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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一九从病榻上醒来，他只是受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医馆被重重围住，不止是为了监视一一九，更是为了保护他。
就在昨日，医馆内，他对雨燕说:“他说跟他们一起干，可以位极人臣，这意思，我觉得他们是要谋反。”
“所以你就杀了他？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足以脱罪。”
“我知道，但如果说他是六阶逍遥境，那情况就不一样了，而且，他是有同伙的。”
“六阶！那你是怎么……这说出去没人信的。”
“只要你信就好了，雨燕大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可以，如果情况属实，我可以替你解除罪责。”
“不，我是希望你能去跟我的朋友们说一声，我得罪了人，那他们尽量跟我撇清关系，行事多注意些，如果可以，在事情结束之前，希望大人能派些人暗中保护他们。”
“没问题，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们既然隐藏实力有所图谋，就定然不想惹出事端来，你的朋友应当无事。”
雨燕从头至尾都是一副关切的神情，这不是一场审问，这只是一次朋友之间的聊天，雨燕她似乎在无条件地信任着一一九。
“我相信你，但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还得在这待着，你是戴罪之身，不要随意走动，我先把事情上报，会尽快为你脱罪的。”
雨燕说完便走了，一一九犹豫了一会，才想起说:“谢谢你，雨燕姐……也不知道她听没听到。”
昨日的事历历在目，他虽然为韩宁报了仇，但却让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冲动。”
一一九自言自语着，他现在的眼眸是棕色的，昨日红眼的他做的决定，并没有得到今日的他的认可。
咚咚咚……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那个，我来送，今天的午饭，你应该没醒吧？”
一个娇弱的女子声音传来，她气息不匀，说话断续，语气里透着畏惧的情绪。
一一九没有反应过来，便没有回话，那女子以为他还没醒，故而壮着胆子推门进来，不料第一眼便是与那断首魔头一一九对视，惊得她转身就撞门上去了。
“你没事吧？你是在怕什么？”
一一九下床关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把她是吓得更狠了，尖叫一声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一一九愣了会，大概清楚她在怕什么了，不禁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拿过饭盒，道了声谢，又望了眼韩宁，见他面色红润，有了些生气，故而转头拜托道:“给他也准备一份吧，估计待会就要吃了。”
“好，好的……”女子哆哆嗦嗦地开门逃走了，门外有同伴在等着她，等着看她的笑话。
“瞧给你吓的，你一个自在境，至于这么怕吗？”
“你说的轻巧，他连半步逍遥都说杀就杀，我这点微末修为还不够他一巴掌打的，你不怕你上去试试？”
“别了，我可没你这好的容貌，你打不过还可以使个美人计嘛。”
这些话全被一一九听了去，现在外界看他就像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杀一两个人在妖界很正常，但因为一一九杀的不是平头百姓，所以众人惧怕他。
“唉，这不会给我下毒了吧？”
一一九很是无奈，他虽然有些担心，却是照吃不误，菜肴飘香，飘到了韩宁床边，他跟一一九在一间病房，经过昨天的治疗，他的伤势已经稳定。
他闻到香味醒了过来，嗅了嗅味道来源才发现一一九就躺在他旁边，身上也是裹着纱布，一时有些不太理解，他下意识想起身问问，但胸骨碎裂的伤让他痛得只能躺床上。
尽管自己伤至如此，韩宁依旧笑道:“你也不行啊，这就输下阵了？”
“我没输。”
“是么，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凌轹。”
“你赢了凌轹！”
韩宁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但那兴奋劲盖不住疼痛，他又立马痛到失声，面目狰狞。但心里却是高兴。
“我杀了他。”
“什，什么？你怎么会……为什么。”
“放心，不是为了你，只是他该死罢了。”
一一九自顾自地吃着饭，都没正眼瞧他。韩宁虽然不希望他这样，但一一九终归是为自己出气，对他也只有感激。
“你这样，唉……要是自卫失手杀人，你应当无事。”韩宁安慰着一一九，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不，我是故意杀人，还把他脑袋给卸下来了。”
“……”韩宁呆住了，他沉默许久，又笑了许久。
“我不认识你。”韩宁表情复杂但严肃地说着。
事情已经传到了妖都，妖王虽不出王宫，但他听得已是七七八八，他在等人，等雨燕进宫禀报。
雨燕从迷雾沼泽出来，回了趟雨部，调取了所有关于凌轹的档案，研究许久后才慌忙进宫面圣。
“好大的动静啊，试炼出事了？”
“是，闹事的人，露出狐狸尾巴了。在圣地试炼之前，他们都曾途径逍遥侯封地，那支胤更是逍遥侯封地上的世家贵族出身，他们的实力，只怕都是到了逍遥境，而且，他们是有组织有图谋的，这一点，那墨枬可以作证。”
“启明境的墨枬，杀了逍遥境的凌轹，真是不可思议，情况属实？”
“是，属下也是十分意外，当时的情景没人看见，但经仵作检验，那凌轹确有逍遥境无疑。”
“凌轹，是逍遥侯的人吗？”
“不，他曾是银月侯麾下将领，那时他还只有自在境，不知怎么如今已是逍遥境了。”
“银月侯，他跟此事有牵连？”
“不好说，银月侯处理属地事务已是应接不暇，前段时间还上书请求调粮救灾，应该与他无关。”
“我想也不是，凌轹死了还有其他人，你去多调查一下，只靠违规参加试炼这一条，还不足以向逍遥侯问罪。”
“是……不知那个墨枬如何处理？”
“虽然歪打正着帮了我们，可恕他无罪，但毕竟是试炼期间，他的影响不好，等试炼结束再放了他吧。不过话说，他能杀逍遥境者，这实力，你不会也有什么瞒着我吧。”
妖王悠闲地喝着茶，问着雨燕的忠心，雨燕提及墨枬总是有所迟疑，眼神中的那一丝忧虑，令妖王很不舒服。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爱才。”
“行了，总是这一套说辞，我不问你这个了，只提醒你一句，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难以控制，以后成立暗探部门，他作为你的下属，你可得多留心。”
“知道，说回逍遥侯的事，不知道王上打算怎么处理，现在打草惊蛇，暗地里只怕是也查不出什么，可直接抓人审问也是下下策。”
“事情其实很明了了，逍遥境参加试炼，最后前三甲肯定是他们的，之后御前听封，他们三个逍遥境者一起偷袭，那我可就魂归九幽了。”
妖王说得面不改色，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事，雨燕也没有多惊讶，这个她一早便知。
“这也是我担心的，可我们永远差一个证据，防得了这次，防不了下次。”
“的确，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你去联系夜清光，在试炼结束之前动手，雨部配合封锁消息，对外透露错误的试炼结束时间。”
“你这是，想暗杀逍遥侯？这万万不可，若是他没有野心，这会引起内乱的。”
“他有没有什么图谋，试上一试便知，届时是杀是留，全看他逍遥侯的胆识了。”
“只是做戏，会不会还是太冒险了，其实可以等他野心暴露再动手不迟。”
“假戏真做又何妨？王庭分出去的权力，也该稍稍收回一点了。”
妖王脸上没有笑意，雨燕知道他是在说真的，他不是个杀伐果断的君王，但说起杀人，他不会有任何犹疑，不会有丝毫怜悯，或许在他看来，没有该死的人，只有该杀的人。
雨燕离开王宫，去了夜清光府邸，冲着整坛整坛喝闷酒的夜清光，煞有其事地说:“逍遥侯密谋造反，派人潜入试炼行刺王上，王上负伤，密令雨部配合夜部联手暗杀逍遥侯。夜大人，准备一下吧。”
“啊？”
夜清光愣了一下，脚一软手一滑，酒坛摔碎了，人瘫在地上，酒水溅了满身。
“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你就别拿我逗闷子了。”夜清光回过神来，一脸不信。
“夜大人，我像是会跟你开玩笑的人吗？雨部已经着手去封锁消息了，在试炼结束之前行动。”
“杀？”
“抓不了活的，就杀。”
雨燕比着抹脖子的动作，夜清光看的是一头雾水。
“杀侯爷？”
“怎么，不敢？”
“不，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