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月落桑林深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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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痕沉默了,或者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那么一时间梗在了那里。

“诶诶诶,苏兄,你可别不说话啊!到时候这孩子的娘亲找上门来了可怎么对付啊!”刘照君一脸惊恐的指着小猫说道。

呵,这不是该说的都被刘大公子说完了嘛。

而且这跨度未免有些太大了,刚刚还在对着天下大势江湖风云指点江山,这会就说那些全部都无所谓,还是猫猫的事情最重要。

完全跟不上思路好嘛。

“找上来……就找上来了,还能怎么办……”苏痕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就顺着他的思路说了一句。

“聘猫可是大事!在下之前就听人传言说,有人抓了一只野猫回家,可却没有留下聘礼,当天夜里就被猫妖所害,挠的不成人形啊!”刘照君说的言之凿凿,他自己要不说是传言,给旁人听了绝对会以为确有其事。

“哦?要是真有其事我还想看看猫妖究竟长个什么样子。”苏痕随手往剑匣上一按,言语中有了一丝玩味和笑意。

“额……”刘照君见状,咽了口唾沫,干笑一声:“苏兄啊,这不是我们有错在先嘛,你要是到时再将小猫的娘亲给砍了,人家可就真的家破人亡了!”

“我将它带出来的时候也没见它母亲出来阻拦我,大概是已经失散了也说不定。”苏痕轻轻的用手指点了点小狸花的脑阔,小狸花可能是感觉刺挠,不满的喵了一声,在苏痕怀中翻了个身子:“不过我还确实不知这聘猫的礼制,是要做些什么才好?”

“若是是去别人家抱来的小猫,就要给主人家送盐啊,糖啊,茶叶什么的;若是野猫,便要给猫妈妈串上一整个柳枝的小鱼呢!所谓‘问道狸奴将数子,买鱼穿柳聘衔蝉’,说的可不就是这事儿。”刘照君似乎还知道的很详细,有些得意。

“不会又是你自己写的吧。”苏痕抬眼看了下他。

“怎么会!这可是典故!”他有些尴尬,赶忙否认道。

“哦,那你知道的还挺清楚。”苏痕一直带着面具,所以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表情,只是低头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小猫腹部柔软的白毛:“既然不知道它母亲在何处,那便将那一串小鱼喂与它好了,若是真的找上门来,也好有个交代。”

“嗯……苏兄说的是。”

刘照君听得这话,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中少见的透出一丝落寞:“这世上,哪里有母亲不心疼自家孩子的呢,有什么好东西肯定都是紧着孩子的。”

苏痕这时也才想起了面前少年的母亲已经过世的事情,可能是感觉有些不妥,便说了句:“我们应该快到了吧。”

“应该是。”

他一笑,就仿佛把刚刚那一点低落的情绪甩掉了。

接着他又从前面探出头去:“丁老哥,还有多久到啊!”

前面传回一个听起来就健朗的声音:“嘿,可不远了,你们要是再说会话啊,什么时候进了城都不知道嘞。”

不管怎么说,总还是得佩服一下刘照君这自来熟的特性,这才没认识多久,一声“老哥”叫的那是一个亲热。

“哈哈,有老哥给我们把着,总不能走岔了去!”刘照君也爽朗的笑道。

“那可说不准!像你这么俊的小年轻,拉去人牙子那儿卖了可是能值大价钱!”那人哈哈大笑,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啧啧啧,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金雀镖局中居然藏有丁老哥这样黑心的人物,这金字招牌可不是要砸了?”

只见刘照君一边玩笑着,一边探出头去,看了看马车外的景象。

宁州城的大多地方都是平原地势,相比什么淮州颍州,就要坦荡许多,所以他们现在走的这条官道上,放眼望去,四野辽阔,日光微曛,草长莺飞。马车晃晃荡荡的驶过染着春天独有的那种青色的泥土,带起了一路清新的味道。

前面,除开车夫,还有一个雄健的男子骑在一匹乌棕色的马上,精神利落。

刚刚与刘照君说话的就是他了。

镖师身份特殊,大多是老兵或是江湖上有名的武者,有的一眼看去就能察觉与常人不同。

这男子便是如此,随和,甚至可以说是随性,但却能看到他的背,时刻都是直直的,紧绷着,像一根蓄势待发的长枪。

“嘿!这还给带上高帽子了,行行行,你们在马车上就放一百个心,你还别说,就是将几个寨子的贼人一齐喊出来,那也要看我丁寅的几分薄面。”那男子回头看了刘照君这里一眼,拍了怕挂在马背上的刀,笑着说道。

“那是那是。”

虽然嘴上应付着,但刘照君的心思却似乎没有在与他那位丁老哥插科打诨上,而是回过头来,神情间略带一丝凝重:

“苏兄,这附近,有武修啊。”

苏痕听到了,却似乎并不太在意,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嗯,不算奇怪。”

“我去……苏兄,要不要这么心大啊,你可是身怀天下名剑的男人!不得小心谨慎些?”刘照君看着苏痕如此云淡风轻,龇牙咧嘴的,仿佛身怀名剑的人是他一般。

“你不说,我不说,便没有这回事。”苏痕抬头瞥了他一眼,又低了回去。

“太随意了吧!这不得杀我灭个口啥的?”

“你很想死?”

“不想。”

“那就闭嘴。”

苏痕干净利落的斩断了话头,只留刘照君一人在那里小声犯嘀咕。

可只过了一小会,他又笑嘻嘻的凑上来道:“苏兄,是时候该给它取个名字了吧?野猫有了名字才算真正有了家呢。”

他指了指睡得正香的小猫。

“我都没家,它要家做什么。”

没想到苏痕轻轻一句就又将他呛到了。“你看看你看看,这话不就说不下去了。要我说,人家小猫跟了你啊,你就是他的全部了,你连个名字都不肯给人家起,是不是也忒小气了些。”刘照君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很不理解。

“你大气,倒取个名字出来,何苦与我多费这半天口舌。”苏痕双目一闭,直接靠在车厢上养神了。

“哼,取就取。”刘照君一边嘴上不服气,一边还将手探过去想要摸苏痕怀中猫猫的头:“你看看你这个破主人,连给你取个名字都不肯,不如早早跟了我,我把你当神仙供起来嘿嘿嘿……”

小狸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看到一只大手伸了过来,蓦然惊醒,身体后缩,摆好架势,一记小爪子狠狠拍在了刘照君的手背上。

“诶呦!”刘照君惨叫一声,惨烈之中夹杂着困惑:“我……这猫成精了吧!我说啥它还能听懂的?!”

苏痕并未做声,只是他面具下的嘴角不知何时,悄悄弯起了一点弧度。

光阴就这样在两人一猫之间一点一点的溜掉,这个时节,花明柳暗,车马闲迟,万物都争抢着苏醒过来,为广阔的原野增添许多新的颜色和声音,三月是个很美的季节,但也同样无常多变,就像是小姑娘的脸色,总是难以预测与琢磨。

红桑城算不上大,但胜在位置刚刚好,处在宁州南下几个州需经过的地方,所以一向是比较热闹的。

这样的世俗城池,里面能正儿八经算的上武修的人实在不多,但总有一些进境无望,或是沉迷于世俗繁华的,在这里安家,兴业,成为世俗中人,保护一家平安。

而且这里离清涛府也已经不远了。

刘照君和苏痕所乘的即是金雀镖局的马车,这点想来不必多言。而另外一个大些的马车上就只有陈掌柜,陆姝,和客栈的厨子,三人都受了伤,前来接应的镖师丁寅一眼就看了出来,却并未多问,只是路途中行马时靠的近了许多。

店里的小二与帮工,掌柜没有让他们跟来,只是给了些钱财,笑着说了句,年轻人,也该有些自己的故事。

这样的打发方式似乎有些过于潦草了,可谁都没看见,有那么一刻,陈掌柜的眼角也有一点晶莹闪烁而过。

于是,下午,日头似乎已经有西落的势头的时候,他们才真正入了红桑城。

红桑城这个名字起的很简单,桑树是这里最多的树种,家家户户,门前院内,皆会种桑;而南方三月,尤其这样温暖和煦的三月,桑树早早的就已经结出桑葚,在绿叶掩映之间,妆点上了醉人的嫣红,满城春风,亦然满城果香。

换句人话说,这是红桑城最好的时节。

桑树对于红桑城这一带所有人来说都十分重要,桑叶可以用来养蚕璅丝,桑葚也是重要的收成,而对刘照君和苏痕来说,其实只意味着一件事。

红桑酒。

这个时节的桑葚吃起来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拿来泡酒却是一绝,红色的桑葚泡酒是清新的果香,带着一种令人振奋的酸涩,可若是成熟的紫黑色泡酒就会过于甜腻绵密了,反而不美。

刘照君坐在车头驾车的地方,像个小厮一样胡乱坐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脸上挂着少年独有的那种笑容,显然,他还是喜欢热闹多一些。

“苏兄!可想的到什么关于桑树的诗文,应景!哈哈。”走着走着,刘照君朝着车厢内喊道。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苏痕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啊?讲什么的?”车马的发出的噪音很大,但刘照君的声音在里面却显得分外鲜明,

“就是讲,全天下的女子都不要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会后悔。”

“啥?什么狗屁诗!来来来!小爷给他作首更好的!”

“桑树……桑树……桑……”

刘照君还在前面抓耳挠腮的想着,苏痕却没有再作声,只是透过车窗细细的观察着外面的人群,景物,似乎要将这些都记下来。

就这么一路走过去,马车发出着“轱辘轱辘”的声音,走走停停,穿过城门、人流穿行的闹市、酒肆、当铺,最后停在了那副巨大的牌匾之下。

金雀镖局。

“嚯!”

仅只是刚刚下车就已经感受到了那牌匾上传来的压迫感了,简直就是扑面而来。

“丁老哥,这牌匾,做的好生气派啊。”刘照君对着一旁帮扶着陈掌柜几人下车的丁寅喊道。

“哈哈哈,我们这实在算不得什么,也就在红桑城这样的小地方抖抖威风罢了。”丁寅闻言,嘴上倒很谦虚。

不过虽然他嘴上这样说,但实际上镖局在世俗之中向来是上下关系打点的都相当不错的,镖师也是受人尊敬的行当,所以远不止他说的这样。

苏痕也从车上下来了,怀中还抱着小猫,不过他并没有很注意这牌匾,而是看着丁寅和其他出来帮忙的下人在那里收拾整顿行李马匹,低声对刘照君说了一句:

“要当上镖师必然要经过长时间的考量,我们没有那个时间。”

“那怎么办。”刘照君先是一愣,但又装作平常的样子,低声回问道。

“镖局内可以给的名头里,比较合适的就是客卿,对他们而言,客卿是请来帮忙的外人,出手,拿酬金,但不插手镖局内的事务。”

“当这客卿有什么要求吗?”

“实力,或是名气,总归要有一个的。”

刘照君听罢,点了点头:“合适。”

“待会有机会你便提一下此事,看看他们什么态度。”

“好。”

匆匆结束了这次私语,刘照君又笑着跑去与他们一道收拾闲聊,可奇怪的是,日头也不是很烈,更何况苏痕身为男子,但是他却从马车上拿下一把油纸伞来,撑开,打在头顶,让外人看来,就是女子也不该如此娇气的。

而刘照君和苏痕二人言谈的同时,其实丁寅也注意到了这边。

作为镖师,他本能的觉得这个人,有些危险。

刘照君是那种很难让人觉得有什么心机的人,丁寅其实对他有所戒备,但并不大;可苏痕连露面都是极少的,仅有的几次也几乎不说话,还带着面具,很难看出什么。

不过很奇怪,每当丁寅看到他的眼神的时候,他都觉得这个人的眼里没有他们,对镖局,或者说对一切都很漠然,毫不关心。

看着就像是面对一片深冷的海。

这让丁寅又觉得这个人好像毫无威胁。

可该说不说,还是要上去试试深浅的。

于是刘照君过去的时候,丁寅安顿好手上的活,向着苏痕那边走了过去。

“是……苏公子吧?我听景澄兄提及过您。”他试探着问出了第一句话。

苏痕刚刚单手撑起伞,见到丁寅过来,显得有些意外,但还是答道:

“是,在下苏痕,这一路上劳您费心了。”

丁寅原以为他会爱答不理的样子,但面前的这位却表现的相当有礼,且温和,让丁寅有了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没有没有,我们走镖的在江湖上吃的就是这口饭,而且景澄兄助我们镖局多年,做这些也是应该的。”丁寅笑道,这个精悍壮实的汉子笑起来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感觉:“只是我看苏公子打着伞,这日头也不算毒辣,便想着其中可是有何缘由?”

丁寅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苏痕的反应。

“噢,此事倒也没什么,在下幼年时面容受过烫伤,丑陋不堪,且还留下一个病根,那就是每见日光便痛痒难耐,故而打伞,让您见笑了。”他轻轻说道。

虽然苏痕说的轻描淡写,反倒是丁寅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了:“想不到苏公子曾遭此大难,在下无心提及,冒犯了公子,心中歉疚难当,还请公子切莫放在心上。”

苏痕只是摇了摇头:“您言重了,在下早就不在意这些事情了,若非要说就只是有些不便罢了,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丁寅闻言,心中好感大起:“苏公子经过如此磨难还能处之泰然,心境远超常人,丁某甚是佩服,如蒙不弃,苏公子也叫我一声老哥便好,接下来一路上还要许久,也好相互照应不是?”

“那便劳烦丁老哥了。”

两人在这边看起来相谈甚欢,另一边刘照君、陈掌柜、厨子还有陆姝也都过来了,陆姝面色依旧苍白,但好歹是站的住了,扶持之下也可以勉强走些路,陈掌柜就好很多,基本已经没什么了,厨子的伤在手臂上,同样也看不出来。所以虽然是伤员,但并没有吸引来多少视线。

“丁老哥,虽然不忍心打搅二位,但是我们这里还有女眷,不宜在这外面站太久,不如我们,进去说?”刘照君笑道。

“噢噢,是我考虑不周了,诸位快请。”

丁寅立刻就反应过来,命守门的人将一边的角门打开,把几人请了进去。

可正当苏痕也要跟着他们一起进去之时,却感觉有一个视线在背后注视着他,那感觉虽然不算恐怖或是令人恐慌,但莫名的奇怪。

猛然回头,对面依旧是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那种感觉也在一瞬间一闪而逝,仿佛从来就没发生过。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右手下意识的想去摸背后的剑匣,但是他忘了胳膊上还睡着一只活物,严重阻挠了他的行动。他低头看了一眼小猫,脸上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但,出奇的,苏痕有些想笑。

“苏兄,走了!”

刘照君的声音很适时地传了过来。

他迈开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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