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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数学和综合科考试依然波澜不惊。
石忆继续他的一心三用，欺负李二苟，同时根据李二苟的卷子修订自己的答案，再筛选之后给麦包一个绰绰有余可以考上一中但又不会夸张到排进前几名的分数。
麦包尽管一向学渣，但基本的分辨能力还是有的。石忆给他的答案究竟值多少分，他虽然不能很具体地计算出来，却也能估计个大概。能拿到他十几年人生有史以来最高的分数，怎不让他兴奋若狂？
可惜石忆严令麦包不许跟任何人提起考试相关内容，让满心想找人炫耀一番的麦包，几乎快把自己的喜悦在肚皮里憋爆。
当小桃子关心地问起麦包考得如何是，麦包还是忍不住漏了一丝口风：“放心吧，我保证能跟你一起进一中，而且是正取的！”
听了麦包这话，再看看麦包神采飞扬的脸，小桃子更加担心了。这货不会是傻到连自己考得多差都不知道了吧……
前两天的考试结束之后，石忆的心情却已经从中考和欺负李二苟的兴奋之中渐渐沉静了下来。
还有一天啊……
最后一天。
中考的最后一天，甚至也可能是石忆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
石忆并没有太过悲伤。
如果说完全没有一丝感觉，那肯定是在欺骗自己。但石忆的的确确没有感到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
对于十四五岁的中二少年来说，这种年龄段，本就有几分悲观厌世，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理解自己，又没有经历过什么值得铭记的经历，更没有形成完整的人生观。
这种心理影响下，就算真正离世，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吧……
平平静静地睡过了可能是最后一觉，一夜无梦。
中考第三天早上，石忆准时起床，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又把玛莎拉蒂·李给他的礼服收拾好放在一个书包里。
想了一想，石忆又把自己所有积蓄全翻了出来，也塞到了礼服口袋里。
吃完早餐，石忆突然心头一动，忽地站起来，向妈妈鞠了个躬：“妈妈，再见！”
说完这句，石忆头也不回走出了家门，抛下他妈妈不知儿子在发什么神经。
“这娃，今天吃错东西了？”石母一头雾水，却不知怎地，没来由地感到几分心痛，似乎儿子这一去就不再复返。
“不对，是我吃错什么了吧……”石母摇了摇头，用力驱散自己这可怕的念头。
“今晚小忆要去歌唱比赛，要是能拿个冠军，估计从此就走上一条明星之路……”石母自我安慰地想道，“可能是因为这个，我才觉得他要离开我们吧……”
直到走出家门这一刻，石忆心里才突然涌上一阵酸楚。
是啊，只有父母……或者再极端点说，只有母亲才是自己割舍不下的人啊。哪怕自己再中二，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可能忘记母亲的怀抱。
石忆迎着朝阳，抬起头，晨风吹拂过脸庞，带走一颗晶莹的水珠。
第三天考试，上午英语，下午化学，依然是一科石忆强项，一科石忆稍弱。
上午的英语考试，石忆心情不好，大发龙威，把李二苟的卷子改得一塌糊涂，估计连个位数的分数都未必能拿到。
听力部分，石忆直接屏蔽了李二苟的听觉，自己胡诌了一篇以前看过的英文小说中的一段，跟考题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在作文部分，石忆连施展了数种龙语技巧，除了“蒙”字诀干扰李二苟的视线外，还用了可以扰乱他听力、嗅觉甚至语言能力的各种乱七八糟技能。
李二苟这次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但他又察觉不了究竟是哪里出错，思前想后，疑神疑鬼，不过却一点也没怀疑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最后尽管比前几场拖多了一会，却也在开考一个小时之后就交卷离去了。
至于石忆自己当然是奔着满分去的。
带着几分“报社”的心情，石忆干脆给麦包也来了个高分，连作文都用了李二苟原本想写的那篇。至于会不会被评卷老师当成抄袭……呵呵，李二苟那篇作文，连一个完整单词都没有，有人能看得懂才怪咧。
英语考试结束，走出考场，石忆站在楼下的花园里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天空灿烂的太阳。
“石头……”一条重重的胳膊搭在了石忆肩膀上，不用说肯定是麦包，“不对，石哥，大哥，我以后都叫你哥！不，叫你爷都成啊！”
看着没脸没皮的麦包，石忆忍不住飞起一脚，立刻觉得好像踢在了水泥柱子上，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脑袋被猪油灌了啊？你叫我爷，我管你爹叫啥？”
“嘿嘿，咱们单论……”麦包挤眉弄眼，“走，中午哥请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石忆摇头道：“别闹腾了，下午还有一场呢，别中午吃坏肚子，功亏一篑啊。还有怎么你又成哥了？”
麦包点点头：“那是，可惜今晚咱们班聚餐不能请你……啊对，你今晚要去唱歌，连聚餐也不能去……唉，有些同学，可能过了今晚就再也没啥机会见面了……”
连麦包这等二货居然也能感到几分伤春悲秋之意，让石忆很是意外。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麦包说的有点道理。
只是……谁又知道，过了今天之后，他又能再见到谁呢？
看到石忆的表情也有几分失落，麦包连忙说道：“别担心啊，哥你这次考这么好，肯定能跟你家那谁一起上一中，运气好还能再分到一个班……嘿嘿，你说，咱哥俩能不能还在一起？要是小桃子也能跟咱们继续同班，多好啊……”
“是啊，那多好啊……”石忆有几分惆怅。
午餐、休息，照例而行。
石忆也很好奇，自己居然能睡得很是香甜，一点也没有受到满脑子负面情绪的影响。
回到考场，距离考试开始还有那么十来分钟，又进入了考前众生态的时间。
石忆又是一副学霸做派巡视全场，第一眼看到李二苟，却大吃一惊。
李二苟全没了前几场考试时的镇定，坐在座位上，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面色苍白，眼神涣散，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不断地冒了出来。
第一位监考老师走进考场，也是一眼就发现了李二苟的状态很是不对，连忙过来问道：“李二苟同学，你怎么了？中暑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李二苟痴呆地摇了摇头：“没……没有，我没病……可是……”
他突然眼冒精光，窜起来一把抓住了监考老师的手：“老师，上午英语考试，我……我的卷子有问题！”
监考老师很是疑惑，李二苟是他这几天的重点监视对象，每一份答卷都是他亲自检查过的，虽然每一科越考越差，但试卷哪里可能有问题？
“你什么意思？”监考老师闻言有几分不悦。如果真是卷子有问题，那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李二苟忙说道：“我……我中午跟同学对了一下题，发现我听力听的跟别人的不是同一套题啊！而且……而且后面的选择题、阅读理解什么的都有问题，就只有作文没错，我唯一答得好的就只剩下作文了……”
监考老师皱眉道：“你别胡闹了。你的答题我看过，一塌糊涂，跟狗屎一样，不，还得是被踩过的狗屎一样……还有作文，你还好意思说作文？从头到尾就没一个单词写对的……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明星中学的学霸？学渣都没你这么渣的……”
这几天监考老师忍李二苟也算久了，这时终于一次性地爆发了出来。
“还有你说听力题……我们听力是用大喇叭放的好不，全考场的人听的都是同样的题，就你的有错？我看是你耳朵有毛病吧！”
李二苟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抓住监考老师的手，一屁股坐在自己座位上。
监控老师甩了甩手腕，在背后擦了擦手臂被李二苟抓过的部分，低声骂了一句：“晦气……”转身回到了讲台之上。
这时第二监考又在安保人员陪同下拿来了最后一科化学的试卷。刚刚哄闹起来的考场又安静了下去。
试卷发下。
开考铃声响起。
李二苟一直呆若木鸡地坐着，甚至连卷子也没摊开，就那么目无焦距地坐着。
石忆看得都有几分于心不忍，已经开始反省，自己做得是不是太过分了。身为要成为拯救世界的龙语超人，却跟一个可怜的学霸斤斤计较，是不是太小气了一点？
就在石忆暗暗自责的时候，李二苟突然跳了起来，指着石忆大叫：“是他！一定是他在搞鬼！是他放了其它录音！是他偷换了我的卷子！我要跟他拼了！”
没等李二苟跳出自己座位，监考老师已经冲了下来，一把拧住李二苟的胳膊，把他按在了桌子上。看他动作如此利落，显然当年服过几年兵役的。
“我跟你说，我忍你好几天了……”监考老师怒喝道，“自己承受能力差考不好没啥，居然还敢赖别人？你当我们两个监考老师都是瞎子么？”
另外一个监考老师也深表赞同，马上去门口叫了安保人员过来：“我们考场有个学生压力太大精神崩溃了，麻烦把他送去医务室……小心他有暴力倾向！”
两个彪形大汉的安保人员进来，一人一手，如提小鸡般将李二苟拎了出去。
“我不走！我还要考试！我要上一中！我是明星中学的学霸！我是教育局赵局长儿子的朋友！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放开我！我要见赵局长！我要拿今年中考状元……”
随着杀猪般的惨叫声逐渐从楼道中消失，考场里的众人都忍不住互相对视起来。
“注意纪律，最后一场考试了，请完美地完成它！”监考老师威严地说道。
石忆最后瞥了一眼考场门口，低下头认真地继续做起了试卷。
刚才升起的一点点内疚，也被李二苟指着自己的控诉全给消磨没了。
呸，活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