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字一句都是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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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沫,快走啦!别在那坐着了!”

编辑部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发去定好的聚餐地点。这个时候,老王发现钟濡沫并没有一起出去,在门口扭过头来叫了她。

“我马上来!”

“快点啊,别到时候让大家都等你一个人。”

“嗯,好的!”

钟濡沫坐在电脑前,久久地不能平静下来。今天,爱沫新书《不懂》的所有工作结束,主编请编辑部的同事吃饭聚一聚庆祝庆祝,也算是犒劳犒劳大家。主编今天早上一进编辑部的门就说了“下午下班之后请大家吃饭,这一个月以来大家辛苦了!”,语毕,阵阵欢呼。堪比上学时班主任忽然宣布放假时那种景象,主编哭笑不得。

也是在今天早上,爱沫把这本小说的后记发了过来。把后记加上去后,就交给印刷公司印刷了。也正是这个后记,让钟濡沫一直无法平静。

后记发过来时,老王就招呼大家快看看。之前一直在猜测这个故事写的是不是爱沫本人,现在后记来了就自然知道了。老王是已经看过后记的,才说:“快看看啦,看完就知道故事到底是谁的了。”

要说钟濡沫不好奇这个故事是写的谁,那也是不可能的。她甚至都怀疑过自己是这个故事女主角的原型,所以立马打开看了。

一直在想要不要写这篇后记,思索许久还是决定写一写。希望我故事的女主角有一天,能够看到这个故事,再翻到最后看到这些话。《不懂》写的就是我的学生时代,没有爱情,却比爱情来得更刻骨铭心。我真真实实经历了书里写到的这一切,遇见了那个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女孩。我们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见彼此,在爱情萌发的时候我却无法握住她的手。假如有如果,假如还能再来一次,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说出我喜欢你几个字。我习惯了懦弱,习惯了顾虑,习惯了听人说爱却不敢去爱,所以最后才会遗憾后悔。学生时代,她很耀眼,是我眼中闪着光的女孩。但有一天,她却能因为我脱去那层闪光的外衣,她不该这样的,不该因我而变。我也不该那样的,不该把爱藏在心里,不该伪装不爱。

我的这个故事简单极了,写之前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喜欢这样无法圆满的故事。还是决定写出来,证明我爱过,纪念我那几年的不敢爱。我的生活里充满了不圆满,从小说结尾那个时候算起,到现在已经有十年。十年,没有见过她一面,没有听过她的一点儿消息。她就像是偶然降临人间的天使,正好在我身边转了一个圈,然后就走了。可惜的是,我转了世界好几个圈,转身之后她已不在原地等。我好希望转身她在,想要一把抱住她。我和她之间差的不仅仅是一个拥抱,还有无数该由我来说的道歉。只是和拥抱一样,这些道歉也都没有说出来的机会。把自己的故事写成小说是她的梦想,现在被我写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算抢了她的梦想。

好了,不想再矫情了。不把后记写得像情书了,来说点其他的。读者里很多都是青少年,俗话说的好啊,“哪个少男少女不怀春”。情窦初开的年纪,遇见一个让你情窦初开的男孩女孩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想说的就是,不要不敢喜欢,喜欢本身没有错。正值青春年少,不要辜负了心里那份喜欢,你要知道,“喜欢”二字从萌生再到丰盈要经历漫长的过程。何其漫漫,怎忍辜负。喜欢不是你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但也不是最不重要的。把喜欢这种情感放在一个正确的位置,也是最可取的做法。我已经错过了一个最想去爱的人,不想你们也像我一样来不及说出喜欢,就已经走散。

一生需要去握紧的有很多,只是有些在不懂的年纪遇到,无法握紧,只能不懂。

这个故事很久之前就想写了,毕竟是写的我自己。还是得再三思量,很高兴今年它能与大家见面。

谨以此文纪念我不敢说出口的爱。

爱沫写于2016年4月

看完这些,钟濡沫的心里像是被重重撞了一下。仿佛天下有陨石降落,她正好站在落点附件。巨大无比的冲击力,让钟濡沫无法再在原地驻足,只能随着冲击力越走越远。

这——真真写的是她和苏立宣!

这——真真是苏立宣写的她!

钟濡沫这一辈子都不敢想!

只看小说内容,可以有一万个不是苏立宣写的理由;那么看后记,可以有一万个是苏立宣写的理由。

钟濡沫还是无法相信,准确说是不敢相信。这是苏立宣写的,爱沫就是苏立宣!那现在这些又算是什么?江林文艺出版社出版了这部小说,自己又参与了这部小说的出版过程。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本来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了的,本来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不要再听到各自的一点儿消息了的,本来以为这一辈子就可以这样走完了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偏要在一切都回到正轨的时候,又忽然出现。

钟濡沫也是一下子脑子迟钝了,她的名字叫钟濡沫,作者的笔名叫“爱沫”。“沫”是“钟濡沫”的“沫”,她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爱沫摆明了就是苏立宣。

苏立宣就是有这种瞬间改变钟濡沫心情的魔力,本来很高兴一个月的加班加点终于要结束了,下班时可以好好庆祝一番,放松放松。本来后记发过来,是想看看作者的写作故事,却是看了自己不想看的,心情又落入了深渊。

钟濡沫一遍一遍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后记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字字句句写的都是她和苏立宣。

希望故事的女主角有一天能够看到。

她以前是个闪着光的女孩。

证明我爱过,我的不敢爱。

不该把爱藏在心里,不该伪装不爱。

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女孩。

把故事写成小说是她的梦想,现在被我写了出来。

毕竟写的是我自己。

何其漫漫,怎忍辜负。

谨以此文纪念我不敢说出口的爱。

……

……

一字一句写的都是她和苏立宣,但又一字一句都深深刺在了钟濡沫的心里。这些词句,是从高空深深落下来的利刃,不符合常理,不符合科学,却是深深落在钟濡沫的心上。

这种骤落的疼痛感不是一次性全部而至,而是一点一点的降临。把痛感分成上百份,分作几次放送。

钟濡沫情不自禁地落下了眼泪,真正上演了无声无表情的哭泣,眼泪一直流,怎么也流不完。

处在一种茫然失措的状态中,编辑部同事一起鼓掌庆祝时没有加入,一起吹牛聊天时也没有加入。只有李云曦看见了钟濡沫在流泪,本是想问一问怎么了。后来又想,可能是不愿意说的。有些事情,流流泪也就过了。

一整天,钟濡沫都是在那样的状态。苏立宣以前能给她多大的欢喜,现在就能给她多大的伤害。时隔这么多年,欢喜再没有,伤害却急剧增多。

钟濡沫真的不希望苏立宣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事与愿违。

只是苏立宣的文字,就能让钟濡沫彻底跌进深渊。

所以,现在才会没和大家一起出去。老王叫她时,擦擦眼泪,强忍着哭腔,笑着说话。

钟濡沫哭了快一整天,担心被编辑部同事发现时就跑进卫生间躲着。不坚强,太软弱,都不愿被看见。不想破坏大家的好心情,况且她只是流流眼泪而已。

不过也还好,老王似乎没有听出来她声音里的不对劲。这样最好。

钟濡沫收拾了包包,就连忙跑出去找大队伍了。真的不想让别人等她,不想去也是真的,不想破坏大家的好心情也是真的,最后还是决定去。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尤其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人会为你的不高兴买单,你的不高兴只能你自己强忍着。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该伪装的高兴还是得伪装。世界从来不会因为谁而改变。

去到主编定好的高级饭店,主编却没来。主编的原话是本来就要忙事情,也害怕他在的话大家玩的不尽兴,就没来。主编不来也好,省得大家都端着,省得钟濡沫还得伪装得更用力。

钟濡沫整理好了心情,看不出任何的不高兴。大家又在开她的玩笑,都说去签约的人是她,调侃是不是见到了爱沫本人之类的。钟濡沫哪里能见到爱沫呀,不过爱沫这个人她是见过了的。

毕竟爱沫是苏立宣不是吗?

她不止见过苏立宣,两人还纠缠了好多年。直到现在也能很轻易的影响心情。

上菜后,大黄提议要不要来点酒。钟濡沫第一个说了要,在这钟时候,似乎是只有酒精能麻痹自己。她甚至想永远待在酒精的世界里。不要出来。不要想那些有关于苏立宣的事情,也就不会那么伤心。酒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短暂忘记烦恼。

酒上了之后,钟濡沫一直喝酒,其他人的话题也不参与。

就是不停喝酒。


PS:一字一句都是你我回不去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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