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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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这一次的摘录内容有些长,所以决定放在文章的末尾来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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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你的手……?”站在门前的奥纳脸上充满了错愕。

不告而别不足两月,得到赦免回归后,老人的左臂却已经只剩下了小半截残肢。

胡德没有先做答复,而是让开身子把二人放进了屋内,用仅存的右手推上了沉重的铁门后,转身轻描淡写地说道:“感染区太深了,拖着根动不了的胳膊实在不方便,我就把它截掉了,别多磨叽,你小子应该知道我最烦唠叨。”说到这里,这位虽然枯瘦但仍然高大的老人才定睛打量了一翻随奥纳一道前来的尤莱亚:“这姑娘是?”

奥纳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梁,连忙介绍道:“这两个月我被发配去了边疆,这位是我隶属哨站的长官。要是没有她,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哦,原来是去当兵了。”胡德语气古怪地哼哼了两声,“既然是恩人,那我给你泡杯茶吧,小姑娘。”

尤莱亚瞥了一眼站在旁边表情忧伤的奥纳,上前一步拦住了正要爬上垫脚的小板凳去屋顶的橱柜里翻茶具的胡德:“老先生,别这样,要不是奥纳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我也早就死在沙漠里了。”

胡德已经伸向橱柜的手一顿,又缓缓放了下来。

“小子,把你这两个月的经历,仔仔细细给我说一遍。”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里,三人各自寻了一处地方在这狭小的小屋中落座,由奥纳主讲,尤莱亚偶尔插话补充,把奥纳从盗采煤石到击退古形体获得赦免还乡的颠沛流离的经历一点不落地讲了出来。

“唉……”听完了二人叙述的胡德,腰板一软靠住了身后的墙壁,深深叹了口气,道,“还好还好,能回来就好……”

“胡德老先生,”见胡德不仅直到此时才表露出安心的神态,而且并不惊讶于奥纳对阵古形体时的特殊表现,看起来也没有主动为她解答困惑的意思,尤莱亚最终还是决定了主动出击,“你一定知道关于那奇怪的能力的事情对不对?我想说……这件事事关重大,有可能是人类彻底根绝古形体之患的关键,我觉得你不应该……”

胡德冷哼一声打断了尤莱亚的话:“不该隐瞒下事情的真相?不该让他像个普通人一样静静地生活?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又何必帮着他继续装成一个普通人?”

尤莱亚张了张嘴,但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爹……我也想知道……”一直沉默的奥纳接过了话柄。

胡德偏过头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想知道,总会知道的。”

迫于胡德异常具有进攻性的气势,奥纳不禁缩了缩脖子。

“还有那个尤莱亚。”老人训乖了奥纳之后再一次转而针对向年轻的女长官,“你的这份好奇心我倒是看着眼熟,不过看在你和奥纳他的私人情分上我也就不为难你。但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说清楚:第一,你隐瞒真相的选择是正确的,至于为什么是正确的,只要你以后还打算待在他身边,也总会知道的;第二,以后也不要自作主张瞎搅合,如果你真像你刚才说的那么知大义,那么记住,放任事情自行发展就没有问题。”

他语气顿了顿,最后补充了一句道:“故事总是会结束的,而你要是耍什么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只不过是在添乱而已。”

被胡德这一通严厉的批评给训了个狗血淋头的尤莱亚,表情活像是生吞了个海胆一样苦涩;不论是在边疆还是在其他的哪里,尤莱亚何曾不是带动整条因果链的那只主动轮,怎会想得到却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断臂老头给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番。

没有感受到身边迅速攀升的怒气,奥纳还想说些什么。

不过他刚一抬手,就被气得羽眉倒竖的尤莱亚一把拽住了胳膊:“你先跟我出来!”

“尤莱亚长官?”被尤莱亚拽的一个趔趄呛下座位的奥纳,教她径直给拉出了内门。

坐在原位不曾挪身的胡德,只是视若无睹地扬起了一边的嘴角。

“这就是你天天挂在嘴边的老爹?”两层门的夹层中,尤莱亚叉着腰瞪着眼盯着奥纳气道,“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和蔼可亲的老爷子,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头。那副居高临下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这样的人怎么就值得你推崇备至了?”

【哪里尖酸刻薄了……】

奥纳心里嘀咕,但他也并不想直言不讳地驳斥正在气头上的尤莱亚:“老爹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和这里其他的父亲们不一样,他教我识字,不是带我去捡垃圾;他还有很多天南海北的见闻……”

尤莱亚摆摆手,拍了两下胸口,又靠着墙壁喘了几口气,很快冷静了下来。

“这么说来,你的养父此前是一个很风光的人?”由于从胡德处得到想要的信息已经不太可能,尤莱亚开始自行整理起了线索。

奥纳脑袋一歪,想了几秒钟,随后摇头道:“老爹之前过着怎样的生活,从来没跟我提过。从我记事起,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间小屋里。”

尤莱亚双手合掌,十指相扣,放在额前搓了搓:“好……那么就当做他此前并不是这样穷困潦倒;然后在养育你的过程中却已经是这样了……这其间有一个很重要的分界线……”

“你是说……我?”奥纳很快被尤莱亚带入了思考的状态。

“没错。你养父和你肯定不只是单纯的收养关系;从他对你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特别之处如此了解来看,我高度怀疑他收养你具有明确的目的……嗯,从这样的方面来想,刚才他那副讨打的态度也就可以理解了……这个老混蛋肯定是在享受这个信息不对等的优越感……”提起刚才的事情,尤莱亚又一次咬牙切齿了起来。

【再怎么说……老混蛋这种称呼也……】站在一边的奥纳阵阵头大。

“等等!”正咬着牙关的尤莱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原地一颠,“他之前说看着我的好奇心眼熟?他还看过什么人的好奇心?”

奥纳一愣:“啊?没注意……”

尤莱亚完全没有理会奥纳的诧异,反而自顾自地冷笑了起来:“老家伙,原来是这个意思。怪不得刚开门就一脸的防备,到现在也没对我放下戒心吧,刚才那番话看来不是对我说的,我说他为何一副怄气的样子,他是以为……”

“尤莱亚长官,你在说什么?”奥纳晃了晃尤莱亚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表情已经开始显得有些忧虑了。

回过神来的尤莱亚眼睛一眨,随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哼哼,没事儿,只不过你家老爹可是太小瞧我了;所以说人上了年纪就只会倚老卖老,还以为只有一样老的老家伙才能入的了眼,走,我这回可要给他看看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恢复了?】奥纳松了一口气。

然而,从门眼的另一边传来了胡德讥讽的话音:“狗屁的青出于蓝胜于蓝。没想到我还真没猜错,你果然是……这么来说,你们两个小屁孩还挺有缘。”

“居然偷听……”尤莱亚眼角抽搐了一阵,“那你应该明白了我和那位的界限吧?现在总可以把……”

“不行。”胡德毅然决然地扣上了旋盖。

“老家伙……”尤莱亚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一边不明就里的奥纳则陷入了极端的尴尬。

突然,房间里面传来了“噗通”一声响,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摔在了地上。

“老爹?!!”奥纳的心脏猛地收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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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摘录部分:

我亲爱的塔塔拉,

不知你在东方还好吗?

一直以来我都有些话想对你说,但我一直是那么的懦弱,从没能面对面地与你坦白。也只有在这诀别的时刻、借助纸张,我才有了把心里话说出来的勇气。

患病这三年来,我常常回忆起咱们曾经的点点滴滴:中央公园的幽会,毅然决然地逃婚,装修我们在黑泉的第一间公寓,和唯一的那次远赴大洋彼岸的旅行……

真是感觉好不公平,为什么芮拉要夺走我们简单的幸福?为什么我会染上这该死的病?

目送你坐上通往边疆的列车,卖掉承载着你我回忆的家,看着咱们辛苦搭建起来的一切因为我而分崩离析……我从心底里痛恨着自己的无能,痛恨着自己对死亡的畏惧,也痛恨着不愿放弃我的你……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让我说出这样的话,但你又如何会理解我每个月在信箱里找到你寄回来的薪金时痛如刀绞的心?

三年了,我已经无法继续承受了……

所以我留下这封信,并且如果你看到了它,那就说明我终于鼓起了勇气结束了自己这痛苦的生命。请你……请我深爱的塔塔拉务必不要为我而伤心,就这样把我忘记吧,让这个羞愧的男人彻彻底底地从这世上销声匿迹,然后为了自己的幸福,好好地活下去。

————阿克利·肯特的绝笔留言 书于8月3日185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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