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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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真切地感受到早晨的阳光照射在自己的身体上,江川却常常会冒出一些古怪的想法。

我真的还活着吗?不是太阳在尸体上来来回回地走过吗?使自己陷入一种空虚的心境之中。

正当江川站在那儿,眯缝着眼睛看着朝阳的时候,身旁的蛋黄“汪”地叫了一声。

江川回过头来,看见从中央公园方向跑过来的一位身穿运动服的女子,已经跑到他的面前了。

“早上好。”

女子冲江川打了声招呼。

江川本能地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动作看上去像是点了点头又似乎没点头的样子。

“早上好,蛋黄。”

女子又说,蛋黄摇了摇尾巴。

身穿慢跑运动套装的女子脸上堆满了笑容。

“下过雨可真不错啊。”

她没有停下脚步,束起的头发有节奏地甩着,从江川和蛋黄的身旁跑了过去。

她每天早上不早不迟,大概总是这个时间。

至于她的姓名、住在哪里等江川一概不知。

年龄看上去大概有三十多岁吧,也许是住在这附近的人,也许仅仅是因为跑步才经过这里的爱好者,又或许是从相邻或临近街区的远处跑过来的也未可知。

她也不知道江川叫什么。

至于蛋黄的名字,江川从来也没告诉过她,可能是她偶然听到江川招呼蛋黄时记住的吧。

虽然她已经多次向江川打过招呼,而江川的反应却仅限于点点头而已。

尽管如此,这位女子还总是向江川打招呼,也不忘向大狗蛋黄打招呼。

江川总是默默地点点头。周而复始。

“喂,蛋黄,走啦。”

听到招呼,蛋黄高兴地从地面蹿起来。

它把耳朵放平,翘起鼻子咚咚咚地向前跑去,因为紧紧抓住牵引它的皮带江川被它带着朝前猛跑。

在中央公园的门口稍稍停了一下之后,蛋黄的脚步放慢了,进入了公园。

在为维护河岸而修整过的狭长的绿地上,有着由植物组成的花坛,这是一个仅仅由铺装的散步小道和绿地组成的简易公园,但却是一个非常适于散步的地方。

到这里来,经常可以看到带着狗遛弯儿的三三两两的人。

其中虽然有的人每天都可能碰到,但江川是个连一声招呼都不打的人,可想而知,遇到这样的人会是什么感觉,没有一个人像穿运动队的女子那样不在乎地向他打招呼。

园中的小道呈巨大的S型,公园的西侧正对着清河。

沿着台阶登上堤岸,面对着深绿色的水面,可以望见对岸方向成排的建筑。

因为有高速公路从头顶越过,所以总让人感到一种压抑感,可江川却很喜欢站在堤上向远处眺望。

在住到大伯家之前,江川从来没有在水边上住过,从中央公园里远眺,对于江川来说完全是耳目一新的事情。

来到清河的右岸,登上堤岸,江川和蛋黄一起跑起来。

迎着初秋的晨风,脸上感觉有点儿冷,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被风吹得扑啦扑啦地响,蛋黄背上的长毛也被风刮得飘了起来。

河上传来挖泥船的马达声,蛋黄站住了,摇着尾巴汪汪地叫起来。

如果正好有船只经过的话,甲板上的乘客们有时会朝他们招招手,这可是蛋黄很乐意看到的事,它的尾巴会欢快地摇起来,以示回应。

不过,现在挖泥船并不像预想的那样散布在河面上,只是断断续续地飘来河泥的臭味儿,把蛋黄孤零零地丢在河岸上。

“蛋黄,那可不是运客的船啊,别叫了。”

江川一边抚摸着狗的头,一边笑着。

蛋黄反过身来舔着江川的手,江川任狗的舌头舔着,感觉很舒服。

在堤上跑了一会儿,江川和蛋黄又下了台阶,返回到散步小道上。

从娇柔地盛开着大波斯菊的花坛一侧穿过,就可以向公园的出口方向走了,这时前方传来急促的狗叫声。

由于有植物的遮挡,什么也看不见,大概是两只狗打架了吧,狗的叫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蛋黄也竖起了耳朵,看上去像是在说我要不要也参加的感觉。

江川抓紧了蛋黄的项圈,为了防止它飞跑过去,边拽着它边向前走。

转过树丛,可以看见那条大声叫着的狗了。

那是一条西伯利亚雪橇犬,这时正在公园小道的入口处大声地叫着。

不管旁边的主人怎么拼命地拉,那条狗仍然表现出不顾一切的兴奋的样子。

狗的主人是一个年轻女子,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年龄大概和江川差不多,也许比江川还稍大一些。

身材苗条,个子高高的,小腿很长,体力看上去也不错,不像是那种柔弱型的女子,眼下只见她用尽力气在拽那条狗,看上去也只是勉勉强强把那条西伯利亚雪橇犬拉住。

“大喵!怎么回事,别叫了!大喵!”

她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用脚后跟抵住地面,拴狗的皮带已经被抻到极限了。

就这样,狗还是继续边叫边拽着她往前走。

大喵叫着要去的目标是公园的垃圾箱,是一种大型的带盖儿的平衡式垃圾箱。

箱体上印着“不可回收垃圾专”的字样,从盖子下面可以看到露出的半透明的垃圾袋。

“大喵,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狗的主人显出一脸困惑,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儿。

像要求助的样子,她不断地往四处张望着,视线正好与江川的视线碰到一起。

于是,她对江川说道:“我家的狗不知道是怎么了。”

江川的确有点儿怕,他特别不愿意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何况还是个女孩子。

今天的处境可是江川最不希望碰到的,他最怵的就是这类与人交往的事了。

“喂,大喵,你到底在叫喊些什么呀!”

尽管狗的主人在怯生生地制止它,狗还是越来越兴奋,前爪已经够到了垃圾箱,把垃圾箱的箱盖儿弄得忽悠忽悠直摇晃。

就好像是受到大喵的感染似的,蛋黄也开始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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