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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堂检测、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
每个人的学生生涯，都逃不开穿梭在各种各样的考场被考来考去。
正心中学当然也不能免俗，初一没有丧心病狂到要周考，月考却是全年级统一安排，进行排名的。
各组把教学状况汇总报给年级，初一的卷子由初二教研组出题，初二的卷子初三出题，初三的卷子全校一起出题。
初三不用上的地理，则是初一初二年级组互换，相互出题。
初一第一次月考，年级主任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的召开全体教师大会，宣布第一次月考的目标就是当头棒喝，要让还没把身份转换成中学生，还散漫幼稚的学生意志转换过来。
而方式，就是以后他们要习惯的大排名。
班级排名，年级排名，以后还有统一考试的市排名。
“这次的题目，我已经跟初二年级组开会说明过了，就是——难！”年级主任慷慨激昂，“他们才刚刚开始，不怕难，就怕不知难，无知而不自知，才最可怕。”
卢薇听的好玩，原来每次考试，老师对学生们都有这么多套路。
小组会上，于家丽为她解惑，“当时是讲套路的，每段时间学生心理是不一样的，浮躁了敲打，没信心了就鼓励，考试是不断调整的一个有效方式，对学生，对咱们都是，发现盲区，修正自己。到了大考才能有平常心。”
卢薇了悟，却总觉得她的话似乎别有含义。
因为要考试，他们的教学安排暂时停止，卢薇上完考前最后一个班的课回到办公室，发现汪思颖竟然没在座位。
于家丽去初二找初二的组长一起检查卷子了，地理组空空荡荡，卢薇一时有些懵。
她在座位上看到了汪思颖留下的纸条“中午有事出校，午饭你和别人一起去吃吧——汪”。
卢薇放下纸条，故作坦然的心重新镇静。
从上次争吵后，她总觉得汪思颖似乎在躲着她，让她有些受挫。
办公室里空空荡荡，除了像她一样上午最后一节有课的老师，其他人早已经提前去了食堂。
卢薇坐在椅子上，一点儿也不觉得饿。
敲打键盘的声音把她放空的思绪拽回来，她这才发现黎享原来也在。
“没去吃饭？”卢薇问。
“修订一遍答案。”黎享头也不抬，自然而然地回答。
卢薇耸眉，他们历史组三个年级一个大组，组长是个甩手掌柜，卷子出来每个老师都要先被考一遍，再综合他们的答案和标准答案一起修订最终适用学生们的标准答案。
她见过这些历史老师们一起拿着笔如丧考妣地去会议室答题，两个年纪大的组长亲自监考，端着茶水走来走去肆意吐槽。
后来她听其他组调侃说，比学生还惨的就是历史组那一波小年轻，他们组长乐趣就是折腾他们。
卢薇站到汪思颖工位，趴在玻璃间隔上，看黎享手边摆着十几张试卷，对比着电脑上的标准答案修修改改，还有标准上主观题哪些是必须答出，哪些可以酌情加分。
她明白了，为什么历史组三个组长，两个组长监考，最年轻的不但要考试，还要被安排在这儿订正答案。
有点惨……
“你们答案这么长吗？”卢薇看了一会儿，被那密密麻麻的一大页惊到了。
怎么初中历史答案都这么长了。
“能算分的都要写上。”黎享敲完最后一题，动动僵硬的脖颈，把卷子归拢到一起。
“你考了几分？”卢薇问。
黎享不答。
“90？”
黎享瞥她。
“满分？不可能吧，我觉得你们组真有意思，如果老师都考不了满分，就没脸要求学生了吧？”
“所以老师的分数对外是保密的。”黎享坦然说。
卢薇乐不可支。
对外保密的意思就是，内部公开处刑呗，历史组真的擅长整人，这些年轻老师考试前得多么战战兢兢。
“去吃饭吗？”黎享问。
卢薇摇头，掏手机点了份儿水果沙拉的外卖。
学生们周一到周五是不允许玩手机点外卖的，老师没有这个限制，食堂吃腻了，可以随时给自己点一份儿改善伙食。
不过教职工的生活补助都打在饭卡上，不吃月底清零，一般大伙都会去食堂。
黎享看了看时间，也给自己点了份儿外卖。
两个没事静待考试的人，分别坐在自己工位等待外卖。
“喂，你不烦吗？”
“什么？”
“考试呀，上学时候考，好不容易毕业工作了，到了单位还得考。”卢薇感慨，没有学生喜欢考试，就是优等生有时候也会厌倦，何况黎享先生，以她所知，上学时候可不是什么能显摆分数的学霸，每次发成绩都是战战兢兢的。
但每次考完开家长会，他妈妈都能心态平静，慈眉善目的来，一副“我家孩子虽然不够优秀但是也不差啊反正我就是很开心很骄傲你看我孩子养的多好”的奇妙满足感，而不像她家，名次好了被挑为什么不满分，分数高了又问为什么不能第一名。
明明每次开家长会上台讲话的都是她妈妈，可每次回家为什么她都像是败给黎享妈妈一样？
她曾经认真思索过，结论是，她妈妈每次要熬夜准备演讲稿，压力太大造成脾气暴躁……
她那时候想，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如果他们俩换换，黎享怕是被她妈妈念叨到死。
“上班不是一样要写周报月报，还有单位要写日报。”黎享说。
其实他高中奋发图强了，每次考试成绩出来，都是对自己一种激励，好像能离想要的目标更进一步，只是卢薇不知道。
从结果而言，他在她的世界标准内，依旧是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的。
卢薇将心比心，正忙的时候被催着交周报和月报，加班在单位苦思冥想每天忙到要死却记不清的工作内容，的确比不上上班时间特意给准备好的时间去考试。
拎着外卖回公寓，卢薇在空阔的小屋里觉得闷热无比，空调打开依旧静不下心来，连水果沙拉都觉得不够清爽可口了。
随便吃了几口塞进冰箱里，卢薇躺到床上闭目休息，翻来覆去中才后知后觉自己原来是紧张了……
因为考试紧张，是多少年前才会的情绪？
她有些惊愕，老师的修行之一就是学生考试，会比学生更紧张吗？
这种努力多日，却要靠别人来最终实现价值和成果的工作，让她新鲜又不安。学生们能不能做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