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幻梦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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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费元极讽刺傅山海,计无双只是不答,她自然清楚费元极口中的“刺客”是谁,那是捕神一生都想要抓住的人。

刺客刺客,顾名思义,这个人就是一个刺客,姓甚名谁无人知晓,是男是女也无法探究,盖因刺客二字便已经概括了他的整个人。

而在二十年前,他更是被公认为天下第一刺客,博得这个名号的缘故在于,永乐二十二年,太宗皇帝,即永乐大帝朱棣第五次北伐时,因病困于蒙古时,刺客北出一剑,刺死了当时鞑靼部首领阿鲁台,才消泯了危机。至此蒙古势力大打折扣。

虽然朱棣在回营期间,仍是不幸病死,且明朝也精疲力竭,无力再大规模出军作战。可也扬了我天朝军威,令蒙古人胆寒。

若是只如此,傅山海怎样也不会视刺客为一生之敌,但刺客在二十年前却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此事虽不记载于史料里,可知晓内情的人亦不少。

刺客做了何事?那便是弑君!

二十年前,紫禁之巅,圆月之下。万梅山庄西门吹雪和白云城主叶孤城,在皇城中一决高下,其时仁宗皇帝,为人宽厚,由于靖难之役中,朱棣大肆启用江湖人士,时至今日,江湖侠客所受待遇与太祖发布“天下禁武令”时的状况,大相差矣。

甚至比剑当晚,仁宗皇帝朱高炽还兴致高高地坐在远处观赏这两位不世出的剑客比剑,但见月圆之夜,一剑西来,天外飞仙,不仅西门吹雪死于叶孤城剑下,连禁卫军重重保护下的朱高炽也被一剑刺死于高座上。

本在南京的太子朱瞻基,尚未得知仁宗皇帝的死讯便赶路上京,从容登基,开始了他的“宣德王朝”,而对于其父被刺客暗杀之事,却大肆遮掩,谈及时只称暴病猝死,并封赏当夜比剑的叶孤城,叶家永世袭得白云城主之位。

白云城位于南海一岛,可见南海自古以来便是中国的。

从此傅山海开始了抓捕刺客归案的漫漫旅途,因连官方都不曾承认这件事,是以至今一无所获,只在十年前十方教作乱时才重新出现在江湖,主持局面,并在后来根据算无遗策第二代传人留下的嘱托中,建立了北武盟,北武盟日渐壮大,傅山海收了计无双作第三代传人后,又消失在茫茫江湖,但刺客已经退隐许久,傅山海究竟能抓住他么。

这件事不是计无双此刻该考虑的,她现在正考虑的是,如何将李昂唤醒!

身处梦中,却在梦里沉睡不醒,火灾过后,李昂周身无任何异样,呼吸却似有如无,怎样也不睁眼醒来。

计无双急的都已经泼冷水扇耳光,扇完耳光却仍不见醒,旁边的一老头都看不下去了,他说道:“姑娘,别这样折磨孩子了。”

计无双回道:“你是谁啊?”

老头眼角溢出泪水,说道:“老朽便是李府的管家,姑娘多谢你搭救我家少爷,可惜李老爷和夫人,却都丧命于此,唉。”

计无双陡然明了,说道:“你是君管家吧,你看看李昂怎么还不醒?”

君管家接过李昂,摸着他的脸,却道:“不醒好,就这样睡去,不见这人间惨剧也好,少爷啊,你可千万别醒来。”

计无双瞬时觉得毛骨悚然,君管家的脸色变得奇异之极,眼眸里闪烁着火焰燃烧似的光芒,她赶忙夺过李昂,抱着他便往外跑,一出院子,只见正在泼水救火的人们全都停下手中的活,幽幽地看着计无双,这些人像鬼魂一样,碎碎念着:“李府的孩子真可怜啊!”“是啊,这样孤苦一人,还不如死了陪同父母一起得好。”“其实不然,这火灾来的如此奇怪,却只有他一个人活着,难说是不是他引来的。”

计无双大叫一声,冲出人群,认准去算无遗策的道路,猛地推开院门,却陡然一惊,院子里正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她已然认出,竟是陆三月!

只见陆三月手执白子,正和一位青衫儒雅的男子对弈,本来星光甚少,月光暗淡,这两人的形象却出奇清晰,甚至棋盘上的棋子也历历可数。

陆三月道:“看来仍是我输了。”

计无双看去棋盘,只见黑色的棋子已经攻破了白方的地盘,好似一片黑幕遮住了天空,那青衫男子说道:“三月不必介怀,你初学棋道,有此悟性,很是难得了。”

计无双见这俩人对自己理也不理,于是开口道:“喂,陆三月,你们在我家干嘛,这人是谁?”

因为陆三月变成了年轻时的模样,于是计无双直接称呼其名。

陆三月冷淡道:“你是何人?这里是算无遗策,身在京城你居然不认识他是谁?”

青衫男子对计无双一笑,说道:“我叫苏行空,小姑娘你到这来有何事?”

计无双顿时明了,原来这就是第二代传人苏行空,居然长这样啊,可惜傅山海从来对苏行空的事不怎么提及,甚至连千寻楼里对于苏行空的事情也记载甚少,只清楚他很爱好和平,愿望是天下太平无战事,印象中,唯一记得他做过的两件事就是引导了封魔大战,和战后建立了北武盟。

不过他消失的毫无征兆,因连傅山海也不在计无双面前提及他,正如十年后落寞的算无遗策,江湖中知晓他的,已经少之又少。

计无双想到算无遗策的传人自来都是聪慧非常,详情参考自己,即使在梦中,想来苏行空也应该很厉害,她连忙求道:“苏行空,你看看李昂,他为什么一直沉睡不醒?”

苏行空接过少年李昂,查看一番,却是苦笑一声说道:“对不起,在下不通武功,医道也甚少研究,三月,你来看看这孩子。”

陆三月眉头微皱,骈指指着李昂胸腹,渡进一道内气,细细查看,良久才道:“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只能说,不是他醒不来,而是他不愿意醒。”

“他不愿意醒?”

苏行空轻轻一叹:“世事无常,人生若梦,醒亦是睡,梦亦是真,这孩子想来是不愿睁眼看清现实吧。”

说完后,苏行空摸着李昂的脑袋,轻声唤道:“痴儿,醒来,醒来吧。”

不知为何,明明是摸在李昂脑袋上的手,却让计无双感觉这只手摸在自己脑袋,计无双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竟感觉到了一只厚重慈爱的手背,计无双闭眼,一切幻梦俱成空。

计无双闭上了眼,却也是睁开眼。

她看着眼前这位身披铁甲,苍劲如松的男人,叫道:“师父!”

傅山海虽然只是中年模样,却已经五十几岁了,他摸摸计无双的脑袋,说道:“傻孩子,你这样做也太危险了。”

“这下好了,你回来了,李昂有救了!”计无双傻傻一笑,回应道。

眼角忽然一瞥,计无双却发现了屋子中另有一人,皱眉看清,竟是韦听帘,此时的韦听帘撇着嘴角,双手被一根平淡无奇的绳子给缚着,绳子另一端握在傅山海手里,她一副不满意的样子,叫道:“老家伙,不管按照大明律法,还是国际公约,你都没权抓我,亏你还称作捕神呢,快把本姑娘放了!”

计无双嘲笑道:“都三十出头了,还自称本姑娘,不害臊!”

韦听帘一怒,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要是再过几章,直接写十年后的江湖,你也三十岁了!”

“哎呀,那时你可就四十了!”计无双仍是嘲讽。

“管管你家孩子!做捕快的!”

傅山海凝神看了一会李昂,转头对韦听帘道:“他是你传授的功法,有办法解开吗?”

韦听帘笑吟吟地说道:“也不是解不开,不过这绳子你也得给我解……”

话未说完,这绳子嗖一声便回到傅山海手里,韦听帘道:“够爽快!”

然后走过来看着李昂,说道:“其实,我这七刹蝠魔功可不弱,是我精心研究而成,功力增长极快,只要手中的刀不停见血,不抑制自己嗜血的念头,功力会持续倍增,照此下去,天下无敌也说不准。”

计无双却道:“若是嗜血残杀,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韦听帘从腰后拿出木笛,笑道:“只要听我话便成,还要什么理智?”

说罢,韦听帘轻轻吹奏起木笛,但见听着笛声的李昂,脸色面沉似水,根本毫无所动,韦听帘连吹两次,不由对计无双叫道:“你、你、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对我的笛声没什么反映?”

其实韦听帘不过在演戏,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早在面对李觅乐时,她便催动魔功,破坏了李昂所有的理智,作出一番表演只是给傅山海看罢了。

“捕神,这可不怪我了,是你的乖徒儿自己玩坏了李昂,就不打扰你们研究怎么救植物人了,我先告辞啦!”

说完后,一个纵身便窜出屋子,本来傅山海毫无动作,手中的绳子却是自己蹦直,猛地追上韦听帘。

不过一刹那,韦听帘比去时更快的速度转回来,她怒气冲冲地道:“你说话不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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