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楼罗之心4

“是我救了你的狗命”

“是我救了你的狗命,狗东西。”我的拳头猛锤钵律丹的嘴巴,后者的牙齿成为碎片。“还敢来咬我!”我收紧拳头,手指间一阵令人昏晕的嘎扎嘎扎声。“来与我放对啊。”

这个瞬间既奇怪又让人眩晕,他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开始闪烁不定。似乎有只手抓住它的脸往后拖。空气震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我的耳呆实在受不了了。,耳鼻都在流血,连我的牙齿都在嗡嗡作响。

“是你!”怪物无面的脸上露出古怪、厌烦的表情,喉咙里面呜呜叫起来,“斑剑虎士,又是你!”它开始咆哮,身上冒着烟。有闪电般的火花闪过。那蓝紫色的火光发狂地勾勒出黑暗中恶岁般的轮廓,嗞嗞作响,偶尔还冒出劈啪的火星。他肿涨的皮肤在我手中一片片恶臭腐烂的散落下来,远远地从漕渠的那边传来什么东西的悲鸣,仿佛黑夜中的野兽。

它逃走了,远远的逃入了不可触及的虚空,等待下次回来的机会

“哗。”一桶水迎头浇下,熄灭了我的怒火,我身上炽热的蒸气沸腾翻滚,象把烧红的铁块丢入了水中淬火一般。

“阿郎——”任梓丢下木桶,跑了过来在喊着想抱我。我对上她的目光,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她及时按我之前吩咐的为我泼了桶泠水,我可能会象我的许多同行一样,直至被怒火烧成灰烬。

是谁在惊惧地嚎哭?指间暗红的热血喷涌滴落。草叶的缝隙汇聚了小小血泊。四下里毫无声息,唯有任梓轻轻的呼息以及钵律丹发出的呜咽。

我扔下了钵律丹,试图站立,但稍微动作,便让我双膝一软,又倒下去。

我喘了一会,踢开他手里的剑站了起来,双手在地里摸到断矛,旁擎起断矛,拖着步子一只腿踏在钵律丹的胸上,双手高高举起断矛。我琢磨首是直接弄死钵律丹还是把剑尖扎入他那讨人厌的嘴。

“说!你认输!”我吼道。

“我认输”,钵律丹发白的嘴唇嚅动了几下,吐出几个字。我还踩在他上面,眨了眨眼睛,反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切都结束了?我缓缓地转过头想看清发生的一切,脸上挨的那重重几下让血渍挡住了部分视线。我只看见钵律丹那变得腊白蜡白的脸,下巴颏上的胡茬子铁青。除了疤,这不与咱差不多嘛!他脸上的血还没干,泛着红沫子。躺在那里的死样,两条腿的膝盖向外撑着,整个儿像只死蛤蟆。真还不咋地!

化身鬼神也就是肉长的嘛!刀也能砍得动,断矛也能穿个窟窿。

“阿郎。”任梓在喊。 我颤抖一会儿拄着钵律丹的剑站了起来。头上、脸上、长剑、缺胯衫……我从头到脚溅满血水,受的伤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我身上皮开肉绽,大部分手指都无法弯曲,不是肿胀得太厉害,就是骨折了。脸上满是青紫的瘀伤,脸又酸又涨,在断裂的鼻梁周围肿了起来,血水让我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鼻孔里还塞满了淤血,后脑被撞伤的地方也疼得让我不敢去碰。

我转过身子面对钵律丹。“你比娘们还烦了,”我咕哝道,“你让我心烦。”

四下一片寂静。从这边望去,坊中十字街上只有几棵矮树显得空旷而宽广,街边沟旁的蒲苇被风吹拂,绵延的坊墙静静地耸立在夜色中。任梓挥了下手,腕上银铃声格外响亮,一下在空旷的坊街上回荡。坊中大大小小的人影悄悄冒了出来,静静的围在远处,带着一种沉溺与梦幻的气质。

我见多识广,知道这下形势对我大大不妙了。忙拖着钵律丹爬起身来。

但还是迟了一步

“你个熊货!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一个声音尖叫着。人群里飞出什么东西。一些黑乎乎流着水的烂东西,从他头上砸过,溅在钵律丹的脚下。

人群紧紧地挤过来。

“官差办事!闲人快点闪开!”我狠狠推开挡道的人,把他们推到旁边。

“官差个球!河南府尹也管不着人睡觉啊!”后面的人群又挤了回来。这得怪我,是我低估了东京市民的胆量,在这种一块砖能砸死五六个京官的大洛阳,官差连卖菜阿婆都唬不住。

“爷爷天不亮就得上工,你个信子架子折腾什么?”有人叫道,这不开眼的东西长着一对猪眼。马上有个乱蓬蓬的黑胡子扔过来一串烤肉,正好砸中我的耳朵,留下一片油与血混合的污渍。

瞬时间,我眼前耳边一片哄乱:呼叫咒骂混成一片,人群都在为睡梦被吵醒愤怒了,驴在嘶叫,人们尾随着驴叫狂吼,发出了巨大的呼声。跟在驴后面的人越来越多,呼声越来越大,把夜鸟都惊飞了。

“妖人!就是这妖人撞坏了我家的墙,”从撞坏土墙的屋里冲出个女孩尖叫着踢我,还朝我的脸吐口水。场面难堪极了:“你看他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准是妖人”没找到捣衣杵,她只能朝我无助地愤怒叫喊,“上师会抓你去炼丹的!”

“放开我,我不服!”突然间钵律丹在狂热的呼声中获得了力量,猛扑出去意图抢地上的剑,“你不服个求!要不是爷爷救你,你你早在维州就完求了,就在那个昂巴大巫师手上完求了。”立刻被我一脚踹在背上,扑了个狗啃泥,我挺起了长剑,人群沉默的分开,接着钵律丹被扯着一条腿拖过十字街。

我们走到破车的面前时,钵律丹已浑身污泥。“狗东西!我救了你的小命,还救了你的主人!你就这样报答我?!”我将他拉起来,晃得他咯咯直响,也不管是否溅到任梓身上,然后命令说,“叫他们滚开。”

“迦楼罗主人,我以为你死。”钵律丹吐出嘴里的泥沙,瞪大眼睛看着我:“你用决云儿的身躯转生了?你转生了?!”

我张囗结舌,完求,大意了!

“我……我,你看错了人。”我的声音有点紧张。向后缩了一下,就像有火焰要跳出来灼烧我一样。但他的视线忽左忽右,扫视着我身上的每个角落。他的脸上映着火把的光芒,眼睛周围是两个黑眼圈,嘴巴不停地抖动着,好像要说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没说。

“窸窸窣窣的话语声总在我脑海里盘旋不止……让我不得安宁,而且总会说到些可怕的事情。”他对我央求“迦楼罗主人,救我。”,我晓得他在说什么,与那些东西经常接触通常会使人发疯,症状可能会持续到几年后,像水面上的涟漪一样久久不息。

“我对于攫龙的迦楼罗决不变心, 永远永远, 金色的太阳鸟对我等无论怎样, 我等绝不变心; 绝不为他人所引诱; 绝不投靠其他人; ”他伏下身将剑柄摆在我脚前,又从身上叮当卸下短刀,投斧,摆在一边,然后,五体投地的向我行礼,接着蜷缩在我脚边:“绝不与变心之人沆瀣一气; 绝不在食物之中安放搀与毒液; 绝不对诸佛的持剑忿怒相做任何坏事。”

真该死,一时管不住嘴,让他认出我了。

“若心迁变, 怀奸反覆, 神明鉴之, 同于羊狗!”他取下头的饰品,解开盘在头上的发辫拉到旁边,一面用右手掩头,一面嗫嗫诉说失去头人的辛酷艰苦,同吋还要做出不胜恐慌的样子。

“欺人太甚!!”但不等他说完,猛一下,涌动的人头之上爆发出来震耳欲聋的呼声。看见我还在目中无人的逼人下跪,这等耀武扬威之事彻底激怒了正义的洛阳市民……

“妖人”与“用狗血泼他”的喊声是向我飞来,越来越多的垃圾从四下抛洒过来,腐烂的水果,酒水,摔在地上发出恶臭味的鸡蛋。接着有人扔出一只死鸟。尸体狠狠地摔在驴身上,以至于猛地被撞散,溅了任梓一腿的内脏。

我觉的自己在人头组成的海洋上,在声音的汹涌波涛中漂荡,老话说的好,不要随便去破坏别人的睡梦,这么做会出人命的。这有道理啊!我随意糟贱别人的甜蜜梦乡,彻底激怒了各坊市民。

人群开始跑动了,激动的人们围着驴转了几圈,终于像冲破堤防的洪水一样,向我冲来了。月光在人头上面滚动着,一浪又一浪。人潮卷着吼声冲了上来。

我们连忙上车,失心丧胆地落荒而逃了。

当在我住的地方前面下车的时候,任梓冷冰冰地说了声回见,然后把那辆破毡车猛地冲上街中间转了个弯。我还没来得及从喊她把哼哼唧唧的钵律丹卸下来,她就拉着傻大个,一溜烟跑得看不见了。

哎!这憨子麻妮儿!我遇上的女人为啥总是这么爆脾气?不过也好,省得我看见钵律丹的那张丑脸就来气。

前堂的大门上锁。我喘着气,象老头一样吃力的翻过墙进了院中,进门来到那个永远散发着一股霉味的前堂,来到楼梯与廊桥口。我爬到了我那楼里。楼道里亮着昏暗的火光,在门口摆着一些清晨等人来收走的夜壶,再往后隐约能看到掉漆的大门,这扇门打开通气挂着纱帘。一丝懒懒的与风从那里吹了进来,吹来了里面烹调饭菜的味道。我到家了,到了一个沉睡着的世界,这里就像一只睡着的小猫一样安全。

我打开了我的门走了进去。我靠着门在那里站了一会儿,闻了一下房中的气味才把灯点上。那是一种住家的气味,一种尘土与汗臭的气味,一种一个男人长年累月居住在这里所产生的气味。

我脱去衣服上了床。我做了很多噩梦,被吓醒时全身是汗,但到了早上我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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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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