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时辰后，白玉楼凭借传承里的记忆，到了一个相对来说很安全，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找到的地方。
此时的白玉楼，衣衫上尽是血迹，左肩有一个两指宽的巨大空洞，他的左手也有些白骨深深。好在真元封住了血脉，导致鲜血没有继续再流。
表面上看，白玉楼受了很重的伤，而实际白玉楼并没有受重伤，蚩鑫的那一击只是单穿的物理攻击，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左肩和左手的物理创伤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他的攻击手段主要依赖与道法，不像澹台婆娑那样的武道高手，一旦身体严重受创会有很大的影响。
确定蚩鑫即便追上也找不到自己的白玉楼眉头微皱，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弄清楚巫族或者说蚩鑫的手段，他不相信只凭借单纯的肌力就能一击破除他几道防御，他自知单凭解开第一道封印也不可能纵横天下，但是即便面对那些深水老王八也有一战之力，但是蚩鑫这只深水老王八却一击颠覆了他的认知，其中必定有猫腻。
白玉楼从须弥戒子中拿出一瓶丹药，倒出一枚服下，以便能更快的愈合肩膀和手掌的伤势，然后以便调息，一边反复回忆蚩鑫的那一击。最先杀死的巫族年轻子弟和蚩鑫相比，虽然差距很大，但是一小一老都是同源，肯定能理出一些蛛丝马迹。
想着想着，白玉楼联想到了南疆那片山林，那片山林里居住着自称巫族后裔的人，几乎不踏足山外，被山外的人称为后巫族，后巫族划分为三大部落，常年与毒物相伴，擅使蛊术，只是后巫族的蛊术与能折磨神仆神奴的驭神咒相比，就好比烈日对萤火，别说道门八宗这样的庞然大物，就是依附在道门八宗名下的小门小派也对后巫族嗤之以鼻，若不是还有用得着后巫族的地方，那种低下的蛊术其他人又不想学，且后巫族不参与山外纷争，这世上怕早就没有后巫族。
另外，后巫族的体貌特征和真正的巫族相比，也相差甚远。后巫族除了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和服饰很标新立异以外，其他与常人无异。
白玉楼自言自语道：“真正的蛊术难道是像刚才那样？”
话落，白玉楼又陷入沉寂。
良久后，依然没有得到一条完整有效线索的白玉楼又冷笑道：“不愧是昔日的瑶池八大家族之一，看来没有没有掀开你们神秘的面纱之前，我是很难复仇了。”
言语间，白玉楼转头看向某个方向，那是玄天宗所在的方向，他是目前少有的能在落霞峰的扭曲空间里还能找到玄天宗所在的人。稍许，他又浅笑自语，“玄天宗的底蕴应该能帮我揭开巫族的神秘面纱吧？”
话落，白玉楼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受伤的手掌和肩膀，手掌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肩膀估计也快了，也就他这样修为深厚且对道有深刻理解的人能好的这么快，否则即便有那么在尘世中被凡夫俗子称为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也没办法这么快就恢复伤势。当然，其中也有紫阳宗强大的底蕴以及他的身份做铺垫，毕竟普通的紫阳宗弟子可不分到这么好的丹药。
白玉楼动了动之前已经折断的食指，手掌包括撕断的经脉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跟着他又转头看向落霞峰，轻声自语道：“不在通天九境之内，在大道之外，老家伙，巫族最古老的修炼之法能让你们这些叛臣逆子搅动出多大的风云呢？”
没错，白玉楼完全推断正确了。
自李清远开创通天九境后，众生修道不再如何黑夜摸山路，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粹骨，等诛神劫过去几百年后，没人有会认为，还会有人摆着大道不走，去自行摸索随时可能会身消道死的证道之途。
所以，任何修通天九境的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会有真元的波动。
于是，唯一能解释蚩鑫一击打退白玉楼的原因就是蚩鑫走的是上古证道之路，又或者说是巫族传承至今的方法。
落霞峰的某处地方。
蚩鑫又回到了这个便于他掌控大局的地方，这里还有几个巫族，其中一个中年巫族看到蚩鑫回来后，开口问道：“蚩长老，是什么人？”
蚩鑫淡淡回答道：“一个得了纵古几分真传的道门弟子，我们的情报有误，之前说纵古的真传几乎全部失传，但是刚才那个年轻人所用的道法，全是支撑纵古威名远播的道法，好在我们巫族古老的修炼之法他并不知情，否则我也没法一击破他所有道法。”
中年巫族微微一愣，下意识想情报都是那个人提供了，怎么会有误差？而且这么大？他没有多想，又问，“杀了吗？”
蚩鑫摇了摇头，道：“没有，被他跑了，想不到纵古的阴阳遁在这里也没有受到影响，我也就没有追。”
中年巫族听了不由面露可惜之色，蚩鑫在整个巫族也是排名很靠前的高手，在这个通天九境为大道的天下，蚩鑫还能凭借古老的修炼方法稳居前五，不得不说天资极高，如果蚩鑫都没法留下白玉楼，即便和蚩鑫一样修古老之道的族长在这里估计也是一样的结果。
蚩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沉声徐徐道：“这次出手虽然让他跑了，但是也肯定了历代先祖的坚持是对的，当年李清远开创通天九境后传于天下，还说为了避免后人误入歧途，最好就此断了修炼之法，全修通天九境，幸好我族先祖有先见之明，没有断了巫族的传承，无数先辈留下的法子，岂是他李清远一言就能推翻的？只可惜现在我族修先祖之道的不多，能有所建树的就更少，若多几个修先祖之道的高手，在我们都知道熟悉通天九境，他们却不明白我先祖之道的情况，要赢他们便容易许多。”
言罢，蚩鑫顿了顿，转头看向与许多族人一样修的是通天九境的中年族人，平静道：“不过不得不说李清远确有通天之才，他的通天九境确实玄妙，也让我巫族的整体实力在诛神劫后提升了不少，若没有他的通天九境，可能我们巫族真的要一直苟活，有了他的通天九境，你们也不必像我这种修先祖之道的人一样，以身饲蛊，随时都有被反噬的可能，他的通天九境让我族的蛊术多了一条路。”
中年族人点头表示赞同，“通天九境是一盏明灯，照亮了路，却也是一道枷锁，掐灭了如同先祖之道那样的无限可能，上限已经摆明，比如无法养出如同长老那样强大的能被称为祖蛊的蛊虫，我们这些修通天九境的族人，也无法像长老一样，即便对手纵古的真传弟子，也能一击打败。”
蚩鑫转头看着面露有些遗憾的中年族人，他知道那遗憾是没有修先祖之道的意思，指点道：“你错了，我刚才能轻松赢纵古的亲传弟子至少有一办要归功于他不了解我们巫族的先祖之道，而我却很了解通天九境，假如有一天在我们还没有完成复仇前，先祖之道便对道门来说不再神秘，我的优势便不再有。而你说的无限可能，其实说穿了就是天道法则压制，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再进一步了，就如同而今神州修士，在诛神劫后，许多神州天资卓越的人都没有踏入通天九境的最后一境，化圣。”
说着，蚩鑫把目光移向中央熊熊燃烧的篝火，那火焰的光芒，也无法掩盖他此时眼中明亮的期望，道：“但是化圣不是没有可能，就像叶伽罗曾在齐天城入圣人之境，虽然是昙花一现。经过历代先祖的推测，我们已经肯定，当年成圣的李清远等人，不是单单只修了通天九境，在通天九境之外，他们还兼修了另外一条道，一主一辅之下，才成就了化圣之境。”
中年族人微微一愣，眼中有些疑惑，问道：“那当年黄圣人是怎么一步成圣的？他老人家应该没有修第二道吧？”
提到避免巫族被灭族的黄举芳，蚩鑫眼中出现敬意，和蔼道：“怎么没有？黄圣人的兼修之道看似没有，却是无比艰难，叶伽罗八十一世只求渡尽世间苦难与黄圣人很像，不同的是，黄圣人只用了一世，而他用了八十一世，比较可惜的是，叶伽罗每一世都不如第一世般令人赞绝，有的迷茫半生甚至将死之时才醒悟，这可能便是他只能当一瞬圣人的原因吧。”
中年人低头想了想，随后猛然抬起头，问道：“长老的意思是，叶伽罗和黄圣人除了通天九境之外，还修心？”
蚩鑫点头道：“正是，通天九境的前八境说穿了不过是求证天道法则，而第九境的化圣需要修心，非大毅力大气运者难成，其中蕴藏的祸凶福吉更是难断。”
言语间，蚩鑫又把目光转向篝火，微笑道：“这个道理在我和族长都养出了祖蛊时才想明白，至于更深的层次，也没必要说了。”
中年族人一愣，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话一出，他意识到说了一句多余的话。
而蚩鑫也没有过多计较，他只是看着篝火，眼中露着期待，在刹那间，却又多出一丝复杂，那是一丝愧疚，一闪而逝的愧疚。
心道。
想通了又如何？明白了又如何？巫族不能有圣人出现，巫族存在至今的唯一意义不过是为了赎罪，只是对不起你了，孩子，我与族长给了你成圣的机遇，却要你用圣人的路去做一个屠尽道门的屠夫，以此为神后讨一个公道，也是完成巫族的自我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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