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道士,这已经够奇怪了——并不是因为我多么一心向道超凡脱俗,而是没得选。
从小我就被师傅收留,假如他是一个上班族,那我就该是个普通小孩;假如他是一个和尚,那我也该是和尚;既然他是道士,我就只能是道士。其实我心里对于他那一套“怪力乱神”不怎么相信,毕竟咱也是接受了十二年科学教育的,什么辩证唯物主义的认识论方法论、物质决定意识啥的也曾经背的滚瓜烂熟,加上这么多年师傅的“怪力乱神”就没灵过几次,搞得我渐渐觉得灵了也是蒙上的。
我可是曾经天真地求他们保佑我拿双百的!结果呢?不灵就不灵吧,居然还被师傅揍了一顿,真是叫人丧失信仰。
但不得不说,从小耳濡目染的东西对我影响还挺大的,道家,清静无为嘛,听起来还挺高大上的,却愣是让我理解成了——懒。什么东西能不干就不干,能拖着就绝不动,懒成这样成绩自然也不会太好,但好在我还算聪明,最后居然糊弄上了一个还不错的大学,师傅说是我走了狗屎运,我觉得——他说的对。
说起上大学,其实我还挺无所谓的。从小我就盼着赶紧上完学,好跟师傅一样晒晒太阳就是一天,何其潇洒!可惜师傅不同意,说什么新世纪的好道士就要有学历,而且我命中注定该上大学。命中带大学?再傻也不能这么逗我吧?这是从哪位新世纪的神仙嘴里跑出来的说法?
但是我又深受道家荼毒,随遇而安啥的都是小意思,既然都安排好了,我就姑且去一去,反正也没啥损失。
临走的时候,师傅送我,还难得给打了一卦,说我要遇到贵人,是学物理的。
我说贵人是啥?能给我钱吗?
师傅踹了我一脚骂我别故意气他,小心不给打生活费了。
于是我就这么离开了师傅,离开了我的家乡,来到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西安。
大唐长安,在书上看到过无数次,还是一直很向往的,出了火车站第一眼就是城墙,实在够味——第二眼我的钱包就被偷了,但我也不太在意,因为里面只有师傅给我的护身符。
那时我还不知道这护身符居然真的有用,只是当做废纸几张——全因以前丢了师傅就立马给补上——曾经有一个真挚的护身符摆在我的钱包,我没有珍惜,等到我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对那个小偷说三个字:“你大爷!”
说着说着就扯起了淡,故事继续,回到我军训的第二天。
一位好看的姑娘正站在我的面前,笑着对我说了句:“你好。”
“你…你好。”我正吃着饭,慌忙咽下嘴里的面条,带点儿意外地望着她,她穿着跟我一样的军训服,应该也是大一的新生,眼睛挺大,双眼皮,短发,看起来挺活泼的样子,不过好像有点没精打采的?不知道找我有啥事?因为太帅了被搭讪这种事儿我可一次都没遇见过……
“我可以坐这儿吗?”她指了指我对面的位子。
“可以,当然可以。”有美女坐在对面当然开心啦,为什么不可以?而她似乎也就是随口一问,深知此理,发问的同时就已经坐了下来,接着笑嘻嘻地望着我。
“你找我有事?”她这个看法谁受得了啊,明摆着逼我说话啊。
她点点头,依旧微笑着说:“你能帮我个忙吗?”
“可以?”我带着疑惑,心想我能帮上什么忙?起开到一边吃去?她想跟朋友坐对脸?
“我想让明天下雨。”
“哈?”我忍不住咧咧嘴,心想姑娘你这是在逗我嘛,随口回了一个“我也想!”。“真的?”没成想姑娘还很高兴。“你这是玩儿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我试探着问。“什么呀,”姑娘对我的疑问撇了撇嘴,却仿佛很认真的样子问我:“那你答应我了?”
“答应你什么?”我实在莫名其妙,脑子转不过弯儿来。
“明天下雨啊!”姑娘似乎有点生气,仿佛我在戏弄她,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这是军训训出毛病来了还是盼下雨盼疯了?明天下雨是我能管得了的嘛?这事儿该去跟龙王爷商量,姑娘你找错人了啊。好吧好吧,就算你一眼看出来我是道士,可像我这种正经道士,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这种本事见都没见过啊!
“他答应你了。”一个听起来酷酷的男声突然半路插入,给了姑娘一个酷酷的回答,也给了我一个惊吓——听声音绝逼是孙左——回头一看,果然是这货,而他居然一拍我的肩膀就坐了下来,也认真地看着姑娘。
“我——”还在考虑是应该说不认识他还是我没答应的时候,姑娘抢先带着疑惑道:“你是?”
哈哈,人家不认你吧,我幸灾乐祸得想了一瞬,就彻底被孙左打败:“我是他的前任,他刚刚接手还不怎么会——报酬事成之后再给,毕竟新手不一定能成。”
“哦!”姑娘听了立马一副释然的表情,给了我这个“新手”一个鼓励的微笑:“那先谢谢你们啦,下了雨我就再来找你们。”说完姑娘起身就走,干净利落。留下我在那目瞪口呆,久久反应不过来。
我去!这是说的什么鬼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还有什么叫前任啊!怎么听怎么别扭好吗?!谁给你的勇气说出来啊!
“你还好吧?”孙左这厮居然还有脸问我,真想把心里想的吼给他听啊。
“你看呢!”我呲牙咧嘴。
“不太好。”孙左诚实地给出了结论,却搞得我莫名的烦躁。
“你们在搞什么?串通好了玩儿我呢?”这是我唯一能想出来的还稍稍合理一点的解释,虽然完全不明白这玩儿的有啥意义。
“当然不是。”孙左一脸真诚,真诚中带着疑惑:“你真的不知道?”
“废话!”
“那你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不!就现在!”虽然我一般情况下都是无所谓,但好奇心还是有点儿的,特别对是这种倒霉事儿的好奇心,那绝对是熊熊之火,可以——可以不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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