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为挚爱坚定虔诚

神秘学院的钟塔是一座完全用巨石建造起来的高大建筑,伫立在神秘学院中心处不知道多少年,古老而坚固,像是神秘学院的图腾一样。每个清晨,起床的悠扬钟声就是从那里响起,传遍整个校园。

钟塔顶端离地有一百五十米,傲视整座学院,偶尔有人在这里观察天象,研究神秘的星象占卜,但大多数时候,除了孤独的敲钟人以外,钟楼顶端都是空荡荡的。

钟塔的楼梯建造在塔的正中心,螺旋形的阶梯在钟塔内部自下而上,直通最顶端悬挂大钟的金色亭子。亭子坐落的平台下方,就是所谓的禁闭室了。四间禁闭室占据了钟塔最顶部整整一层,除了其中一间居住着孤独的敲钟人以外,另外三间都是空着的。

向前醒来后的第二天,就被“光荣”的带入其中一间了。

禁闭室内的空间相当狭窄,六面皆是厚重的石墙,只有外缘的墙壁上有个窄窄的十字架形状的通风口,顺便也充当着窗子的作用。

禁闭室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一片,别说桌椅板凳和床之类的东西了,就连一堆能让人舒服睡觉的稻草都没有,环境简陋的不能再简陋。

这单调到极致的环境,让人没有半分新鲜感可言,确实是个忏悔思过的绝佳之地。更要命的是,里面的光线严重不足,总是给向前一种白天很短,夜晚很长的感觉。至于说照明用品什么的,更是想都不用想。这里是禁闭室,跟监狱也差不离了,又不是什么旅店驿站,根本不提供除了食物之外的任何东西,当然,也不允许自带。

进来的时候,向前一口气把借来的所有书籍和那些资料全部带了进来,打算利用这三个月时间好好研究一番,然而很快发现,一天中能用来看书的时间实在非常有限,大部分时间,他都处在被黑暗淹没的状态。

被关禁闭确实不是件好玩的事情。向前的待遇其实还算好的,起码还有书籍为伴。要是被关在地下室里,那才叫一个不见天日,而且还要忍受发霉的味道以及阴湿环境里疯狂繁殖的种种虫子。此时此刻的菲利普,就在享受这样的待遇。

常言道,高处不胜寒。虽然只是初秋时节,但一到晚上,禁闭室里就开始变得寒冷起来。每个晚上,向前都只得瑟缩在墙角,承受着寒意一点点的侵袭,像鬼魂在窃取他的体温。刚开始的时候,他非常不能适应,彻夜都无法睡着,进而导致黑白颠倒,只有等白天气温回升才能睡去。但是这么一来,研究魔法书籍的时间就没有了。向前只能硬着头皮再度扭转自己的作息时间,把自己折腾的身心俱疲。

颠来倒去好几天,向前才勉强适应禁闭的生活。

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也没有人能与自己交流,唯有每天清晨的钟声响起,才让他感觉到自己没与整个世界脱离。

刚开始的时候,向前一直非常克制,因为之前的事情在心里留下了不好的阴影,始终不肯动用魔法。但随着连续两个白天翻看魔法典籍,骨子里对于魔法的热爱再度被点燃了。虽然清晰的感觉到自剧场出事之后,自己身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变化,但是依旧没能让向前按耐住心中的冲动。

黑黢黢的禁闭室里,向前来到禁闭室另一边的墙角,尽量与对边墙角摞着的魔法书籍保持距离,伴随着连续三次的深呼吸之后,终于再度开始施展魔法。

感觉很糟糕,就像身处在一个开启的静默结界之内,即便向前专心致志,也只能感应到稀薄的魔法元素,再也不是过去那样,像是游弋在魔力的海洋里,魔法元素予取予求的状态了。

向前一时间很难适应,而且心里非常不安。

“莫非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吗?”向前心中想着,精神更加集中,再度尝试起来。

他意图施展的是最简单的火球术,然而费了相当大的劲儿,在施展的整个过程中,也没能聚集到足够的火系魔法元素,最终导致施法失败。

同样是失败,向前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这是他第一次不是因为魔法爆炸而导致失败的施法失败,让他惶恐的感觉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没有了强大的魔法感知力,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变得平庸,平庸的比最平庸的魔法学徒还平庸。

太可怕了!

向前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额头上已浸满冷汗,身体不由自主的有些僵硬。他的眼神闪烁着,就这样僵在墙角,心里不断思索着前因后果,直至思绪混乱的让他头痛。

“……这怎么可能?!”向前不敢相信这现实,更别说接受这现实了。“我的魔法感知力怎么可能这么弱了?”他猛地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再度尝试起来。然而,结果没有多少改变。他再一次体会到不以魔法爆炸为结局的失败。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以及后面近乎疯狂的无数次,直到他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才终于停止下来。

抬头看向墙上那个隐约可见的十字架,向前感到空气比之前更冷了许多。“又开始和我开玩笑了吗?魔法之神啊魔法之神,你果然对我不是一般的关照……”向前有些绝望的呢喃着,眼睛里充满自嘲和惊慌。“可笑我之前还自我感觉不错,一直忍耐着,害怕再闯出什么乱子……呵呵,现在就算想捣乱,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在禁闭室的中间坐了下来,看着墙壁上模糊的十字架,好像被剪去翅膀的雄鹰仰望天空的姿态。外面呼啸的冷风让室内的空气暗涌着,捎来一阵阵冷意。从黑夜到天明,向前一动不动,直到上方的钟声响起。巨大的声音通过塔身传递下来,震耳发聩,在幽闭狭隘的禁闭室内久久回响着,让人头晕目眩,几欲疯狂。

在近处听到的钟声,绝对没有在远处听到的悠扬悦耳。

在高处看到的天空,是不是也没有在低处看到的更让人向往呢?

从高处狠狠摔下来之后,才能真正看出,对自己的挚爱是否真的如自己所认为的那般坚定虔诚。

“我一定要……爬起来。”当钟声的余响结束,当眼中迷茫散尽,当思绪重归平静,向前仍然放不下对魔法的渴望。“既然还能感受到魔法元素,那么就一定有可能成为魔法师!”

——他对魔法的热爱,确实是坚定的,也是虔诚的,即便已沦为平庸,不复当日之天才。

既然连最简单的火球术都施展不出了,向前也没再勉强自己。拿起那叠火之灵的研究资料开始重新翻阅起来。从头开始就从头开始罢!“一阶火之灵,看来我们果然很有缘分!”向前再度和一阶火之灵较上劲了。

拿不起沉重的大剑,还拿不起轻巧的绣花针么?

向前决定从他能够入手的魔法开始练起,最佳选择莫过于一阶火之灵了。

他相信,能拿起绣花针,只要一步步深入的练习下去,终有一天,拿起大剑,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坚信!

经历过之前剧场里的噩梦,加上艾德文的一番提点,向前不再单纯的相信狂暴流是自己的解药了。他听从了艾德文的建议,开始有意识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魔法之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向前怀揣着成为魔法大师的梦想,虽然说出来绝对会被嗤笑,但他绝对不会因为卑劣的处境而泯灭自己伟大的野心。

正是因为梦很轻,才能变成翅膀带你飞翔啊!又不是沉甸甸的欲望,会拖的你越走越累。

心灵就像光合作用的植物,一旦从阴霾中走出来,沐浴在阳光中以后,就会变得越来越有活力。重新燃起斗志的向前,俨然比以前更有激情了。有光的时候,他研究典籍里的魔法知识,黑暗降临以后,他便开始练习。

高处的寒冷让他时刻都能保持清醒,只有在困倦之极的时候,他才会选择睡去,而一旦天亮,上方响起的巨大钟声又能准时将他唤醒。

——这简直是个绝佳的环境!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足足半个月之久,功夫不负有心人,向前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看着掌心之中一个小小的光点,光团浑圆,撑开一小片黑暗,就好像茫茫黑暗中的一座灯塔,不仅仅是可爱,更代表着希望和方向。曾经最好的时候没有做到的,然而现在居然做到了。看着自己成功凝聚而成的一枚一阶火之灵,向前激动的热泪盈眶,恨不能欢跳起来。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捧着,像捧着一颗来自天上的小星星,心里则默默的数着数,计算着时间。

三十声!

他没有专业的计时工具,只能用数数的方式来计算一阶火之灵的持续时间。掌中的一阶火之灵足足持续了三十声,已经让向前颇为欣喜了。

他拿起笔,摸索着在一张白纸上把这个数字以及对应的施法方法简略下来,仔细回想之前的施法过程,然后继续开始尝试。在从特拉斯导师那里获得的研究资料中,每一种塑造一阶火之灵的方法都经过大量的实践,全部标注出了最长持续时间。这些数据,就是向前奋斗的目标,他卯足了劲的练习着,不达目标决不罢休。

“……100!”

向前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掌中幻灭的小小光团,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终于又前进了一小步。应该距离目标还有三十声的样子吧?!”用数数的方式计时并不精确,向前也只能大略的估计了。当然,以他的估算,如果达到目标,维持时间绝对比资料中的数据只高不低。

顺利完成今天的预定目标,向前总算心满意足,准备着休息一会儿了。

就在这时,巨石摩擦地面的隆隆声忽然响起。

厚重的禁闭室石门忽然被打开,预示着居然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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