说瑄你这个没什么脑子的人，即便是现在还在城内的卢公，也觉得汉朝没有明年了；但汉室逊位之后，接管者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把整个天下拖入战乱！你还记得区星吗？！”
就连隋和也记得。
那是个在《三国志》里只混上了一行字的造反者，而那一行字得以被记述的理由，只因为杀了他的人是孙坚。
在后人看来，不过是一个炮灰。
然而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大概就意味着骤起的烟尘、雪亮的刀剑、倾圮的堆堞、燃烧的城池、无数人的喊杀和悲嚎，一湖泪，一江血。即便是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少女，在听了这一声怒斥后，也不再开口；那几粒明显是挤出来的眼泪消失了，但她却真红了眼圈。
簌忽而来的沉默裹着窗外吹过的秋风，席卷房间。
气氛尴尬之极。
往左看，左边是双手抱膝，蜷坐在床角，默然不语的孙瑄；往右看，右边是杏眼圆睁，双手攥拳，横眉立目的周珑；而中间的自己，则只穿着一身睡衣，还裹在被子里，露出满脸茫然的青年人——怎么看着像是捉奸现场似的……
隋和狠狠地摇了摇头，抖掉脑海里的妄念。就因为这毫无理由的动作，两名少女都不自觉的投来目光，正是打圆场的大好时机，青年赶忙开口。
“那个，话又说回来，城外的黄巾到底有多少人？万一他们真的杀进来……”
沉闷的轰鸣声，骤然从窗外振入；油灯似也被这声浪震动，火苗竟也微弱的飘摇。周珑急伸手挪过烛台，避开糊窗纸：“地震？不，是……”
“骑兵？！”
孙瑄双眉一竖，跳下床来，扭头向外便冲。
“……把鞋穿上！”
周珑提着地上的布鞋，追了出去。
今夜，怕是无人能入眠。
－
更衣，挂剑，隋和赶往正厅。
厅内已然一片肃杀。程普、黄盖、孙瑄、周珑，以及十数名兵士各自分别跪坐在大厅两侧，而主位上坐着的，则是身受重伤的孙坚。即便仍面色苍白，一头冷汗，但他依旧竭力硬撑着，不使自己瘫坐在地；声音虽然也还带着虚弱，但威严却不下于之前。
隋和赶忙小步急趋，坐到还空着的左手首席上。
“军师到了，讲吧。”
眼见隋和坐下，孙坚稍稍点了点头，便向着末席的传令兵兵抬了抬下巴。那士兵先低头深施一礼，“大人，敌人是西凉骑兵！”
一座皆惊。而最惊讶的无疑是孙坚，他猛然一起身——
然后重新跌坐在座位上。瑄与珑两名少女赶忙跑去，但这江东之虎却只是一挥手斥退两人，眼神里却仍是不可置信。
“凉州骑兵？董仲颖吗！”
“是。”
尽管仍旧低着头，但士卒却斩钉截铁的回应。
“他们从西城门入城时，我亲眼看到了。”
孙坚紧皱眉头。
“既然你这么说，那当没有问题，但是西城门……西城门怎会能令人通行……？”
“啊！”
周珑突然惊叫出声：“是那群工匠！”
“工匠？”
孙坚与程普均是眉头一皱，但孙瑄双目圆睁，黄盖一拍大腿，周珑则咬牙切齿：“就是今天下午，和我们车驾擦身而过的那群工匠！他们肯定是董卓的人！”
那群人去的方向正是西城门。虽然不知道他们能动什么手脚，但是……
隋和惊讶地听见，周珑用同样愤愤的语调，说出了和他一样的想法。
“本就不该信的。谁会在这个时候召集众多人手修正宅院啊！”
“嗯。黄巾是最不缺人的，而张角宁可暴露行踪也要召集大批信徒，这里面的玄机我本来应该想出来的……”
孙坚摇了摇头，打断了隋和的自怨。
“好了。西凉军既已入城，那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隋和冷哼一声。
“唔……有多少兵马入城？”
“不下数千人。不过他们入城后，便分出数支百余人小队，分别驰向城南、城东、城北；而刚刚经过院外的就是其中一支。”
“那他们的主力呢？”
“虽然我没有追探，但看马队的方向，已然奔赴宫城了。”
隋和住口不问，厅内便又一次沉默下来。
“军师，你有何意见？”
“眼下首先要做的，就是先确保一处退路，以免有个万一——西凉军四散围堵城门，也正是要一网打尽。”
孙坚点了点头：“这倒是。那走哪一路？”
“现在敌军虽从西城门突入，但那里并不是本营，在城里也不需要后勤；留守的部队应当不多，就请将军夺下西城门吧！”
所有人都一愣。听这言外之意，即是隋和并不打算随队行动。
孙瑄最先压不住疑惑：“等等，那先生呢，先生不走吗？”
“我决定留下来。要是没人殿后，若一时夺城不顺，敌军回援……”
话未说完，隋和便已住口；但无论是谁，都能听出那不祥的后半句。
众人面面相觑，但几秒后，孙坚便咬着牙，挤出一声低顿。
“好。那我留一半人帮……”
隋和一摇头：“不必那么多，我自有计，只要几个人就够了。”
从刚刚起就一直沉默的程普无言起身：“既是如此，也留我来相助军师吧；有我程德谋在，定保军师无恙。”
“那就有劳德谋了。”
这青年大将，向着首座上的孙坚拱手一行军礼：“谨遵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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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明明是第一次发表作品，第一次有人为我设计封面，一切本应是十分美好的；但是那边的提督，你为什么这么熟练？！……（被拖走打死）
玩笑不开，书归正文。其实这倒也挺有闹剧风格的，所以第二卷就暂定舰娘题材吧！
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