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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脖子一僵，瞪着孙左，强行冷静两秒钟——这家伙面无表情，跟吃了镇定剂一样，看着他我都不好意思太夸张。“你听见了吗？”我问，没回头，也不想回头，万一那花瓶长出个脸来，那我还得再准备准备。
“当然。”孙左伸出左手，指指我身后，再没了进一步动作，这意思是非要我一看不可了。深吸口气，保持着帅气的姿势，我直着身子回过头去，动作僵硬，但速度不慢。既然早晚都要面对，倒不如来个痛快，反正现实永远没有想象吓人——这两天的经历，搞得我都涌现哲思了！
眼前依旧是那个花瓶，纹丝不动，不知所云的图案、花里胡哨的纹路，什么都没有变。果然，俺的总结没有错，怪不得孙左这么淡定！问题是，这话是谁说的？
“看哪儿呢？这里。”那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抽动嘴角，循声而去。果然还是看漏了一点，一个黑点，光滑的花瓶沿口上，一个椭圆形的黑点。这是一只，一只——蟑螂？！
“你你你——你好。”我还是气声说话，有点结巴。
“好什么好，都让你给吵醒了！好好说话！”小强兄上来就是责备的语气，而且——声音洪亮，震得我一时不知道接啥好，妖孽，你就不怕大夫来把你收了？还有——你不本来就是晚上活动吗？睡的什么觉？
我张了张嘴，还是把吐槽咽了下去，不能以常理度之啊。
“你刚才说什么？谁在喊救命？”小强兄继续发话，语调难掩兴奋，这是——八卦党吗？我表情怪异，晃动僵硬的脖子：“我也不知道是谁，这不正在找。”哦麦嘎，咋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这么认真地跟小强兄说话！
“找？听不出来声音来吗？你是新来的？”尽管不可能看清小强兄的表情，但我还是觉得他皱起了——触须。
我何止是新来的！这鬼地方，根本就没来过好吗？再说就刚刚那鬼哭狼嚎，谛听能认出来都悬！——但我还是尴尬地点头，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吧！
“哦。”小强兄的语调变得有点儿兴趣缺缺，“那八成又是楼上那几个矫情鬼在嚎，你给我上去，告诉他们再叫就都给我出去——吵到我睡觉了。”
……不是他们吵的你吧？——但我咧咧嘴，还是一言不发，找抽这种事儿不要干为好——听这语气，小强兄俨然是什么高级角色？转着念头，还没来得及回答，小强兄又开了尊口：“算啦算啦，你这新来的，也没什么威信，还是我亲自上吧！”他边说边爬，眼瞅着就下了花瓶，与青色的地面融为一体，比我见过的任何一只蟑螂都快，高手啊！
可是楼上的那帮家伙是谁？一窝子蟑螂吗？
“那个谁，我上去，你就替我看会儿门吧！——恩？谁把灯关了？去，把灯开开。”声音再次传出，却是渐爬渐远，我瞪着眼愣是没找到，没有月光没有灯，我这5.3的眼也难当此重任。
声音消失，我站在原地没动，这吩咐——还是无视了吧？“那个谁”是谁？——
等等，孙左这家伙怎么一直没搭腔？——我猛地扭头一看——这家伙得后退了五六步，脸上的表情都快看不清了。
“你搞什么？”
“……”这家伙没回答，但我隐约看出他在摇头。摇的什么头？说话啊！这是在卖萌吗？还没有小强兄萌！
我无奈地走过去，发现他没什么表情，打眼一看挺正常的，但仔细瞅瞅又感到像是在极力镇定，仿佛在掩饰什么——
“怎么了？”
“你跟着上去看看。”孙左答非所问。
“你呢？”我一瞬间就抓到了重点。
“我——”太罕见了！这家伙居然犹豫了！“我也上去。”
嘿，这话说的，怎么感觉格外的怂？但有什么可怂的？难道是怕黑？
“跟着大哥走吧！”我拍拍他，说。这历史性的时刻，应该拍照留念。
“……你声音还能再大点吗？”
我瘪瘪嘴，都是让小强兄洪亮的嗓音带的——但也真是奇了怪了，都这么吵了半天，怎么还没人来把我们赶出去？难道小强兄真是这儿的“头”？但刚刚那个医生又是怎么回事？他去哪儿了？
孙左这家伙表现也不正常，我得盯着他点儿。
胡思乱想着，我一步一步踏上楼梯。脚下是青灰色的水泥，扶手是亮闪闪的一体不锈钢，一切都透着一股廉价而陈旧的气息，简直像是上世纪80年代的电影画面，跟外面还算说得过去的外表相差甚远。表里不一，欺骗消费者啊！
话说回来，这医院居然还有小强兄！卫生状况肯定不达标呀，咋弄来的营业执照？……
台阶甚至高低不一，但是也不算太夸张，很快我们就到了二楼，没用孙左提醒，我自觉自愿地开始接收信号，果然，声音大了不少，但跟鼎盛时期差距还是很大，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层——
“还上吗？”
“再上一层，对比一下。要小心。”
“恩。”我点头，眼神犀利，拿出玩儿CS的精神，现在这楼里可不止“救命”一个问题，大家是敌是友完全搞不清楚，当然越小心越好，最好谁也别碰上——
然而，该死的墨菲定律又一次正确。三楼楼梯口，一个小小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它站在那里，居高临下，隐隐带着奇异而炫目的光彩，这是什么材质的衣服？
一时寂静，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这样迎面对上真的好吗？我应该干点啥？
“你是谁？”小小的身影发话，稚嫩的童声，刚刚那个威逼利诱的小姑娘！
“你又是谁？”面对这种“坏人”，我底气壮了壮，反问的声音刻意变大。
……没有回答，一瞬间我做了很多设想，甚至还有她身后走出来一帮黑衣大汉，把我和孙左打翻在地的场景——但没一个是对的。
话音未落，小姑娘转身就跑——不是吧？刚刚这一声有这么吓人？
“追！”孙左在身后忽然发声，仿佛警匪片的经典场景，但我还用提醒吗？甩开长腿，紧跟其后，“敌退我追”这种战略方针俺可是从小谙熟于心。
左边！小小的身影一闪而逝，最后消失的是她的鞋子，白色的鞋子，在黑暗中很显眼，上面似乎还有个——咬了一口的苹果？不是吧？苹果还出鞋？还是什么恶趣味？
跟着感觉，我紧追两步，终于无奈地停下来，这家伙，实在没看清到底跑进了哪间屋子。
“哪间？”孙左也追上来，还是信任地发问。
没办法，我挠挠头，点了三扇门：“这三间，都有可能。”
“好。”孙左手搭最近一间的门把，开门像说话一样干脆利落，好像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PS：刚说了要渡劫，就从榜上掉下来了，要不要这么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