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回到住处的时候，米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着一碗泡面，刚吃到一半。
见他开门进来，女孩拿着叉子的右手顿时一停，看过去的目光中有着分明可辨的幽怨：“你果然没想着带晚餐回来。”
王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两手：“嗯，是啊……今天忙着做了点实验。”
“什么实验？”话刚一问出口，米莉就捧着一次性泡面碗吃了起来。
“一些惹人发怒的恶作剧，比如用钥匙划别人的豪车、从高楼上往下泼水之类的……结果我发现，这些事情都无法收获情绪能量，没有续哪怕一秒的命。”
说话的时候，王哲站在原地没动，于是也就和米莉保持了几米的距离。
米莉似乎没有多想，只是一边吃泡面一边说：“那当然，没有具体指称的情绪是无效的。”
“指称？”
“稍微等一下，我吃完了再说。”
王哲点了点头：“不急，你先吃。”
米莉瞥了他一眼，加快了速度。于是碗里的那点面，就被她已风卷残云之势消灭干净了。
然后米莉伸手把泡面碗往前一递：“帮我扔一下好么？顺便拿一下冰箱里的可乐和那边的纸巾。”
王哲照办了。接过泡面碗，把剩余的汤倒掉，丢进垃圾桶，再抽一张面巾纸，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
米莉坐在沙发上不动，接过纸和饮料，稍稍皱眉：“我说要可乐，你拿的是冰红茶。”
王哲耸了耸肩：“可乐喝多了不好。”
米莉“哼”了一声，没有反驳。她用面巾纸擦了嘴，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又递出了冰红茶。
王哲微微皱眉：“坚持要喝可乐？”
“不，只是拜托你帮忙扭开瓶盖。”
王哲点了点头，接过来扭开了饮料瓶，然后递了回去。
米莉喝了两大口，然后拍了拍旁边沙发的空位：“坐下说吧，你那样站着不累吗？”
“跟你不一样，我好歹是有锻炼的，身体素质没那么差。”虽然嘴上这么说，王哲还是在女孩身旁坐了下去。但有意无意地，他坐下的位置与米莉稍微隔开了一些空间。
“切，分明是个死宅，还锻炼……”米莉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好了，谈正事吧。之前我已经说了，问题的关键是指称。”
王哲掏出手机：“我查查看这个词什么意思……”
“别查了，这个词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有具体指向性的称谓。你的名字是指称，你的外貌是指称，你的声音是指称，你写小说的笔名也是指称……”
听米莉这么说，王哲忽然意识到了关键所在：“你所说的‘指称’，就是能够指向我的东西，是我与其他人的区别所在。”
米莉不禁微笑起来：“你的脑袋倒是不算笨，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我当然没那么笨，这么简单的概念被你说得这么详细……而且我做完了那些小实验之后，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那就好，”米莉歪了歪脑袋，“那么，还有别的疑问吗？”
“有——你是怎么续命的？按理说，你制作的病毒在别人的电脑里捣乱，固然也能引起受害者的愤怒情绪，但他们的情绪无法传递给你吧？就跟我的恶作剧一样，电脑病毒应该没有指称，无法指向‘你’这个人的。”
米莉又喝了一口冰红茶，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按理说，电脑病毒虽然能挑动人们的情绪，但因为没有特定的指向性，所以和那些情绪之间只是单纯的因果关系而已。”
“而单纯的因果关系无法导向情绪能量，必须要有你的个人特色，有指向性才行。”
米莉忽然展颜一笑：“但是，很多黑客都喜欢炫耀，尤其是像我这样年纪比较小的天才黑客。”
自称天才往往会显得太过自大，但放在这个女孩身上，王哲却只觉得相当自然。
米莉站起身，走到了她的卧室门口，然后回头招了招手。与此同时，她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像是个炫耀自己玩具的小女孩似的。
王哲跟着走了进去。
米莉在地毯上盘腿坐下，打开了电脑屏幕，点开了一个放在桌面上的图标。
王哲站在她身后，弯下腰看去……
“什么东西？小鸟？”
这个图标是一幅只有黑白两色的简笔画，似乎是一只可爱小鸟的形象。在王哲的印象中，他从没有看过相同的东西。
米莉解释道：“以前玩数位板的时候，我一笔画出来的小蜂鸟。怎么样，还不错吧？”
“确实，挺好看的。”
“我那次练手做病毒程序，在程序里就加上了这个标志。只要受感染的电脑崩溃，就会在屏幕上出现一个不停抖动的小蜂鸟。这是我赋予那个病毒的标志，具有唯一的指向性，也就成为了那些情绪能量导向我的渠道。”
王哲为之恍然：“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等一下，电脑感染病毒，崩溃之后显示特色标志，这个路数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米莉关掉了图标，道：“那只磕头烧香的熊猫。”
“对，就是那个！制作熊猫烧香病毒的那个人，应该也觉醒了吧？”
米莉站起来，转过身：“我也不认识那人，但不管怎么说，人家绝对觉醒了。而且那个病毒给他带来的情绪能量，应该足够他用很长很长时间。你要知道，我的这个小病毒只是无意间放出去的而已，造成的破坏还不到人家那个病毒的百分之一。既然我都能觉醒，并且以这种方式延续寿命，那么人家可能都已经完成小目标了。”
王哲挑了一下眉：“一个亿的小目标？”
“对啊，看来你也知道了。”
“距离一亿秒的目标，你还差多远？”
这话刚问出口王哲就有点后悔了。毕竟，这种问题的答案已经算是贤者的底细了。王哲很清楚，自己和米莉尚未熟到可以交心的程度。
果然，米莉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她只是说道：“我储量比你多很多，但距离小目标还差不少。”
所以实际上是多少？三个月？半年？一年？
好奇之下，此时的王哲也就只能稍微猜测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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