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渡江!黑纱客

人声鼎沸,整船待发,收绳回缆,人马归舟。

水手吹奏号角,悠悠呜鸣传荡四野。楼船停置在排水的船坞之中,船坞中设了重重关卡,关卡此时一级一级打开,放水入港。水涨船高,虽然水流湍急,但整只船依然四平八稳,仅有微不可查的轻微摇晃。待水注满,船坞最后一重关卡,屹立与楼船之前的坞门,随着一声轰然巨响,机关变化,坞门自中间分裂而隆隆大开。岸上人击鼓,嗵嗵嗵嗵,示意关卡已开,楼船可随浪远航。

号角声再起,高大楼船离港驶出,顺着浩浩汤汤的江水徐徐开出。

水手拉着墨玄站在船上的阁楼之上,看着岸边的人与物愈来愈小,江水激荡,拍打在岸边碎成白雾,让那岸边的一切变得更加的隐约而朦胧。墨玄发现,在岸边有个人巍然而立于浪涛之中,水手指着那个人影,轻声道,那就是杜公子,这个港口的驻守仙侠。

而这杜公子,则是采春城的城主的长子,本领高超,又身负谋略。

听到这,墨玄“啊”了一声,从身后的包裹中取出一卷羊皮纸,打开一看,纸上画有一人。水手瞥了一眼,惊觉道:“这不就是采春城的城主吗?丫头,你是城主的亲戚?”

墨玄皱起眉头,砸吧砸吧嘴,迟疑道:“我娘说,他是我干爹?”

水手一拍额头,“可惜了,早知道就跟杜公子报备一声呀,现在船也开了,没机会了。”

说完,水手前思后想,决定先带着丫头去找船长,将事情通报一番。船长知道后,轻叹一声,“早知如此,应该让杜公子多安排几位护卫来呀。近来匪患频发,这要是出了意外,你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墨玄眨眨眼,不是很清楚情况,看着这两个男人焦头烂额的模样,歪头问。

水手则告诉她,最近一年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伙匪人,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他们更是实力高超,一般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说来也怪,这匪人哪不去,偏在他们这荒凉落后的北境。

“据说城主的女儿不是被歹人劫走了?现在也没个音信。”船长忧心忡忡的模样,琢磨一番,起身往外走去,“我去问问那些仙侠的意思如何。”

墨玄跟随其后,走到甲板上,便见到两名神采奕奕的少年有说有笑。

“师弟,这番你随我出来游历,可有收获?”

“师兄你真别说,我武功没见增长,却惹了一身骚,真是令人难受。”

“你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一路来,多少家姑娘被你勾走了魂魄?你倒好,姑娘一来你就躲。”

“我……有师傅和师兄陪我,我就满足了。”

两人闲谈之时,船长上前恭恭敬敬地问侯一番,而后将墨玄的事情重点叙说一遍。

“如果可以,希望两位能够护送这女娃到城里去,我们愿意支付更多的酬金。”

两位少年中,个子较高的人听后思索一阵,便点点头,“我们正好也要进城修养,酬劳倒不必了,顺手之举。”

“那就多谢两位仙侠了!”

事务谈妥,船长便离去了。本来水手打算继续陪着小丫头,但墨玄则提出独自走走。犟不过女孩,水手也回他自己的岗位了。

墨玄摆脱水手之后,又绕回了那两位仙侠附近。

“师兄,你看这春临大地,万物复苏,再有些许时日便会有第一批春茶。要不要给师父找些上好的茶叶寄去?”师弟的模样很是俊秀,眉眼更是传情,只是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身旁那位高大的男子身上,面对他人倒是冰冷许多。

“嗯——这个好,正好我们要送那个女童去采春城,不如向城主询问一番。”与师弟相比,师兄的长相虽然般般,但眉眼含笑,非常耐看。再加之身段挺拔,算的是英气非凡。

师兄的话刚落,便瞥见在一旁偷听的墨玄,笑着招招手,“嘿丫头,躲在那作甚?哥哥这有好吃的,分你一点要不?”

墨玄并不扭捏,嘻嘻一笑就跑了过去,摆摆手,“我不要。”

“嗯?那你想要什么?我这好东西可多啦。”师兄为人开朗热情,不停地从怀里摸出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大家都叫大哥哥你们什么……仙侠!对,仙侠是什么?”墨玄眨着大眼睛,很是好奇。

师兄有些惊讶,愣了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师弟,师弟则是耸耸肩。师兄摸了摸鼻子,便盘腿坐下,与墨玄平视。

“仙侠,对不同的人来说,有不一样的含义。对我而言,仙侠,就是跟着师傅学本事,传承师傅的衣钵,保证师门传承不断绝。”师兄把身后的剑取来,递给墨玄,“这把剑,就是我一位师祖的,我大概是这把剑的第六代传人。”

墨玄有些紧张地接过宝剑,微张着小嘴,一手握剑,一手轻轻拂过剑鞘。

见丫头那么轻易地就能将剑握住,师兄心中的惊讶更重了几分。他不留痕迹地与师弟交换了眼神,师弟点点头,将注意力看向四周。

“关于仙侠,都有什么故事吗?当仙侠好玩吗?”墨玄并没有拔剑的意思,她将剑还了回去,提了另一个她非常感兴趣的话题。

师兄爽朗一笑,“当仙侠可有意思啦,游山历水,趣事频发。”说到这,师兄瞄了师弟一眼,眼里含笑。

“而且要是说仙侠的故事,你可知我们身处的这条江的名字吗?”

“不知。”

墨玄摇头,在她眼里,这江并没有奇特之处。

“这条江,名唤‘黑纱客’……”

黑纱客,这原本是属于一位绝世高人的名号,这位高人隐居修炼于西北之地。

在桃源与红尘第一次战争——山口战役爆发后,知晓了有敌人入侵,却苦于身处西北极地无法及时赶到,他便推算一番天命,然后举枪往不通山的方向凝神一掷,一路以流星之势直直飞往东南角,一往无前,遇山开山,遇江断水,一杆长枪在一昼夜之间飞到了不通山附近,一枪钉死一名已经侵进桃源的大武者,一枪慑敌。

那长枪一路而来在地上破开一条大路,途径江河时,贯通了江水。在桃源之中,便因此多了一条自西北直往东南的江川。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那高人的推演极其精准,这一路开山破水竟没有伤到桃源的一人一马!

那名高人喜黑衣,出山时便是身着黑袍戴斗笠挂黑纱,一路踏江前往不通山,寻到自己的兵器后,便直接进入不通山内的天险,接下守山口的担子,一人一枪一守就是三十载,这段时间内,桃源内不断有新起之秀风云而起,总算是有人接过守山口的担子。那名高人也不回桃源,而是提枪去到了红尘之中,一生未回。

后来,人们便把这条直达不通山的长江命名为“黑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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