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兵说道：“你不仅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而且你还成了业界的毒瘤。”
呵！这个总编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仿佛我成了孙悟空大闹天宫似的。不过我有一点倒是能够理解的，我是承认我这样是在某种程度上损害了其他作者的利益。
不过，也不能把我说得太过份吧！我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我这样做，还不是让其他的人看到网文的存在，让其他的作者也有被其他读者认识的机会吗？！我又没有让那些读者给我投票留言完后强行退出网站。
程兵说道：“现在你的成绩摆在这里了，我们网站管理层就面临一件事情——我们到底是应该承认你的成绩呢？还是不承认？你明白吗？”
我冷笑道：“最后你也就做出了停止我连载的决定？！”
“我们管理层都知道，这个成绩不能被承认，无论你的使用幽灵书迷的方式，还是使用合作捆绑营销的手段，我们都没办法接受。”
“为什么啊？”我喊道：“你刚刚不是说我这种方式不错吗？”
程兵淡淡地呷了一口乌龙茶，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他点了根烟，我看着那烟在网吧里徐徐升起，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总编其实也有自己担忧的地方，他现在在忧愁着怎么处理我这事情。
我静静地看着他把烟放在嘴边狠狠地抽上一口，他眼睛看着网吧的天花板，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他说道：“假设……我说假设，我们现在承认了你的成绩，那么榜单就失去了它的竞争意义，现在很多作者都在社交群里跟我说，他们以后都不需要努力创作了，他们只要想一个营销方式来击败你就可以了。”
“可以啊！放马过来啊！这有什么不可呢？”
程兵又抽了一口烟，拿着乌龙的瓶子，道：“问题就出在这，大家开始与其他的饮料公司谈合作，扫二维码抽奖！当消费者买了一瓶饮料时，他们瓶上的二维码，这个二维码默认是其中一作者的作品投票页面。消费者投票后，他们得到一次饮品的抽奖机会，当然这个抽奖机率很低，抽奖只是一个虚假的帷幔。饮料月销售量一个亿，扫二维码的人数是五分之一。”
我拍着手，说道：“这样不错啊，这给网站引入不少点击呢！”
“是的，所有的数据都很美！可那是很美的假象。”
我问道：“怎么会是假象呢？都是真的呀！这是真实的宣传手段啊！”
程兵看着我很久，慢慢地说道：“慢慢我们网站的作品就变成了一场欺骗点击投票的资本竞争。榜单不再展示出作品的质量，而是反映它背后团队的宣传力度和投入资本。”他顿了顿说道：“我们网站会需要这样的一个榜单吗？这变成了固定的作者集团的竞争，旧的作者更认为资本投入的重要性，而放弃创作的投入，新读者更被这种风气打击得体无完肤。所谓的作品创作轮为‘传销’的商品。这商品是什么都不再重要。”
“但读者不是傻的呀！”
“到读者发现的时候，新作者已经放弃了，旧读者已经觉得再投入资本，再运用新的手段他们就能挽回读者，这样泡沫形成，外界觉得网文赚钱，把资金投入进来，加速了泡沫猛涨。一切的数据都非常华丽，但……这并不利于内容的产生和储备。”
此时我仿佛听懂了程兵的意思，他注重的不是目前的网站流量，他放眼的是网站整体的内容，在他看来，网站有好的内容，那么就一定有读者。花香自来人，酒香不怕巷子深。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羊群效应欺骗读者也只能是一时的数据灿烂，后劲是乏力的。
程兵说道：“当然有些编辑很欣赏你，觉得你弄得不错。但我作为一个总编，我要看的是整个网站，整个行业，而不是着眼你一部作品和他一部作品之间竞争。我要保持一个干净的生态圈，在这个生态圈里创作人们能够公平竞技，良性运转……当然我不能抹杀中小的创作人，应该他们是我们业界的后备力量。”
我点点头，说道：“其实你通过网站的架构设计就能做到这些，或者说杜绝一部作品独大的情况，并且……我并不认为我现在是垄断了你们的网站罗！”说道此，我笑了笑。
“是的，我们的行业生态并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摧毁的……”
你有病么！我为什么要摧毁呢？！
程兵看了看我，说道：“你作为一个写手，必须记住我说的这几句！写手具有三大特性！盲目性！一旦他们发现成功的作品或者营销方式，他们就会尽情地去模仿。”
“哦。”我心里纳闷，你大老远地跑来，是跟我说这些，我知道你很想我知道很多东西，大概意思就是：你好好地码字，其他所有的都听我的。
但我又不是没脑的，每一个码字的人没事做的时候他们都会胡思乱想的呀，所以总编你是想控制我吗？！
程兵继续说道：“滞后性。他们总是反应慢半拍，编辑跟他们说他们的新稿已经过时，他们依旧还觉得这稿子能够红火！结果……呵呵了。滞后性是因为他们总是想着找一些红火的书来看，但他们创作出类似的作品来的时候，这个潮流早就过了，因为他看到的火红，已经比读者慢半拍了。盲目和滞后成为写手的夺命的特性！这两特性被一片扑街们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们却毫不自觉。”
我看着他，他什么意思？他想要我放弃《摄凶案组》吗？他想我听他的话开新书吗？这怎么可能！你说我盲目也好，滞后也罢，我也不会放弃《摄凶案组》的！这是我跟公孙璞羽的约定！
程兵说道：“最后一个特性是，自发性。说白了，他们都是自以为是的一群人，如果他们不是如此，他们必定是一群成功的写手。但这个特性我说不上好还是坏，因为有些好的作品或者好的网络玩法，都是因为他们具有自发性而做出来的。”
“够了够了，总编大叔，说够了。你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吧！”
程兵把手中的烟按灭，道：“我发现你挺适合当编辑的，你的营销思路不错。要不你回来，我让你做副总编！”
“啊？！”
程兵说道：“唯一的条件是，你必须放弃《摄凶案组》的创作。而你任职后码不码字，发不发表你自己的作品，那是属于你个人的自发性，我管不着。”
“这……”我看着程兵说道：“副总编？”
“一套公司免费给你居住的公寓，三房一厅，豪华装修，家电齐全。”
“……”
“只要你在公司任职，你可以获得一辆轿车的使用权。”
我蹙眉，装着在想事情，但其实脑海中一片空白。
“年薪我给你三十万。年终带分红。”
三十万？月薪岂不是二万五？ 这是什么概念？就算是清华北大甚至海归的应届毕业生，都没办法拿到这么一个薪酬吧？！
我的编辑工作经验其实为零的，我刚当上实习编辑，就被总编派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找人，我根本没有任何办公室经验。
程兵仿佛看出了我的疑虑，他说道：“现在行业恰恰需要你这种人才，敢想敢做，思维天马行空，我觉得你总能在我们现有的宣传营销手段上锦上添花。”
呵呵……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的话！我真的很想在他脸上找到一丝笑意，这好让我觉得这是他开的玩笑。但他脸上严肃认真，时不时嘴角还吐出一缕缕香烟。
此时我明白了，为什么程兵他会跟我说那么多话语，我一直就感觉他在寻求着我的认同，现在我都明白了。
“我有两个兄弟，他们……”
程兵马上说道：“副总编是有任命和辞退权的，你绝对可以任命自己喜欢的人员。当然，如果你觉得他们留在编辑部有点不适合，那你可以把他们送到公司的市场部、人事部、技术部甚至开发部都是可以的。”
“这……我需要点时间考虑。”
“我没有太多时间给你。明晚，我在这隔壁的小餐厅等你。”
“嗯。”
我看着他把烟盒放进裤袋，他慢慢地走到网吧门口，转身跟我说道：“不用送了，你今晚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我希望能够听到你的好消息。”说罢，他便消失在黑夜的寂静的道路中。
我想回到我的座位上，但此时我的座位已经坐着两个人。
蒋云凡把刚刚程兵放在桌上的乌龙茶瓶扔在地上，喊道：“这瓶饮料你都还没收钱呢……！”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算我的吧。”
蒋云凡突然怒目凶光，瞪着我，道：“算你的？你算老几啊！你以为你一句话我们就要为你做这做那的吗？！”
“额？？傻了吗？不就是一瓶饮料吗？”我吞了口气，拿起我座位上的东西，说道：“算了，今晚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吧，大家肝火都上来了。”
蒋云凡高声地喊道：“你不准走！”
此时我听到身后传来网吧门口大铁门关闭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回事啊？大家都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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