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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打仗好啊，赋税又可以往上提一提了。”商祺侯逗着蛐蛐，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出兵魔界的消息很快传开，由于路途遥远，大多侯爷还不知情，但在巽泽这事已经传遍了。
正值午饭时候，一一九与钟磬在饭馆就餐，里里外外的路人有的没的，三两句话，都是在说即将对魔界开战的事。一一九想不知道也是不行。
“妖王亲征吗？我听说四代妖王就是死在跟魔界的战场上，现任妖王不会又要重蹈覆辙吧？”
一一九漫不经心地问着，钟磬连忙比了个噤声手势，轻声提醒:“墨公子切不可作此想法，更不要与人说，战时不比平常，万不可这般消极，若被人说成是通敌叛国，搅乱军心，届时是百口莫辩。”
“哦，谢谢，我只是不懂，征伐魔界有何用处？魔界魔气浓厚，还有天堑相隔，即便拿下，也不可能守得住吧，又怎么住人呢？”一一九想起龙武前辈，着实不解为何要忍受侵蚀也要打仗。
“墨公子当真不知吗？天堑并非万古不变，它是一道线，分割各界，开战时会让数百阵法师布阵撕开一道口子，把妖气灌注入魔界，当妖气冲淡了魔气，天堑便会移位，魔界领地便算是归妖界所有。”
一一九扒拉着饭菜，没什么胃口:“这样啊，那这场战事会影响到圣地试炼吗？”
“妖界军队主要在七侯手中，军情上下传达都得一月有余，真正挥师南下，也是圣地试炼之后的事了。”
“试炼之后……”一一九放下筷子，思绪万千，他注意听着周围人群的议论，但并没有他想要的结果。“我们会被派上战场吗？”
见一一九这样，钟磬有些意外:“为防战事失利，魔族反扑，通常我们都是作为后援驻守妖界，其实也就是不关我们的事。”
“这样啊……”一一九听了也没多高心，反倒是想起刚出竹隐山庄时遇到的那个老人家，他本该安享晚年，却因为战事落得孤苦一人，念及于此，一一九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墨公子不想打仗吗？我看妖界年轻人都是挺希望开战，以扬我妖界威仪的。”钟磬说着看了看周围人，个个说起战事都是一副高傲自大的模样。
“他们不上战场，自然不在乎，战场上无辜枉死的那些人，会喜欢战争吗？我宁可守我那三寸之地，一辈子安安稳稳。”
“我也不喜欢，我父母死在了战场上，我是爷爷带大的，爷爷年轻时打仗丢了一条胳膊，为了照顾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钟磬也放下筷子，说到动情处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只怪我没出息，一直考不上，我……”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一九不知道这样一个连续十五届落榜也不放弃的人，究竟是怎样的苦难能让他掩面哭泣，一一九想帮助他，也只能是想想，口都没法开。
二人心情不好，一桌子饭菜没吃多少，他们也没胃口再吃。一一九喊来小二商量着如何可以打包回去，同时又点了几道菜。
钟磬不解道:“这饭菜已冷，何况是吃剩下的，墨公子打包回去干嘛？”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检。节约一点，不光是为自己，也是为了那些受苦的人啊。”
钟磬听闻，竟是觉得眼界大开，面前这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似乎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钟磬喃喃自语:“如果你能当上大官该多好……”
“我也想啊，当官多好啊，吃住不愁，赚点小钱，闲散度日，只是啊，如今妖王决定开战，那文试第三场，该怎么写？既是开战，应该写些顺应局势的好话得分高些吧？”
一一九仔细琢磨着，钟磬却很是不悦，怒斥道:“做官只是为了做个随风摇摆的墙头草吗？既是反对战争，那便要不忘初心，应和妖王固然能得高分，但这样的人，有一千一万又对妖界有何贡献呢，妖王自有雄才伟略，他不需要这样的马屁精。”
钟磬说罢，才觉话说重了，正想转圜几句，不料一一九恭敬地对着他鞠了一躬，说道:“受教了。”
钟磬见此，眼泪又是有些绷不住，嘴唇打颤说不出话，只是笑着给他回礼，内心涌起一阵暖流，融化内心的坚冰与偏见。
寒风呼啸，刚洗好的衣衫在乱风中飞舞。玉秋跟依米在院中吃着零食，谈天说地，并不觉得这天色阴沉，这风儿刺骨，反倒是个个笑靥如花，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林琅推门进来，见此景不禁感叹:“打什么仗啊，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玉姬在一旁打水洗衣服，忙得有些热了，衣裳脱得只剩一件单衣。林琅见了，想要上前帮忙:“要不我请几个婢女来吧？让公主殿下亲自洗衣服终归不好。”
林琅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帮忙，玉姬连忙拉紧了松阔的衣领，抬手示意让他止步，说:“好意心领了，没外人我也不用带面纱很是自在，而且什么事都不做，那与在临渊阁也没区别。再说这是我贴身衣物，怎可让你一男子来洗。”
“可是天冷了，你洗衣服手不冷吗？还是请个婢女吧。”林琅看着双手通红的玉姬，很是心疼。
玉姬猜到了他的想法，得意地笑着说:“你该不会觉得我手是冻红的吧，其实是烫红的哦，这个木盆啊，二弟在上面纹刻了一个阵法，可以把水加热，就是不好控制温度，总是要加冷水，不然就太烫了。”
“那，我去后院凉亭等你，你洗完了过去找我。”林琅有些神神秘秘，玉姬也没在意，说话间水又烫了，便只顾着加水去了。
稍稍等了会儿，玉姬晾晒好衣服，来了后院，林琅退出凉亭，跟玉姬保持着安全距离，这个距离，让他无奈，让他心酸。
“我幻想英雄救美，把玉姬公主你救了出来，却不能给你公主应有的生活，也害了墨兄，如果这个诅咒一直解除不了，公主你会怨恨我吗？”
林琅满脸自责，玉姬却没什么感触，只是要安慰林琅，令她有些犯难。
“如果解除不了，那我就找个僻静位置隐居，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总比一直被关着好吧。”
“那我能和你一同隐居吗？”
“啊？你不是报名了圣地试炼吗？怎么会想着……男儿不该是志在四方吗？”
“我没那些个抱负，我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林琅说着拿出他买给玉姬的礼物，想用妖力送到玉姬身边，那是一根白玉凤簪。
“你，不会是……什么啊，我已经，你怎么会……”玉姬见了大致清楚他的意思，一一九也说过他朋友倾心于她，虽然活了千年，但这种事还是没有心理准备，抿嘴捂脸，满是小女孩的青涩模样。
“糟糕！”林琅没曾想他的妖力根本无法靠近玉姬，那簪子没了妖力托着就要摔到地上，他顾不得什么猛扑过去，吃了一嘴的灰，好在簪子保住了。他把簪子放在地上，后退两丈，什么也没说。玉姬自然清楚他的意思，如果自己去拿了那簪子，那便是接受他的心意了。
二人僵持时，一一九突然回来了，他喊着玉姬说:“姐，我带了些饭菜回来，快去吃吧，还热着。”
“哦，好的。”玉姬有些惋惜地慢慢走着。一一九见地上有根簪子，便用魔力捡了起来递到了玉姬身边，问道:“等等姐姐，这是你掉的簪子吗？”
“啊？”玉姬有些懵了，她看了眼林琅，林琅是更加懵圈。“是，是我的。”玉姬接下了簪子，但林琅不懂，这到底算是接受了他的心意，还是墨枬的？
林琅一脸幽怨地望着一一九，嘴唇上翘，好似要上嘴咬他的模样，还没等他抱怨，一一九率先开了口:“我记得早上你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要去找你师傅接着修炼去了，怎么这么快又跑回来了？”
“通缉令又加大悬赏金额了，我这不是担心她们安全吗？”
“反正又没有我们的画像，逮不到我们的，对了，妖界要对魔界出兵了你知道吗？”
“知道，满街传得沸沸扬扬，估计是真的。”
“那你希望开战吗？”
“这不关我的事，我更关心，你有带我的饭吗？”林琅笑着问道，一一九也笑了:“没你的饭，去你师傅那吃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