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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头不详的瑞德派森河是我国的主要淡水来源，这条横贯大洲的久远之河水量稳定而充沛，既无干涸也无洪涝，自古以来都为艾欧地区文明发展不可或缺的重要助力。
然而相比较于世界其他著名大河水系，瑞德派森河由于流经边疆沙漠的原因，下游河水含沙量大，并溶融有大量遏制水生动植物繁衍生息的有害物质，所以尽管水量充盈，营养价值却相对贫乏，难以形成有商业价值的鱼群，甚至不能满足农业灌溉的水质需求，因此对瑞德派森河的水质管理，堪称是正经历回声婴儿潮的我国目前面临的首当其冲的难题。
——摘自瑞德派森共和国 环境科学研究院 《世纪计划》报告书
独角鲸号。
由于灾风骤起，被迫收了天线的独角鲸号船员组已经与联合防线丧失联系两天了，在距离最近的哨站也有六百余公里的外围边疆，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奉船长之命，传回去的最后消息是：“022号滤沙船决定在灾风季结束前原地待命。”
然而早就已经在沙海中流浪了三个月的独角鲸号，是否还有足够的物资撑过这一次灾风季呢？
并没有谁能给出一个答案。
可是今天，愁容惨淡的瞭望哨看到了希望的闪光。
西侧的沙暴里，一颗闪闪的白星正在冲破沙尘，向着独角鲸号迅速靠近。
“船长！车队来了！”瞭望哨对着传话筒惊喜地呼喊，手里的望远镜都不舍得放下，生怕让那灯光离开视线一秒，它就会被灾风无情地掩埋在沙中。
坐在舰桥，面色沉重的独角鲸号船长史考特，闻言嚯地跳了起来，声如惊雷地回复道：“具体哪个方位？”
获得了瞭望哨回复的史考特拿起自己的望远镜也看向了西方。
确切地说，西偏南33°。
“灯光回复！询问他们领队的身份！”史考特虽然激动，但仍有些紧张。
五分钟后，车队闪烁的灯光节奏有了明显的变化。时刻注意着其动向的史考特马上抢过副官的笔记本，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望远镜，一边用钢笔在笔记本上颤抖着写下一个又一个的字母：“H，O，R，A，T，I，O……”
他激动地在纸上挥笔画了个圈：“是霍雷肖那老东西，哈哈！”
“都愣着干什么！去接老爷子！”
……
早有听说过滤沙船，但亲自见识还是头一次。
奥纳站在滤沙船的背风面，扶着头盔，竭力地仰着脑袋也看不到那巨大桅杆的顶点。
布满了锈色划痕的钢板外壳上矗立着稍显破旧的木制舰桥，色泽斑驳的管线密密麻麻爬满了整艘巨轮的上层建筑外墙，天然铜色的是排水管，铝银色的是通风管，漆成明黄色的是灌注氮气的压力管，连接阀则都是统一的铁锈色。
“和老家的排线一个样子……”奥纳嘀咕道。
“别看了，要登船了！”杨达洛夫扛着一袋罐头走过来赏了奥纳一巴掌。
奥纳纵使穿着装甲也被这一巴掌拍的一个趔趄：“登船？咱们不是拿完东西就走人么？”
“放屁，这话你跟塔塔拉和长官说去。”杨达洛夫一把揽过奥纳的脖子，“急什么，这船上虽然挤了点，不过可是有床的，再在车厢里颠上一整天之前，我可想好好享受一下睡床的感觉。”
甲板上的船员已经从船舷放下来了一块吊板，由尤莱亚驾驶的勇者战车吐着黑烟登上了吊板，随后是霍雷肖领队驾驶的半履带卡车，两个铁皮怪物把吊板上的空间占了十之八九，其余的八九辆卡车只好排队在后面等着。
由于战车已经绑好了固定绳，不方便再打开后舱，奥纳没有选择钻进车厢里登船，而是站在吊板一角，抓着婴儿手臂粗的钢缆，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吊上近三十米高的甲板。
吊板不是在与甲板齐平时就停止，那堆满了板条箱的甲板也没有给两台卡车腾挪的空间，缆绳继续收紧，最终在接近吊机滑轮的顶端——50米左右的高度，咯噔一下停了下来。
从30米，离开了滤沙船的保护后奥纳就重新暴露在了灾风的推搡之中，到现在升至50米的制高点，他已经能看到那沙尘在风的裹挟下，吹过钢铁巨轮时卷起的涡流的轨迹，似是燃烧着的沙之火焰，向着西侧滚滚而去。
东南西北，放眼望去除了沙丘便是尘埃。
“呼……”满足了好奇心的奥纳慢慢挪步向吊板的中央，在高处的风力更胜一筹，再吊在板子的边缘似乎有些危险。
然而与此同时，吊机再一次开始了动作。
随着巨大齿轮的转动，整个吊臂开始向后旋转。
被惯性呛了一下的奥纳差点失去平衡，好在他还是抓着缆绳站稳了脚，不过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嗯？”缓过神来的奥纳似是看到北方的沙尘里有什么东西，像是一座异常高大的沙山。
可还没等他细看，吊板已经移动到了舰桥的后面，高度也开始缓缓地下降。
那有些诡异的巨影随即被舰桥的形状所遮盖住了。
【古形体？】奥纳心中发凉。
他未曾真切地亲眼见过那种怪物，但现在身处临近死线的沙漠中央，这不同寻常的巨大阴影的存在自然让人联想到那恐惧的根源。
【按杨达洛夫所说，每一只古形体不都是有飞艇监控的吗？但是这艘船好像还没有收到任何预警信号……】奥纳紧张地钻进了缆绳，在这肆虐的沙暴中目视的极限不足一公里，若是已经隐约能看到那庞然大物的身影，岂不是说这艘船、就在死亡的边缘？
吊板刚一落入船舱，奥纳就赶紧迎上了钻出驾驶室，一脸疲惫的尤莱亚。
“长官！”他急迫地说道，“我想你得看个东西。”
尤莱亚白了他一眼：“急什么？我可是刚开了6个小时的车，让我歇歇。”
奥纳并不想直接在这里说出那宛如禁忌的名称，不论是为了避免恐慌，还是免得最后误会一场，所以他只好解开装甲的绑带，从厚重的板甲中跳了出来，一把拉住了尤莱亚的手臂说道：“尤莱亚长官，我担保这件事绝对比打瞌睡重要。”
虽然奥纳来到647已快满一个月，尤莱亚未曾见他有这般凝重的表情。
出于战士的本能，她自然觉察到了事态的不同寻常，故此也不再驳斥，认真地询问道：“要不要我把史考特船长也叫来？”
“最好如此，有些事我拿不准，你们来看一看肯定比我乱猜的好。”
尤莱亚瞳孔骤然一缩，随后眉头紧蹙：“等我。”
奥纳看着她转头走向史考特船长，两人四目相对地小声说了点什么，后者忽然后退一步，像是受到了不轻的惊吓，之后二人立刻快速走了过来，推着奥纳走上了前往甲板的阶梯。
“是……古形体？”出乎意料的，尤莱亚准确地猜中了奥纳的疑问。
史考特船长也投来了慎重的眼神。
“我不敢肯定，只是之前在吊板上看到了奇怪的阴影。”奥纳如实答道。
“上甲板。”史考特船长一敲拐杖，厉声说道。
在这片沙上，没有人敢对“古形体”这个名字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甲板上， 覆盖在板条箱上的成片被灾风撕碎的帆布猎猎作响，像是一片旗帜在飘扬，尤莱亚和奥纳搀住腿脚不是很好的史考特船长，没有蒸汽装甲的三人足足花了五分钟才艰难推进到了翘起的舰首，可以远眺北方的地方。
奥纳所说的怪影就安静地矗立在北方，形状就如同一座沙丘，但相比较于其他沙丘高出了一倍不止，在这片风景大抵相同的沙海中颇为显眼。
史考特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单筒望远镜，顶着灾风慢慢地聚焦。
“史……史考特……船长？”纤瘦的尤莱亚被灾风吹得有些踉跄，开口询问道。
奥纳见尤莱亚这几句话又吃了不少沙子，于是伸出了一只手去挡在后者的右脸。
“史考特船长！看得到什么吗！”终于可以安心说话的尤莱亚咬牙问道。
史考特摇了摇头，示意二人折返。
三人又延原路逃回了舰桥，浑身上下堆满了沙子。
“怎么回事？史考特船长？”尤莱亚把门一关，旋紧了门闩，靠着墙喘着粗气坐在了地上。
史考特船长没有急着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斗和火柴，先为自己把火点了上。
“搞不好这小子没看错。”他终于说道。
奥纳和尤莱亚都一惊。
不过后者迅速发现了不容忽视的问题：“史考特船长，你说搞不好？是什么意思？”
“风沙太大，看不清细节。”史考特船长摇了摇头，“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
当然，在边疆，“感觉”分文不值。
尤莱亚沉默良久，最终嚯地起身：“奥纳，跟我回货舱。史考特船长，麻烦你吩咐你的船员把我们的装甲车再吊运出去，我们要去抵近侦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