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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发展迅捷，三四线的小城市新修的商场全向一线城市看齐，因地价便宜，建造得甚至比一线城市的老牌商场更显气象。
卢薇买好手机直接换了卡，把旧手机扔进包里和李修奕一起去吃饭。
被问到想要吃什么，卢薇客气地让李修奕来点，虽然表面不显，但李修奕看出她有些兴趣缺缺。
李修奕选了家日式火锅店。
他们落座，听了店员建议点了寿喜锅。李修奕又发现卢薇似乎不太吃生东西。
套餐中的两至三人份生鱼片全归了李修奕。
“要不要换一家？”李修奕问。
“不用，我还挺喜欢吃寿司的。”卢薇道。
李修奕又加点了一份水果寿司，“因为手机坏了不高兴吗？”
“没有。”卢薇放下在下载APP和备份信息的手机，准备认真吃饭。
店内气氛比较安静，李修奕有点后悔，应该去吃火锅的。
不过现在的季节，卢薇又穿地比较正式，去沾一身火锅味似乎也不太好。
“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不是因为和我约会吧？”李修奕受挫道。
卢薇哑然失笑，“不是，是工作的事，而且我们这算哪门子约会呀，顶多算约饭吧。”
李修奕耸肩，用手机拍了张餐桌，依稀能看到对面有个姑娘，发个仅家人可见的朋友圈，今日任务完成，“当老师是挺辛苦的，早起晚睡，那么大的孩子，两个家长管不了一个，一个老师要管几十个。”
卢薇乐，但她的不高兴是源自学生成绩差，和同事们比输了，还是其他的呢？
教育从不是从小学到大学十几年间的功课，而是贯穿整个人生的。
可身为老师，不可能教一个学生一辈子，所能管的也不过是短短几年。
这短短两三年，或者一年，她能做到面对每个孩子问心无愧么，卢薇突然有了莫名的巨大压力。
“我自己上了这么多年学，回忆起学生时代，现在还记得的，感激的老师又几个，讨厌的有几个？”卢薇点着波子汽水的瓶子，感慨道，“大多数都忘了吧。”
“我讨厌的倒是记得比较清楚。”李修奕愤愤道，“我明明是艺术生，我高中班主任对我不上晚自习却特别不爽，觉得我去画室就是不务正业，我学美术就是我在逃避学习逃避身为学生的责任，我当时特别讨厌他，不过后来想想，他也不过是个除了教数学就什么都不会的老头子，退休了也不会生活，六七十岁了还是继续教数学，还教不明白。搞得我现在还是提到数学就烦。我爸妈还非想让我去他们公司上班，还从财务做起，他们根本没想明白，我去公司上班只会比我不务正业让我们家资产缩减的更快。”
卢薇乐，“你这是迁怒。”
“我爸妈口口声声说奋斗的一切都是为了，真的为了我为什么不能尊重我的选择，好好看看我，理智地看看我，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卢薇叹气，又想回自己，李修奕起码清楚自己是哪块料，可她呢？“我觉得我也不是当老师的料，也不是上班的料，不想上班，不想应酬，不想交际……”
李修奕举起他的酒杯和卢薇为当代青年最质朴的梦想干杯，“最想做的工作，就是不工作。”
卢薇积攒的消极情绪有了共鸣，从压抑中震荡出来，一口气喝干汽水，换了清酒。
她一向讨厌喝酒，尤其讨厌聚餐和酒局，但和李修奕一起喝酒吐槽感觉还不错。
李修奕自己回家都需要找代驾，卢薇谢绝了他相送的提议，自己打车返回家。
上了车，她又临时改了主意，还是回学校吧。
敢在外面喝酒回家，她妈妈非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出租车内空调坏了，司机把四扇窗户全打开，一路上风吹得猎猎作响，不凉，却把卢薇吹得一阵阵头疼。醉意也开始上头。
她酒量不佳，上大学时候和室友一起在宿舍吃火锅喝啤酒把自己喝醉后就知道了，但不想几杯甜甜的清酒，也能把自己灌醉。
到了校门口，马路边空空荡荡没有行人。
卢薇从车上下来，付完钱，有些艰难地往传达室方向走。
早知道，就不喝酒了，早知道，就不穿高跟鞋了。
校门口门卫大爷一个人正看着电视剧就见她步履飘浮地走过来。
卢薇他是认得的。
学校的老师他几乎全认得，卢薇他印象更是深刻，长得漂亮，人不好惹，也很大方。
她不爱吃食堂，经常点外卖，外卖常常放门卫这，每次来拿外卖赠送的可乐饮料卤蛋咸菜等等，都留给了他。
“卢老师你这是怎么了？”门卫大爷打开门放她进来。
卢薇摇头，“没事。”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回公寓吗？找个人来接你吧。”门卫大爷看她嘴上清醒，脚下左脚绊右脚的着实不放心，从校门口到公寓，一南一北着实不近，中间还有一段路是草地不那么平坦。
“不用！”卢薇豪言壮语。
门卫大爷正准备翻翻他们年级的值班通讯录，就看不远处有个影子从教学楼那边过来。
“正好，黎老师！”门卫大爷拽住卢薇胳膊，向来拿快递的黎享招手。
黎享来拿快递，看到门口的卢薇，脚步一顿，又大步走来。
他以为今天卢薇会回家呢。
下午放学时，他看到了李修奕来接她，既然去市区，回家不是更近？
他走近了，问道她身上隐隐约约的酒味，看到她发红的脸颊，联想到素来严厉的卢妈妈，了悟了。
她是有贼胆喝酒，没贼胆回家。
但即使喝醉了，卢薇也拒绝黎享搀扶。
她打开黎享伸过来的手，大小姐一样骄纵蛮横，“你走开！不用你管！”
门卫大爷都替她这不识好歹的狗脾气不好意思，平时多有礼貌一小姑娘，喝多了暴露本性了吧。
他替卢薇挽话，“卢老师这是喝多了，胡说八道的。”
黎享点头，一手拿着快递，慢半步跟在卢薇一旁，保证她摔倒能在第一时间拽住她。
但卢薇平衡感甚好，一路上有惊无险回到公寓，稳稳当当地爬楼梯，只是速度要多慢，有多慢，悠悠闲闲，一步一歇，弄不清她是不是在玩。
黎享在她身后一阶上陪着，她停他也停，她走他再走，3层楼梯，卢薇爬了快半小时，小企鹅一样摇摇摆摆开门进屋。
进去了还不忘向门口的黎享挥手再见，“慢走不送。”
随即，嘭一下关上大门。
恶狠狠的关门声，震得整个楼道都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