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向前与审判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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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向前身体状况好转的过程中,费南多和向前意外或者不出意外的谈到了魔法。

交谈之间,向前很快就发现面前这个狰狞邪恶的家伙对魔法的理解是何等的高深莫测,精妙独到,尽管他已经阔别正统魔法领域很多年了。那时,他才意识到这个对魔法病态狂热的家伙之前的话并非一味的盲目自信,也才终于对那一箱子手稿产生了一些兴趣。

对于如今的费南多而言,有关正统魔法的一切,都已经成为鸡肋一般的存在,当真是弃之可惜嚼之无味,与向前谈起魔法,已经无关乎交流之类,简直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怀旧,所以他也完全没有一点敝扫自珍的吝啬,总是以一种不吐不快的慷慨向向前讲解着。

只有在这个时候,向前才终于觉得面前这个吸血鬼黑魔法师不是邪恶的,而是值得尊重的。只有在探论魔法的时候,向前心中才能暂时放下提防和偏见。

和费南多这番有关魔法的对话,对于向前而言,简直就像一场饕餮盛宴一样,但是绝对说不上享受,因为什么原因,其实不言而喻。

——死囚的最后一餐,大概与这有异曲同工之妙罢?!

向前考虑问题的时候,出发点总会偏于悲观,但是所做的决定则恰恰相反,总会不遗余力的将事情往乐观的方向推动。他算不上是个乐观主义者,也算不上是个悲观主义者,如果要他自己来下个定义的话,他会觉得自己是个有时会认命的乐观主义者。

但是现在,尽管已经感觉到自己正在享受最后一餐了,但是向前仍然没有选择认命,虽然情况绝对不容乐观,严峻到他没有可选余地了。

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向前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呆了多久,反正据他估计,从他醒后到与费南多的谈话结束,前后不超过十二个小时,也就是半天时间。

费南多离开的时候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虽然没有说之后要干什么,但是答案其实并不难猜。

——吃好睡好好上路,大概应该是这样的路数了。

灯火熄灭之后的房屋里黑黢黢一片,潮湿憋闷且带着刺鼻异味的环境中,根本不适合入睡,况且向前怎么可能睡得着。黑暗之中,他挣扎着从那一堆枯草和杂物组成的“床铺”上坐起来,仔细回想着自苏醒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他觉得很有必要将这一切梳理一下。

这么做不为别的——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明白些。

仔细的回忆一遍之后,向前果然发现了一些非常可怕的问题。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无论是梅恩还是费南多,都明确的表示出他在带走宝石这件事上的重要性,而且强调了现在情势非常紧急,差不多已是刻不容缓的关头了,但是到目前为止,费南多根本就没有给自己布置什么准备任务,除了让他好好休息之外。另外,之前梅恩和费南多还明确的表示过,宝石一旦暴露,便将引起灭顶之灾。那么,综合这所有的情况,向前很快就得出了一个让他感到无比悲哀的结论。

——他恐怕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做。

这绝非一个好消息,因为如果一个大活人在一项异常危险而干系重大的事务之中什么都不用做,而且还不是闲杂人等的话,你觉得这个人到底充当的是什么角色呢?

工具,没错,就是工具的角色。

意识到这一点,才是真正可怕的,因为一个人完全丧失主观能动性,沦为一件被人利用的工具,才是最大的可悲和绝望,是生是死,恐怕真的只能向魔法之神来祈祷了。

向前终于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全新的认识,但是除了让自己更加紧张之外,并没有什么正面的作用。

思前想后,向前最终不出意外的想到了逃跑,即便知道胜算微乎其微,不亚于妄想,但是……干点什么总比坐以待毙强吧?

黑暗中,向前下意识的活动着自己的手脚,发现身体内部的隐痛虽然严重影响自己的行动,而且右手几乎不听使唤,正被几根笔直木棍和布条牢牢的绑着,但是如果想走的话,也不是完全不能动。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挣扎着站起身来,一点点朝着门口靠近着。

吱嘎一声,随着左手用力一推,门居然就那么开了,实在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就不怕我逃跑么?”向前微微邹眉,但是很快想到另一种可能,“也许知道我根本逃不了!”但不管怎样,面前有了一条路。

向前只是稍微顿了下,就沿着镶嵌着绿色魔法宝石的幽暗通道向前走去。

魔法宝石的幽绿之光和黑暗混杂出来的是让人心弦紧绷的诡异,行走在这样一条能见度极低的通道中,简直就是一种精神上的煎熬。

但是向前所能感到的并非全部都是煎熬和难受,因为他居然感到有一股暖流,像是薄薄的纱一样,正从前方飘来,不断轻抚他的脸颊。

并没有其他可选的方向,所以向前只能向前。

行走在莫名的暖流之中,穿行在诡异的幽绿通道内,向前一时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气息,周围安静的连一点旁的声音都没有,自己的心跳声都能清晰听见。他一直走了很久,不但没有发现有人阻拦,也没发现岔道或别的门口。他不知道这个通道连接到哪里,在感觉到暖流来的更加温暖许多的同时,也意识到通道的诡异。他几乎敢肯定,黑魔法师费南多一定在这通道上动了手脚。

向前下意识的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尽管已经肯定这一切有可能是费南多的手笔,但是仍然决定继续前进,因为他确实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也不知道向前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段向上的台阶,从那台阶之下看去,可以隐约看到台阶顶端的尽头一片耀眼的银色亮光。站在台阶之下,向前能清楚的感觉到,空气中像是有着某种灼热的暗流正有力的激荡着,正是之前所感受到的那些暖流的来源。他定了定神,然后毅然朝着上方走去。

当终于登临台阶之上,从那个小平台望向洞口的尽头,向前立刻看到了无比震撼的一幕。

通道尽头连接着的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地底洞窟。

这个球形的地底洞窟是个堪称完美的球体,内壁光滑的像是精心打磨过一样,闪烁着某种纯澈的银白色,简直像是人世间绝对不可复制的神迹一样。在这球体的中心点上,悬着一块如月牙一般皎白的神秘宝石,正放出水银一样的光华,静谧的在这巨大空间中流转着,看上去是那样的冰冷。

看到那颗宝石的第一眼,向前居然感觉到它的气质了——这简直就是不该有的错觉,宝石居然也会有气质吗?总而言之,他感到了一种超越了世俗,已全无烟火气息的冰冷,如剑一样的冰冷,透着只可仰望而不可亵渎的威严,似乎随时都会惩罚那些不敬者。

——这就是他们说的那件圣物吗?

答案是毫无疑问的。

这正是新月教会找到的圣物——月之审判宝石,其中蕴含着月之审判者的力量,亦是诞生月之审判者的关键物品。

隔空看着那枚美妙神奇的宝石,向前真是恨不得将之抓到手里,永远占为己有。这种冲动念头简直不受控制就产生了。而且,他虽然清楚感觉到了来自月之审判宝石的强大力量,但是却并没有不适之感,反而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安定。

“果然神奇的像个迷一样。”

就在向前快要忍不住冲进那个洞窟之内的时候,费南多的声音忽然凭空想起,瞬间把向前的理智给拉了回来。他不是在说这枚宝石,而是在说向前。“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告诉我,你从这宝石上感受到了什么?快点告诉我……”

“热烈,平静,冰冷,锋利……”

向前描述道,根本无法用某一个词汇来准确诠释那种感觉,而且某些特点被描述出来之后,居然惊奇的发现彼此是矛盾的。

“没错,这就是裁决的力量。”

费南多的声音顿时显得炙热起来,说起了一些像是预言似的莫名之语。“从太阳那里借来光明的力量,化作黑暗中净化邪恶的裁决之刃,直到将一切黑暗种族全部驱逐回无光之境……”

“它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向前忍不住问道。

“太久了。”

不知费隐匿何处的南多被向前的声音拉了回来,顿了顿之后,发出充满感慨的声音,“久到已经无法考证了!发现它,完全是天意,是月神的指引。”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向前忽然问道,完全是内心中想要触摸那块宝石的诡谲冲动释然。这一刻,他居然在盼望封印宝石的行为早点到来,简直是鬼迷心窍了。

“绝对不是现在。如果情况允许,应该会是明天的正午。”

费南多没有察觉向前真正的心思,也没有打算瞒着向前,而是解释道:“千万不要妄图在夜色下遮掩它的光辉,更别妄想在夜晚驾驭它的力量。幸亏你没有跨入那个洞窟内,不然的话,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涤罪的惩罚。实不相瞒,宝石所在的洞窟便是一个不容亵渎的死亡空间,一旦跨入其中,必将被湮灭——不管是不是黑暗种族,不管是死物还是活物。想要得到它,绝非容易之事。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这么千辛万苦的大费周章了。”

向前没想到那个看似美妙的洞窟居然如此可怕,一想起之前那股妄图冲进去的念想,顿觉一阵心悸,忍不住退后两步。

“你若感觉舒服,大可在这里休息。我指印你来此,亦是此意。据我所知,若能感到舒服,便能得到治愈。相反,若是感觉难受,定会受到净化。这颗宝石上不但蕴含强大力量,而且还留存着月之审判者的意志。等到天亮之后,它的力量就会逐渐减弱,光芒亦会黯淡失色。那时候,才是最佳时机。”

“为什么会这样?”

“它其实等同于另外一个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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