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吾爱之血的赐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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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向前他们一行出现在小镇附近之后,小镇中最高的那座建筑物顶端负责岗哨的吸血鬼第一时间就已经把他们一行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了。

所以敌人出现的要比向前想象中的快很多,几乎在梅恩提醒完他不久,小镇中的不速之客就来到近前了。

夜色昏暗,唯有风的呜咽,前方的小镇透着诡异的安静,但偶尔响起的惨叫和吼啸又是那样的突兀和毛骨悚然。

梅恩小心翼翼的将格瑞丝平放在路边的野草上,然后和向前保持背对背的警戒姿势,看着十米外急停而下的三个敌人嚣张的迎面走来。

“反叛者梅恩,看样子我们之间的仇恨又加深了一层啊!”走在最前面的是位身穿黑色风衣的高大吸血鬼男子,血红双眼像是两颗闪烁的红宝石,透着慑人的妖异。他瞥了一眼路边草丛中躺着的格瑞丝,不禁发出阴沉的冷笑声。“你们这些讨厌的家伙,今天晚上格外讨厌啊!”

这个吸血鬼就是科恩兄弟中的弟弟,小科恩。

今天晚上,他们的狩猎行动非常不顺利,先是遭到血白玫瑰格瑞丝的连续骚扰,然后又撞见更加强大的梅恩,简直让他们非常恼火,而且,梅恩身边那个人类小子是什么鬼?!

此时此刻,看到格瑞丝还活着,小科恩就知道,派出去的追捕力量恐怕已经全数阵亡了。这个损失不大,但也不小。四个同伴的性命赔进去,居然也没能夺得格瑞丝的命,实在让他怒不可遏。所以,他才会说出和梅恩的仇恨又加深了一层这样的话。

梅恩高度警惕着小科恩和一同来袭的另外两个陌生的吸血鬼随从,神情变得极端凝重,因为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妙到极点了。场面上看似是三对三的一场战斗,然而让他带着一个重伤昏迷的同伴和一个人类朋友和小科恩这样的强敌正面对抗,实在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更为致命的是,梅恩清楚科恩兄弟的狡猾和阴险。尽管目前还没开打,但他却已经完全猜测到了,一旦等到战斗开始,向前和晕过去的格瑞丝就会立刻成为小科恩的首要攻击目标。届时,梅恩就会陷入双拳难敌四手的窘境。

“讨厌的人是你们吧!”梅恩冷然一笑,气势上毫不示弱,吸血鬼的獠牙森森然显露而出,“滥杀同类者,都该死!”

小科恩闻言大笑起来,讥讽道:“你们居然还敢妄称是我们同类?你们这些背叛者,妄图反叛先祖的阴谋家,从你们尝试克制先祖赐予的本能那一刻开始,你们就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同类了。你们是吸血鬼大家族中的败类,应该完全肃清的污点。”

“这是方向,也是未来。”

梅恩眼中同样露出讽刺,“如果不能克制吸食活体血液的劣性,你们又与茹毛饮血的野兽有何区别?你们每吸食一个活人的鲜血,人与吸血鬼的仇恨就会加深一分。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引火烧身。当不堪忍受的人类将积郁太久的愤怒倾泻下来时,你们将迎来致命的毁灭。”

“真的是这样吗?”

小科恩假装露出好奇的神色,忽然嗤笑道:“你越来越像个传教士了啊!听说虔诚者的血液格外美味,不知道你这个传教士算不算?!恕我直言,我已经不做人类好多年了,你给我说什么人类怒火的可怕,知道反而让我明白了什么吗?”

梅恩完全没对说服小科恩抱有希望,但是他依然会像个虔诚的传教士一样将他的思想传达出去。他始终相信一个道理——即便是邪恶的土地里,也能开出美丽的花朵。因为花儿的绽放既不是为了邪恶,也不是为了正义,仅仅只是为了繁衍,所以它自己就会努力生长。

——所以,只要有机会,尽管撒下种子就好了。

“懦弱!可耻的懦弱!”

小科恩眼中充满讽刺和厌恶,“一个永生不死的猎食者居然对盘中餐的愤怒会产生恐惧,这是多么可笑的懦弱?这是多么愚蠢的悲哀?你已归属于黑暗,居然还妄想着回到光明中?别再天真了,可怜的梅恩!吸血是吸血鬼的天性,你一旦剔除这个天性,就什么也不是了。不如和我一起进行一场优雅的散步聊天怎样?镇子里有的是来自勃勃心脏里的新鲜血液,只要你喝上几口,重新表明你的立场,并且让你这位人类朋友也加入我们。那么我相信,今夜终将是美好的,没有流血、没有牺牲……”

在小科恩说话的时候,他的另外两个同伴就已经开始暗暗行动了。他们自两边绕过梅恩和向前,与小科恩形成一个三角形,已然将向前他们给包围了。

“尽量坚持下去,我会尽快解决对手……”梅恩只是摆出战斗的姿态,没有继续理会小科恩,低声对向前说道:“你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但绝不像你认为的那么弱,相信自己。”

向前点了点头,听着梅恩和小科恩打嘴仗的时候,心里就在构想即将发生的战斗了。

梅恩对付两个,他对付一个。

——这是向前想象中可能性最大的对阵情况。

战斗过程中,他的任务就是拖住对手的同时尽量保证自身安全,而胜败的关键,则全部在梅恩身上。虽然梅恩以一敌二,压力会很大,但向前相信梅恩的实力。

总结起来就是,向前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战斗持相对乐观的态度,有意识的认为胜利最终会属于他们。殊不知,他的想法恰恰和梅恩的观点相反。更重要的是,梅恩身为一个既深谙战斗,又了解敌人的专业人士,他的判断,绝对要比向前准确得多。

小科恩阴恻恻的一笑,腥红舌头舔舔嘴唇,猛然露出獠牙,诡异的狞笑道:“尽快解决对手?梅恩,你觉得这可能吗?!既然啜饮美味的鲜血看上去对你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那么就只能让我帮你唤起心中的欲望了。比起直接杀了你,我其实更喜欢看到你回归从前。还记得那些亲手掀起腥风血雨的疯狂日子吗?不要逃避,那才是你真正的自己……”

战斗的走向完全不是以向前所想象的方式推进,梅恩也深感意外。

小科恩的话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梅恩如同陷入梦靥,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掉进了某些可怕记忆的包围之中。

小科恩在梅恩前面不远处悠闲的来回踱步,欣赏着梅恩微微痛苦的状态,不忘继续添火加油。“很可惜,当初未能亲眼见证,不过那个二选一的游戏,我却不止一次的听人提起。女主人公应该是高贵美丽的安娜公主吧?呵呵,梅恩与安娜的故事!到底谁能为了谁去死?”

“一对坠入爱河的年轻男女,却忽然面临着生或死的恐怖抉择,那一定是无比精彩的一幕。想想都觉得万分有趣啊!”

“恕我冒昧,你当时恐惧死亡吗?居然大义凛然的选择自己去死,不可思议!”

“但是我敢肯定,你那时并不知道这个游戏其实有两个潜在的关键点——这也是最有意思的一点,真正选择去死的人,其实并不会真的死,最终将得到永恒的生命。然而活下来的那个,才最可怜。你觉得在眼睁睁看着挚爱之人被吸血鬼咬死之后,活下来的会怎么做?哈哈哈哈,殉情,会殉情!”

“可惜,可惜……当安娜公主的鲜血最终将你唤醒之后,死去的可怜的安娜,根本不知道,就连殉情,她也是失败的。”

“承认吧,梅恩,你之所以还活着,并不是因为你爱安娜,而是你其实比安娜要自私。你当初绝对知道会被变成吸血鬼,所以才会在那场二选一的游戏中率先牺牲自己。想想吧,如果当时是安娜选择死亡的话,将是怎样的后果?身为男人的你会选择复仇,而不是殉情。然而,美妙之处在于,安娜同样会死而复生,变成吸血鬼。那么一来,如果你们不介意什么世俗的不伦之爱,你们仍然可以继续在一起……梅恩,你知道吗,其实是你害死了朱丽安娜。”

“你一定有想过,但是你从来不承认,因为你宁愿相信那是牺牲精神,也不敢承认其实是你内心的自私自利在作祟。你居然是喝了安娜的血才真正苏醒的,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小科恩的语言轰炸看上去似乎效果微弱,实际上恰恰相反。他说的每一句,对于梅恩来说,都给他带来诛心之痛。有关安娜的一切,是他心中永远不敢触碰的无法治愈之伤。

“是啊,我是喝了安娜的血才真正苏醒的。但如果当初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仍然会选择牺牲自己,让安娜活下去。”

梅恩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几分,面孔莫名的扭曲着,双眼血红,森森的看向小科恩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科恩明显有些不安,感觉到莫名的压迫,好像言语上的攻势虽然确实奏效了,但是却不是想要的那种结果。

梅恩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道:“因为我确实是个自私之徒!”如果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看到挚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算是一种自私的话,梅恩确实是自私之徒。如果宁愿自己成为吸血鬼,也不愿看到挚爱之人成为吸血鬼,承受这永生的诅咒之痛也算是一种自私的话,梅恩确实是自私之徒。

他愿意接受死亡,也愿意背上诅咒,因为他知道那就是个卑鄙的阴谋。在那个吸血鬼们设计的变态游戏里,无论他怎么选,最后都将失去安娜并踏上复仇之路。

一些隐秘的往事就这样在夜色里被残忍的揭开,尽管向前知道小科恩不怀好意的讲述里必定有诸多扭曲的地方,但心中依然震惊于那场游戏的可怕和邪恶。向前不禁想起那天梅恩在表白时候失控的情形,终于意识到小科恩的险恶用心。他居然妄图用这种卑劣手段,攻击梅恩心理上的弱点,从而达到他心中的战略目的。

果然是个非常阴险的家伙。

向前很担心梅恩会控制不住情绪,再一次失控,从而被敌人占了便宜。

“流淌体内的吾爱之血,我以爱之名将你的力量释放,请让我彻底……沸腾!”

就在这时,梅恩忽然仰天发出如吟唱咒语一样的声音,浑身上下陡然释放出无比恐怖到气息,炙热、疯狂,让人极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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