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烜，你该推推你那部作品！”
程总给我打来电话，劈脸第一句就这样。
我问道：“哦？”我没听懂程总的话。
“《摄凶案组》的订阅量一直在暗跌，这事你留意一下。多做点读者互动，多做做互动主题，你懂我意思吧！”
我想了想，我当然知道程总在说什么，他是想说公孙璞羽作品的订阅量不行，想我把这个作品往上推一推，不过大家都知道，把一部作品的订阅推上去，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说道：“要不你用行政手段帮帮我？”
“呵呵！”程总道：“谈钱的时候，你就说自己宣传，到现在作品的订阅量暗跌了，你就想我帮忙？！这太让人发笑了。我这么说吧，这事我只是告诉你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话才刚说完，他就挂断我线了。
我拿着手机，愣了好一阵子。
订阅量指的是上架作品的订阅数，如同一本实体书的发行量，但订阅量比发行量残酷的地方在于，订阅量会每时每刻变化，它不是一次性的，也不是固定的。它的这个特性就影响着作者的创作，作者需要保护订阅量，抑制它的降低，不断想办法提升它。
在传统层面上，订阅量决定了一个作者的收入，也决定了一个作者的生死。
我把手机放在身旁，整个人躺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如何提高作者的收入是作者和编辑这个行业永恒的思考主题……
此时，楼梯上传来急速的脚步声，嘭！嘭嘭！
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去看是谁的脚步声，我便已经看到倪释站在我的身旁。
倪释慌张地对我说道：“惨了！惨了！”
我看到他满头大汗，心里也紧张了一把，马上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我们断网了……！”
“什么？”我马上把手机拿起来，点亮屏幕，看到手机上的WIFI信号已经中断，我说道：“是什么问题？”
倪释说道：“我们这边的网络线路出现，断网了。”
“给电信公司打电话了吗？”
“打了，他们说尽快过来维修，但……那可能是明天的事，因为他们说我们这边太远了，位置偏僻！我们这大宅里用的是专线，所以……”
“所以就要明天才修好？”我惊讶地喊道。网络对我们的工作是多么重要啊，没了网络我们绝对就如同被埋藏在爱丁堡城堡里的主客一样与世隔绝。公孙璞羽作品的连载任务也会因此中断。
倪释问道：“我需要给j打个电话吗？”
“不，千万别，我们自己解决吧。”我说道，但我马上发现我们根本没办法解决，除了等待！
没有网络比家里没有水更加恐怖！
倪释道：“我们去网吧！”
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倪释和毕无缺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电脑文件，去到最近的一个网吧。
虽然说是最近的，但我们还是走了一个小时的路，去到网吧门口我差点就说不如回去睡觉吧……毕无缺拉着我走了进去。
刚刚踏进网吧，就闻到网吧特有的气息，这种气息是烟味加上机器的热气，这种气息很少人会喜欢，但我却对这气息没有任何抗拒，因为网吧的气息让我感觉到金属音乐的狂乱迷幻！我享受这种狂热，享受这种宛如地狱的自残！
倪释告诉我，我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现在的网吧是很文静很小资的，不再是你想的那么乌烟瘴气。只不过我们在这里只有这么一个偏僻的网吧。
我冲进网吧，耳边传着疯狂的键盘敲击声，鼻子闻着致癌的二手烟香味，眼睛看到的是一片黑暗，在这片黑暗中闪烁着无数屏幕的光芒。
在近乎漆黑中，我看到大家手中的鼠标在划出一条条红的绿的蓝的流星线。我看到他们面前的键盘是一片星光，那片星光随着他们手指的敲击而变幻光亮。
这里太迷人了，我喜欢上这里的气氛。
在这里坐着的人眼睛都紧瞪着屏幕，双手在忙碌地跳动，他们如入神一般的专注！他们的大脑在快速地转动，他们在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奋力思索！
如果人的大脑思考时会发光，那么我想这里是光芒最充足的地方！大家都聚集在一切，做着类似的事情！他们挥洒着自己的热血和激情！
我从来没想过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地方，凝聚了无数人的精神力量和专注力，如果这两种力量能够幻化成七彩的晶体粉末，那么这个网吧必然早已开出智慧的结晶体。
“几位是包日还是按小时算？”
倪释问道：“现在还有位置吗？”
网管看了一下我们的人数，接着指了指网吧的尽头道：“最后三个位置在那！”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那是一个小角落位，显得拥挤。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我对倪释点点头，“我们就坐哪吧！”
倪释问道：“按日计算是多少钱？”
“一天二十块，按小时算，一小时五块。”他补充道：“我们这里的设备都是上好的，100M光纤，你们一定能够玩爽！”
“行。”我和毕无缺便走了进去，在路过那些人的身旁时，我看到大部分人都在玩游戏，剩下的一部份正在看电影。像我们进来纯粹借用设备和网络工作的人没见一个。
我坐入自己的座位，我坐在外面，毕无缺坐在靠墙的位置，倪释则坐在我俩中间。
我把工作的资料插入USB接口，抬起头时突然看到隔壁的电脑显示屏！
啊！隔壁的这位电脑用户正在看《摄凶案组》！
我跟倪释他们打了一个眼色，表示咱们的作品挺屌的！
突然，我看到旁边的那位玩家把《摄凶案组》的网页关闭，接着摇摇头，一边叹气一边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
我忍不住插嘴问道：“那个……不好看吗？”
“哦？”那人一面愕然，把头上的耳机放下，转头看着我。
我重复了刚刚的问话，他回答道：“挺好看的，可是……”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看完时总有点失落感，跟以前不一样。”
看完有失落感？他是说我更新得太少了吗？但我马上发现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他说他自己叫刘振海，他曾经是《摄凶案组》的读者群精英份子，每次他读完一个章节之后，他都会跟其他的书迷讨论接下来的剧情，他常常把整部作品都分析得很贴切，甚至很多读者都觉得他起到一个导读的作用，他甚至把自己的章节预测写成同人小说。
他是公孙璞羽的活跃书迷，但这都是以前的事，他最近这几个月都已经凋零了他运营的书迷圈。
我问他为什么？难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回答不上，只说最近没劲，这个书迷圈不带感。
我跟他的对话就到这里暂停了，因为他赶着离开，我让留下他的联系方式，“交个朋友，怎么？”
“好呀！如果你也喜欢《摄凶》的话，我们可以多多讨论！”
他站起来走了。我在他的电脑屏幕上看到他的网络使用时间——十五分钟。
……
我沉默了，因为我知道了刘振海为什么进来这个网吧，他进网吧只是把他的收藏书看一遍，如果有作品更新的，他就开始看，如果作品没有更新，他就会离开网吧。看来他很喜欢看网络文学，但为什么这么喜欢网文的一个读者会对《摄凶案组》抱以一种失望呢？
我停止了手头上的工作，转身跟旁边的倪释俩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毕无缺抓了抓头发，道：“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目光锐利地看着我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着公孙璞羽的作品订阅量，我觉得跟刘振海的一番聊天让我有了不一样的收获。我希望找到这个读者群体的心里状态。
毕无缺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码字，订阅量总能提升上去的。”
我手放开鼠标，对毕无缺说道：“这时，你不觉得这是我们作品运营的问题吗？”
毕无缺傻傻地看着我，“以前我跟你说宣传的问题，你就跟我说创作质量的问题，现在订阅量不高，你就跟我说宣传的问题？”
“不是宣传！是网络运营！”我坐到刘振海的位置上，因为他给的钱是一个小时的，不足一小时也是按一小时计算，所以刘振海离开了坐位，如果没人使用这台机子，那这台机子依旧是能正常使用的，并且刘振海并没有把所有网页和软件退出……（这在网吧是一间非常危险的事，离开网吧必须记得把自己的机子关掉）
我借住刘振海的网页浏览痕迹，成功看到他的文学网站书架。
他收藏的书居然有一百多本！！天啊！这是一个什么数目？这一百多本中，他自动缴费订阅的书有三十多本！
倪释说道：“他果然是一条书虫啊！”
毕无缺走到我的身后，双手放在我的椅背上，笑道：“他哪有这么多时间看书的呀！”
我点击他的网站留言，他的留言评论频率很高，几乎在他看过的章节下都有写十几个字。
突然，我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刘振海在《摄凶案组》下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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