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节 迦勒国 六

其实谁在财政的任上都无所谓,反正自己这一派是绝对得势的,所以提升物价的计划就这样顺利开展了,这样的行为自然是让布瑞乌等王国难受的,不过仅凭布瑞乌一个岛国就想干平自己那就是痴人说梦,威瑟姆虽说也受到了影响,但好歹还有陆地上其它地区的支持,说起来问题还不至于那么严重,所以这一下布瑞乌先成了孤家寡人。

海盗的确是让人头疼的问题,不过这样的问题也仅仅只能让人头疼一下而已,布瑞乌的人这一次连号召都不用就主动去当海盗了,当然如果你以为他们是要抢干净迦勒当时的沿海岸口那就错了,虽然说是游牧民族,主力是陆军,但好歹也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基本的海军还是有的,再不行就片船不下海好了,反正离开鱼肉没事,只要陆地上的肉食能跟的上就好。

这一举主要是断了威瑟姆的货运,然后逼着对方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当然这样的举动是有风险的,毕竟是把人抢了,事情到时候追究起来己方又该怎么办呢?这样的问题或许会难住一般人,但自然是难不住搞政治的那帮老阴鬼的,只是简单地把“抢劫”做了个拆字游戏就成功解决了这个问题。

抢劫,抢而不劫。

人自然是要杀的,船自然是要烧的,但东西却不会私了。

因为历来的交易模式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换言之这批货再怎么能暴利也得到了地方才行,现在地方没到货就没了自然是亏大的,而布瑞乌抢到货就送到威瑟姆那里去——只是送的越来越少而已。这下子威瑟姆也站不住了,虽说不是只有这一个来源,但陆运的代价比海运大多了,关键是附近还没有供货的,要来个货最近也得从索托尼安调货,而索托尼安虽然有但不够,毕竟人家是文明王国,又不是专干游牧的营生,强项是种田不是畜牧,绕远路从北境进口倒是也行,但那价格还不如被迦勒宰一刀划算,所以这条线是万万不能断的。

本来想发火找布瑞乌算账的,可是自己的人还没派过去谴责对方,对方的人倒先上门了,把东西带来不说,还提出了组建“反商业哄抬联盟”的协议,这一下可把威瑟姆的王国给弄糊涂了,抢而不劫,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其实说到这个问题就要说到这个问题针对的人群,作为高高在上的一国之王,又是个人类,满足他的食用需求是不难的,就算是满足满足整个王室的需求也是不难的,就那么点人,随便找块空地养几头都够了,所以这个方案并不是用来针对王室的。

它的真正对象是广大的商行和普通人民。

得益于威瑟姆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此地的商业十分发达,虽然说文教之类的是不如索托尼安,但要论财富还得是做生意来钱更快,所以这里的人民都比较富裕。自古暖饱之后就要想着法子享受人生,毕竟不能要求人人都要苦行终生吧,所以人们就开始在衣食住行上面动脑子,吃自然是越来越讲究,海里的东西的确不差,但岸上的东西花样更多,所以慢慢地饮食习惯也就更变过来了。

抢而不劫,这是收了商行的心;体面归还,这是收了人民的心。

实际上商行虽然也抬高了相应的物价,但由于购买者的减少,实际上还是不如以前的,只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就凭着纯粹的商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故而只能忍着。现在有人带头提出对自己明显有利的条件,怎么能轻易放过?自然是支持的。

人民?人民就更不用说了,能便宜买到东西,傻子才不干呢!

威瑟姆的王室自然也是应允,只不过他们的角度和常人的想法是大不相同的——后来闻名泽兰缇亚大陆的迦勒泥此时还不叫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地方如我之前所言还没有统一的名称,只是我借用这个概念而已,但名字不重要,东西有就好。那个时候的迦勒泥就已经很值钱了,既然要干,那就干票大的。

不同阶层的人看待事物的价值是不同的,但有一个普遍的规律:低层次的人只能看见事物的本体价值,中层次的人能看见事物的延伸价值,而高层次的人能看见事物延伸之外的更多价值。

当然名义上还是要打着为人民提高生活水平着想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

两国的联盟已形成,自然要一致对外,王国其实和商行也没多大区别,有冲突了就要干,这边要降价,那边被抢了的帐还没和布瑞乌算好呢,还降价?

不打个你死我活怎么能行?王国面子往哪放?

当然更重要的,国王们都想打,反正死的是人民。

拥有强大海军布威联军在布瑞乌强力海军的掩护下顺利登陆,不过这样的登陆战略意义不大,这是更吉斯·坎向首领提出的建议——我军利在骑兵,敌人利在海战,何况此地我军熟悉而且平原利于突击,敌人远道而来主力大多步兵,所以要诱敌深入,以陆军决胜负。

这边刚登陆,那边骑兵冲锋就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联军的初阵被冲垮死伤无数,但这却也是联军的安排——战争拼的是什么?不仅仅只是实力,还有卓绝的眼光与智慧。当时的的联军是由两国共同协调指挥的,但布瑞乌的人的确是更偏向勇猛,所以智略上多是威瑟姆提出方案,而此时的威瑟姆已经崛起了商人阶级,这其中有一家就是后来制造拉维·拉克维恩全家灭门惨案的家族,他们也算计到了登陆作战后的陆战不利,但关键位置不能丢弃,又要牵制敌军,只能以牺牲部分人为代价强行登陆。

然后嘛······

海军最大的优势是什么?灵活机动。

在其他位置同时登陆,尤其是在容易被忽略的小海滩海岸进行强行登陆,多点开花,就不信你的骑兵还能到处跑不成?

当然这一切更吉斯·坎都熟知,因为他一直和联军保持联系,己方的布阵方位就是他泄露出去的。

不过以他的性格来看,这些泄露的情报都是“他希望别人知道的”。

兵不厌诈嘛,反正大家都是互相利用,何必那么诚实?

因为有了及其精准的敌军兵力部署,联军的多点开花战略取得了成功,全线入侵迦勒,攻势十分迅猛神速,像样的仗倒也打了几回,互有胜负,但整体而言迦勒一直在收缩防线,进展还算顺利。

这样的顺利的确冲昏了不少人的头脑,不过威瑟姆的军略师们也不完全都是废物,起码那家和魔龙后来结下大仇里的几位老者看出了其中有点问题,他们提出了自己的异议,但来自更吉斯·坎的内通和节节顺利的进展使得没有多少人真的听进去了他们的言语。

真理的确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但那不是因为少数人天生奇才,只是因为大多人听不进去而已。

于是几位老者先把自己的人想办法往后调离,这也奠定了后来他们的势力大增的基础。

先知先觉的人可比幸运儿活下来的概率要高。

更吉斯·坎的方案是利用对方对纵深腹地不熟悉的有利因素诱敌深入,然后把部分兵力四处潜藏,然后以大兵团利用骑兵陆战优势与对方主力一决胜负,同时此前潜藏的兵力与主力相呼应四起而攻之——士兵与平民的表面区别只在于有无武器,只要训练到位了,都是可以杀人的,所以武器可以提前暗藏于地下,动手的时候再行取出,平时就化装成平民。

首领对这个方案是认可的,而他身上流淌着的游牧血液也把狂野与勇敢的烙印彻底激发出来——在我的地盘里,一战定胜负!

他用死亡成就了他的英武之名,只是这样的死亡毫无价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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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纪事:湮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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