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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坐在河边。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但天星仍然能够迷迷糊糊看到河的对岸，那个可恶的人影在来回徘徊。
“他逃不掉的。”魄月在身边说道，“那边我们可是仔仔细细都探查过了，高耸峭立的绝壁挡住了所有的路，那个混蛋无路可逃。”
“但我们也不能久留。”小德子在身后恭敬地说道，“这是原则性的东西，我们决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呆太长时间。”
“可如果我们走了，那混蛋就毫发无损地自由了。”魄月咬牙。
“对啊……这么想来，心有不甘吧。”小德子说。
“清暑！”天星忽然提高音量，“每个人的包裹里东西是不同的吧？”
清暑向前一步——那是一个面容冷漠的短发少女——她说道：“我看过我们五人的包裹，里面的东西有相同的，也有不同的。方才魄月追击的时候，陆离用连弩击退了他。而恰好的是，我拿到的包裹里也有连弩。”
“那么……”天星问道，“一张连弩，配多少支弩箭呢？”
清暑愣了愣，转身问旁边那个女孩：“广寒，你数一数。”
广寒翻开清暑的包裹：“三十支。”
小德子忽然明白了天星的意思：“纵使陆离连弩的手法精湛，但如果四人全上的话，他也不可能同时精准地进行攻击。三十支弩箭并不算多，等到他手里的箭耗尽，就无法阻止我们上岸。”
天星微微冷笑：“说得对……”
小德子继续说道：“陆离那家伙竟然敢从天星大哥的眼皮子底下逃跑。若是这一次抓到了他，非得要加倍折磨才行。”
“小德子你这番话倒是说的没错，很得我的心意，只是……”天星转头看他，“说什么四个人去，你就打算在这儿看着？”
小德子手一摊，面露无辜：“我早就说过我的水性不好的……”
水性不好才不是借口。一炷香之后，小德子双手被帮助，趴在一块木头上面，被魄月拉扯着向前游。
他无奈地看着另外四人，广寒瞪了回去：“看什么看，一会儿陆离射箭，躲不开就用你当挡箭牌。”
太狠了吧！
小德子刚要抗议，耳边已经听到了弩箭的破空声。尽管这四人出自江南水乡的彼岸，水性尚佳，但是深夜不太好判断弩箭的轨迹，且陆离手法精轧，哪怕是左手射出来的也来势飘忽。在水中腾挪始终不如陆离那么灵活，但他们只要感受到危险，便将绳子一扯。小德子便身不由己挡在了前面。
小德子心惊胆战，感觉弩箭就像是夏夜里的蚊虫，嗡嗡嗡嗡地在自己身体周围窥探，稍不注意就有开膛破肚的危险。突然间，一支箭擦过他的脸，虽然只是浅浅的伤口，但是小德子忍不住大喊起来。
“啊！手下留情啊！”他惨叫。
他努力向岸边往，只能看到陆离模糊的轮廓，那个少年左手举着连弩，瞄准河流，一箭又是一箭。
小德子心想，你是蠢货吗……这样毫无准度又毫不节制，三十支弩箭哪里够！你稍微射得慢一点，至少让我能够好好躲一下吧！
果然，他听到天星的话：“他应该快没有箭了……”
也许是为了呼应天星的话，陆离果然停手了。
“我们上！”魄月下令。
四人加快了速度，可是小德子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他没有看到其他什么东西，可是那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是钻入背心的蛇，缓缓的、滑腻得顺着脊柱向上。空中忽然黑漆漆的一包东西飞来，在他们的头顶破裂，液体洒了四人一脸。
腥臭的……血？
“注意！”天星吩咐道，“你们舌头下都含着药的吧？小心有毒！”
从小六那儿拿来的药丸，虽说不是百毒不侵，但是对普通的毒又克制的作用。但来自海棠的小德子是没有的。他只能哀叹一声，心想自己果然没被他们当人看。
可血在脸上，也没有异样。小德子正要说话，脚上微微一疼。
他低头，突然愣住了。
他看到一只梭形黑鳞的小鱼咬住自己的小腿。
“你们！”他叫出声，“这是什么！”
他们已经接近对面河岸，可是面前忽然出现成群结队的小鱼。游在最前面的广寒被三条鱼呈三角形咬住手臂，她大惊之下用力一扯，剧痛涌来，那鱼的牙齿上竟有倒刺，硬生生扯下一坨肉来。
更多的血混入水中，而鱼群仿佛烧开的水沸腾起来。它们以更快的速度包了上来。
危急关头，天星当机立断：“撤！”
他们赶紧回头，以更快的速度往这边的岸上游去。小德子两只手被拉扯，双腿则拼命后蹬，加快速度。
他不知道这些鱼是什么，也没想到陆离竟然会有这样的办法。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左手拿着连弩，站在岸边。东边第一缕阳光已经透过夜幕照下，他看到陆离冲他们扮了个鬼脸。
小德子的心微微一动。
这个少年……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