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节 迦勒国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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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虽然我难以和布瑞乌等地取得联系,但这其实并不重要,如我之前所言,只要魔龙脑子没有生锈就会密切关注迦勒的动静,其实派兵多少并不重要,一旦迦勒这里有所骚动,必然会引起周围王国的关注,而迦勒地大,一时半会是灭亡不了的——如我所言,如果我是魔龙的话,一定会先联动布瑞乌,然后威瑟姆增兵,这样的话能避免因为过早调兵而引起警觉。

所以眼下我频繁地和对方联系,不停地表现善意,尽管我知道这样的合作双方是不可能完全彼此信任的,但利益之上的合作如果他要是对我完全信任,我想他的智商就不值得我的信任。迦勒的情况已经如同四处喷涌的泉水,各地开花,尽管现在泉水的势头还不大,但地下那冲劲的暗流却是可以的深切感受到的,只是需要一个契机,把烽火点燃。

虽然我很佩服艺术家的勇气与坚毅,但我对他的智略是有所怀疑的,按照密使传回的消息来看,他们这个秘密组织成立也有很久了,虽然人数在不停增加,可是像样的事情没做过几样——再这样下去,别人就会慢慢失去对他们的信任,到时候或许他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

与其等着他被一个更有才干的人取代,还不如让自己的对手档次低一点。

迦勒四边的的烽火的确点燃了不少,但核心地区动静不大,这个原因其实不复杂,因为有一支非常强大的力量在镇压着在——名满南境的内务安全部门“武骧卫”,其实每个王国都有自己的这种机构,但真正出名的并不多,比如南境第一大国索托尼安这几百年来都没有在这方面出过名,好不容易“新选组”出名了,还是新王上任之后为了安顿内部才搞出来的产物,功劳最大的自然就是莱塔藤。迦勒这边的武骧卫出名原因也差不多,只不过领到的人更为厉害,就是那个能代替国王发言的首相。

一般来说,在王国体制的构架里,拥有行政权的首相是不会掌握这类组织的,毕竟太容易搞独断,而且历来国王都是极权主义者,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位置让给首相。不过想不通不影响它的威名远扬,当然这样的威名往往都不是什么让人喜闻乐见的——我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但丁案”,据说在我来迦勒之前的五十年左右,当时迦勒的文政大臣叫“但丁”,是个挺有良心的人,不过由于迦勒的这种体制所限,所以他的良心就必然会和别人的利益起冲突。

开始的时候冲突还不大,但是但丁身为文政大臣,自然对人事任用是有管辖权的,迦勒国和别的王国一样,都设有定期的考核制度,考核的范围自然是品德与才干两方面。以往这样的人情社会里,所谓考核也就无非两种:要么是走走形式,要么就是借刀杀人。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只要你队伍站对了就没问题,毕竟大家都在这里混了这么久,谁还不知道这样的道理?所以历来真正出事情的不多。

很多时候,习惯就真的成自然了。

这个但丁是个奇葩,至少在我眼里他是书没读好的人——他也是会混的,但他混是想混到一定位置上然后实行自己的理想。这个想法恰恰是一个读书人没有开窍的表现。

进了体制,就必然要用体制的规则,不然你怎么升迁?就你一个特立独行,早晚遭众仇,所以要么你就别进来,站在体制外把体制打破重建山河,要么你就进体制内混到一把手再另立规矩。很明显前者比后者要好得多,但问题是前者要的实力比后者不知道要强多少,而后者虽然理论上有可能——比如你想办法架空国王,但考虑到几乎每一个这样的人都是怀疑论者,所以想要架空他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丁的做法就是典型的书没读好,他上去想要大刀阔斧干一番,问过体制内的人了么?领导自然是不好说的,毕竟场面上淡定做的是对的,可领导只是不好说,不是不会说——孤立的但丁就受到了攻击,开始还没什么,但越往后越麻烦。

毕竟你也是体制内混过的,多多少少还是能捕风捉影的,其实就算没有也没关系,大家一串通想搞你简直易如反掌,进了牢里还怕不能逼问出来点什么?

国王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不过国王的想法更胜一筹,自己新君登基难免有什么人私底下不服,倒不是不服自己的位置,而是自己干的一些事情难免有人不服,所以趁此机会就可以一下清洗干净,顺带捎上自己不喜欢的人。国王有意思,下面人自然就会行动,立刻有无数的书信弹劾但丁,内容都是胡扯,不过真的假的不要紧,这种事情在乎的是要有人信,领导都发话了,信的人自然多,然后但丁就进去了。

可问题是,但丁此人不结党,要真是这样查,也完成不了国王的想法,充其量就是把但丁一个人给办了,所以必须把事态扩大化,国王自己不能干这事,那就找人干,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搞得,反正最后就是首相干了这个事,株连不少人,所以大家也就都认为是他来管理武骧卫了,国王倒也没啥反对意见,这事也就慢慢成了规矩,以至于换了一代首相,还是负责这个机构。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想办法能拔出这颗钉子。

当然,真的说要把武骧卫铲除是不可能的,指望艺术家那帮人和精良训练过的武骧卫战斗就是愚蠢,但这并不妨碍有效针对武骧卫,毕竟眼下只要能动摇对方都是极好的。

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刺杀一些关键人物,首相是不可能的,这号人天天都是大门不出,就算出去也是随行成群,所以要考虑那些平时露脸比较多的人——比方说武骧卫的某些队长,专管抓人杀人这一类工作的,平时要抛头露脸,而且民愤要大的。其实民愤大很容易理解,这帮人为了制造冤假错案,都不知道干了多少龌龊的事情,要么就是得罪了人民,要么就是人民听见他们的名字就看不惯。

当然这样做还有一个更为阴险的目的,我想如果此事成功,那必然上层会大发雷霆,势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这个时候究其极容易爆发矛盾。

药不炸没关系,你把它点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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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纪事:湮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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