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帝国的边境线较其他国家略有不同，大抵是其周边均是无主区域的缘故。驻扎此地的军队拥有大片森林可自由活动，因而许多人会在兵役结束后怀念森林岁月，尽管他们那时常常痛骂教官，并为近距离守望林神而感到恐惧。在林神还只是个故事的地方，它是真实存在着的，但离传说之地越近，林神的面孔反倒显得虚幻起来。
“林神会不会只是一个假象？”阿肯希洛躺在座板上，“构造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形成边境威慑，进而减少冲突，我觉得这个说法是可行的，因为之前没有人见过它吧？”
“那公爵大人为什么会要来见它？虽然你的问题很有道理。”剑士喝一口水，“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不管它存不存在，公爵对林神的一切都应该有所了解。而且在公爵醒来之前，不是也有人怀疑第一公爵根本不存在吗？这一点倒是很像。”
“她好像很关心‘存在’这个话题。你不觉得活死人都有点……？”
“抱歉，这个话题我不敢参与。”
“行吧，那个，我们说的这些你不要和你主人说哦。”阿肯希洛看到风兰点点头，便又说道，“你们没切磋切磋吗？你和……塔塔利亚？”
剑士的语气严肃了一些，“我和他谈了一些看法。”
阿肯希洛知道言下之意是“不便多谈”，也就不再追问。她打开车门，让风吹进来，夹杂着林间水雾的湿润气息，像走在湖水上。
听说林神就在那片巨大的湖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下来吧。把面具摘下。”艾尔莉雅走回来，“吃点东西，准备一下，要进去了。”
阿肯希洛立刻坐直身子，但艾尔莉雅说完话就走了，没有看到自己的懒散姿态。她探出头，看到驻军的统帅站在不远处，但更远处的景色更加引人夺目。浓浓白雾从山中涌出，似要吞没世界，如初春时北境之山上汩汩而下的纯净寒流。霜龙敛翼伫立的情景涌上心头，她仿佛看到白雾中高贵生灵的矫健身影，唤起血液中流淌着的古老记忆。
“真的要去吗？”阿肯希洛喃喃自语，语气中是淡淡恐惧和自知渺小的卑微。
剑士报以沉稳的鼻音，“我觉得你能赢。”
“什么？”
“关于你父亲和林神对于边境稳定的贡献孰优孰劣之争论，”剑士似乎是笑了，“一碗花拉子【注⑨：带有朴素香气的植物】茶，我赌你赢。”
“那没法玩了呀，我也赌我赢。”阿肯希洛撇撇嘴，走出车厢，“不对，我赌我输，这样我不吃亏。”
塔塔利亚从另一侧绕到门边，待风兰步下车厢后关闭车门，牵着缰绳走在三人身后，并最终把缰绳交付给一旁等候的士兵。
“雾”在骑士团里是令人厌恶的东西，因为它阻挡视线，会影响守卫和哨兵在关键时刻的判断。但鬼帝很喜欢雾，在少有的几次单独教导中，鬼帝说他最羡慕的生活就是像一个朋友一样，每天不需要做什么，只是端坐雾中，等待着不需预料之事自然而然地发生。
那时他持着随手折下的神木【注⑨：分为新神木和老神木，此处为老神木，教导地点在鬼帝皇苑中央老神木之下】枝条，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看向南方，眼神中是让人怦然心动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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