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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等了会儿，钟磬走了出来，满是沧桑的脸上多了一丝喜色，如同荒芜的黄土长出了一抹绿芽。
“恭喜。”一一九作揖祝贺道。
钟磬略微有些吃惊，没有说话，作揖还礼后便离开了。
“我们也进去吧。”一一九喊着林琅他们一同走了进去。
这院子比他想象的要破旧一些，不见书童，也没有仆从，妖都神算子，他的住处与他的身份甚是不符。
“先生好。”三人一同行礼道。
“三个人，你们是朋友吗？”老先生打量了一下他们，目光停在了戴面纱的玉姬身上，玉姬也望了他一眼，稍稍有些吃惊，目光对视间，玉姬似乎想到了什么，慌忙扭头回避着。
“算命算的是天机，多一人知道就多一份变数，届时是吉是凶，可别怪我算的不准，确定要一起算吗？”先生喝了口茶，郑重其事地说着。
“不打紧，我们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命运相连，本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先来算吧。”林琅正义凛然地说着，上前递过卦钱，满脸期待的等着。
“一根身上的蚂蚱……真会说话。”一一九跟玉姬互相望了一眼，皆是摇头苦笑。
“你要算什么？”
“嗯……”林琅犹豫了一会，才有些无奈地说:“来这的不都是要算圣地试炼的结果吗？”
“官运亨通。”老先生只瞥了他一眼便给出了结果，摇着扇子很是轻松的样子。
一一九本想近距离观察他是如何算命，但完全没有先前给钟磬算命时的那种窥探天机的感觉，先生很是敷衍的样子。
“官运亨通？”林琅有些没反应过来，脸上不见喜色。老先生见了，笑道:“你想算的不是这个，至于你心中所想嘛……”先生说着拿扇子敲了敲桌子，林琅这回反应快了，马上又递上了一份卦钱。
“嗯，事在人为。”先生收了钱，得意地说着。
“事在人为？多谢先生！”林琅笑着鞠了一躬，退了下来，看了看玉姬跟一一九，一一九则是看着玉姬。
“我就不算了吧，我怕伤到先生。”玉姬有些迟疑，连连后退。老先生见了，捋了捋胡子说:“这位小姐的命，我算不了，全系在二位身上，是吉是凶，还是那句事在人为啊。”
林琅听了点点头，又是鞠了一躬。玉姬也行礼表示谢意。
一一九不是很懂他们在说什么，望着眼前这个算命先生，一人一桌，桌上只有茶杯纸扇，以及金银珠宝，看着很不靠谱的样子。便上前问道:“我看书上说算命要看手相面相，测八字命盘，还要摇铜钱什么的，您这什么都不需要吗？”
先生听了笑了笑:“你说得倒是比我还行，但那些都是算凡人的，算不了妖族，更算不了修行者，修成一阶破厄时，修行者的命途就已经改变了，未来，是算不出来的。”
“那您这是？”
“我算的是后果，世间之事，无非是因果循环，你想要做的事，结果不外乎成败，说说吧，你想要算什么？”
一一九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递上一颗妖晶石说:“我不知道要算什么，先生就随便算，不够我再加。”
“好说，那我就……”老先生收了晶石，闭眼运气，那般感觉顿时涌现，眼中所见景象并无变化，无风无雨，但心中景象已是风云变色，天雷滚滚。一闭一睁间仿佛过了千年。
“怎，怎么样？”一一九喘着气问道，窥探天机的感觉让他疲惫不堪。
老先生慢悠悠地倒了杯茶，缓缓喝完后才说:“不好说，有破财之灾、血光之灾。”
“可否指明具体何事？”
“天机不可泄露。”
此言一出，一一九顿时感觉到了一股江湖骗子的气息，再问下去也无用，便转而问道:“罢了罢了，先生可会解梦？”
“略知一二，妄言尚可。”
“我自小便常梦到一个女子，红发黑衣，甚是美丽，在梦中我，我们是……”一一九回头望了眼林琅他们，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你喜欢她？”先生倒是明了，直接替他说了。
“梦中不过是一场虚妄，怎可谓喜欢，只是后来我遇到了一个跟她很像的女子，我以为梦境是预示未来，但我长大后发现我并没有长成梦中那个男子的模样，不知这梦究竟是？”
“春梦。”先生坏笑着说。
“啊？”
一一本来还觉得这是位世外高人，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世俗凡人。
“梦境也可谓是一种推演，结果自然是你心中所思所想，当你不再为梦境所惑，也就有了突破逍遥的契机。”
“逍遥……那我该怎么做？先生可否指条明路？”
“这个得问你自己，问你自己的心，路在脚下。”
先生话毕，一一九陷入回忆当中，与师哥师姐的回忆，与顾影姐龙武前辈的回忆，以及师父的那句提问:“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一一九不知道怎么回答，之前是，现在也是。
咚咚咚的几声，先生敲击着桌子，敲醒了一一九，一一九还没缓过来，呆呆地望着先生。咚咚咚又是几声，一一九这回明白了，麻溜的又递上了一颗妖晶石，鞠了一躬准备离开。
“你们从后面走吧，人少。”先生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说懵了三人，他们看了看玉姬，确实不适合走人多的地方，便道了声谢从后门离开了。
因为迟迟没有人从前门出来，门外排队等候的众人也没敢进来，先生得以靠在椅子上歇息片刻。
“你看了半天，也是来找老夫算命的吗？”先生端着茶杯高呼道。
“不，我只是来……盯着那个人。”雨燕应声落地，给先生鞠了一躬。
“他们就是劫了玉姬的面具魔头吧，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把玉姬带在身边，怕是有些瞧不起你咯，或者说，你们是一伙的？”老先生故作怀疑地凝视着雨燕。
“先生说笑了。”雨燕尬笑道。
“你也不必紧张，这都是你的事，我没兴趣。”
“不打扰先生，我先告辞了。”雨燕说着便跃上屋顶欲走。
老先生坐着不动，一脸严肃地呼喊道:“算我多嘴，最后提一句，时间不多了。”
雨燕听了一愣，坏笑着回头问:“先生算得准吗？”
“世人说我算尽天机。”
“那刚刚那人呢？先生算到了什么？”雨燕把话题扯到了一一九身上，先生沉默了片刻，叹气道:“尸山血海，欢声笑语。”
雨燕听了一惊，转念笑道:“这不是算不出来嘛，先生，人定胜天。”雨燕说罢便离开了。
“人定胜天，人定胜天……”老先生念叨了许久，起身收了钱财，走到了门口，对着还在排队的人群说:“老夫今日身体不适，不算卦了，你们请回吧。”说着便关上了门，只留下众人在外面呜呼哀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