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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武山三字一出，莫问不由神色一愣，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圣武山这个门派一样。又好像是在疑惑，世上还有圣武人？
一息的时间都没有，莫问便恢复了平静，方才眼中一闪而逝的惊异，仿佛就是投入湖面的小石头，只能起一点涟漪，不可能翻起什么风浪。
即便这颗石头是来自曾经一览众山小的圣武山，可那是曾经。须知道，人，大都是只看眼前形势而行事。
所以，圣武山不再被众生仰望时，也就不会再被众生重视，有礼数的，可能还会敬重圣武山的先前之功德，没有礼数的，圣武山真的就是笑话的代名词。
谁让时间能冲刷一切。
谁都知道一万八千年前神权崩塌，可是过程是如何艰辛，有几个人能真正的明白？
老百姓只会在乎家里那床被褥，下一顿还能不能吃饱。
同样，许多修士也只会在乎，这几百年，是否会扬名四榜，是否会永远趾高气昂；或者，怎么削尖脑袋拜入大门大派，得一个前程似锦。
而莫问却与这大部分人不同，他不争名利，一直默默无闻，否则以他可与仙帝一战的本事，也不会少有人知。说他是一心只为证道，却又在为广寒宫效命。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也许只有他和广寒宫的仙帝知道。
老人淡淡看了一眼沈平安手中指着自己的天谴剑，不知为何，原本准备留下沈平安的决定，竟然有些动摇了。只道是，谁年轻的岁月没有一个难忘的旧人啊。
莫问轻叹了一口后，身影猛然变得模糊。
沈平安顿时预感不妙！
只是，沈平安还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感觉到左肩传来一股被什么打穿一般的剧烈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大退一步后堪堪稳住身形。然后，他迅速低头看了一下左肩，没有一点儿伤口，更没一点儿血迹，可是，左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已经不听使唤。
再抬头望向莫问，老人家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做，依然右手负在背后。
“天谴仍在又如何？圣武山的传承，终究还是断了，没有传承的圣武山，除了空有名头，还有什么？”莫问神情淡漠，他曾以为，这一生，不会再与圣武人碰面，与那人的最后一次会面，已经是圣武山的落日黄昏。不想，圣武山到现在还在挣扎，又道：“不过这并不是你的错，太刚易折，以圣武山的行事风格，在今时今日还能有传人，已经是奇迹了。”
沈平安听了后不言语，紧紧咬着牙关，狠狠瞪着莫问。只不过是一个照面，他就看到自己与莫问之间的巨大差距，这种差距甚至可以用绝望来形容。这种绝望，上次卧龙山频临死亡的龙子让他体会到了一次，所以经历了那一次后，即便是面对胡屠的愤怒，他也不曾露出一点儿畏惧。
而现在，即便胡屠没死，面对莫问，恐怕也是被吊打的份儿。
“呵，这种眼神到是传承下来了。”莫问也不管话一出，沈平安是怎么理解，他话音一落，身影又模糊。
沈平安也闷哼一声，这次是右肩，
只不过，右手垂下了，手中的天谴剑却没有落在地上，师傅姜懿卫的话，他可记着呢，与人对战，剑绝对不能掉，即便是死，也要握着手中。
“嗯？”莫问见此有些惊异，他敢肯定，沈平安右臂的经脉已经被打断，可是，为什么沈平安还能握着剑？
片刻后，莫问淡淡一笑，说了句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的话。
“死也要有圣武人的样子吗？”说着，莫问的注视集中到沈平安握剑的手腕上，徐徐道：“与我动武，即便你有大造化，二十年内，你都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与我论论古阵之道吧。”
话音一落，莫问的身影再次模糊。
“唔。”沈平安沉闷的再哼一声，已经第三次了，他还是没弄明白一点儿，莫问是怎么攻击的，即便猜测莫问可能是身形模糊的时候就开始攻击，可是他依旧没有反应的时间，仿佛莫问的身形模糊时，攻击就已经完成了。
虚空中，月歌很是焦急，但是沈平安不让她出来。
“月姐姐，你弄明白这老家伙是怎么出手的吗？”沈平安不甘地问道，手腕受一击后，天谴依然没有落在地上，仿佛已经在他手中生根，或者说，安公子的右手，已经注满了关于圣武的信念，那种信念已经与手浑然天成，剑在，人在。
“抱歉，以我现在的感知，恐怕看不透他的进攻。现在你双手已经废掉，连玄武担山印都结不了，我建议现在撤离，我能拖住他一会儿。”月歌诚恳地说道，未了，她又想到什么，连忙补充说：“放心，我有把握全身而退。”
沈平安仿佛没听到，不为所动，依旧瞪着莫问。
直到这一刻，莫问的神色不再淡然，他的眼中开始有点儿复杂之色，不再一闪而逝，触景生情的轻声自说自话。
“李灼，世上还有如此像你的人？罢了罢了，就当还给你了，也算不枉你我一场相交。”
最后一个字落下，莫问的身影模糊了。
这次，却没有攻击落在沈平安身上，老人家选择放走了沈平安。
一时之间，沈平安不甘的情绪上升到极点，想起父亲斩杀上万仙人不费吹灰之力，其中甚至有仙王级别的人物。而他，这一路好像就没遇到过一个单凭自己能打得过的人，那些落草为寇的平民不算。
差距，差距，这就是差距啊！
月歌明显感觉到了沈平安的负面情绪，犹豫了一下，还是温柔的出声安慰道：“修道一事，不是一朝一夕的，就拿儒道祖师黄举芳来说，他能一步成圣，也是经过了旁人无法想象的沉淀才做到的。你有化龙池道果和阴阳造化丹两大造化之物，未来成就只高不低，前提是你要能忍。”
沈平安闻之一愣，片刻后深吸一口气，自嘲一笑，“我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也有些盲目了。”
“月姐姐，谢谢你点醒我。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三叔曾说过，一个人的强大不是依靠什么让天下人眼馋的某样东西，还是靠自己本身。就拿我三叔那座春秋楼来说，即便天下读书人都能阅之，除了少数人能悟出属于自己的东西，其他人恐怕都是照本宣科，而我不想成为后者。”
说完，沈平安深深看了一眼地牢第三层的深处，那里藏着太皇玉完天的秘密，这个秘密不是他现在能探索的。
跟着，沈平安将天谴剑归于须弥芥子，转身便离开，心中已经没有一点儿不甘，更别说懊恼了，世上之事，哪能事事如他意？这次碰壁，不过是无数次当中的一次罢了。
“平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务必尽快得到天谴剑的认可，然后滚回镜花水月来，圣武山怎么能如此被人轻看！”这时，太叔一的声音在沈平安脑中响起。
沈平安一愣，想道：“太叔大哥一直看着？”
太叔一没好气地回答道：“废话，你差点儿就向让他跪下认错了。不过，既然你没事，这座山，就必须是你自己翻过去，你可别等他老死。”
沈平安用力点了点头，莫问这座山，他确实必须翻过，谋略一途，他没法与祁阳龙那一类的人争锋，但是在武力上，怎么也得达到父亲那个高度吧？不！是超越父亲！毕竟，强如父亲，都束手束脚了二十多年。
“小子，你说的对，广寒宫平静太久，需要人帮那些小辈长长记性，上面就劳烦你，作为报酬，这次你大闹后，我不会亲自出手，你活着离开了地牢，能不能活着离开太皇玉完天，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突然，莫问的声音又响起。
沈平安还没来得及邹眉头，天谴剑便自主跑了出来，紧跟着，太叔一不满的声音响彻地牢第三层。
“小子，老夫本不愿以大欺小，只是你做事情过界了，就略施惩戒吧，记住，圣武山还没有跌落到任后辈数落的地步。”
话音一落，天谴剑顿时模糊，但是很快又清晰起来，太叔一又数落道：“这种招式我还是会的，不过都是老夫不想玩的了，你们这些后辈却拿来当宝，唉，天道法则压制，一代不如一代啊。不好意思，有些手生了，本来是想让你受点皮肉之苦就行了，谁知道打歪了，估计你要修养几个月了，作为赔礼，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儿，老夫就传给你吧，你之前学到的不过是残篇而已，不用谢了。”
暗中，莫问半跪在地，眼中尽是惊恐，圣武山藏着这样的人物？很快，莫问便摇头否定，心道，不可能，如果圣武山还有这样的人物，五十年前，圣武山就不可能被歼灭。
下一刻，莫问又愣住了，他想起了旧友李灼笑嘻嘻对他说的话。
莫问，别看我们圣武山经过龙凤劫后更势微，有道是月有阴晴圆缺，物极必反，他日，我圣武山定再为天下人主持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