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吴越百年大旱，钱塘又燃烽火
时光飞逝，冬去春来，转眼之间又到了春耕的季节。
桃李村的小马与同村的长辈们，恭敬地祭祀过神农后，便回到用去年父母给他的余粮，新租的一块田地，满怀期待的种下从农司领来的良种。
去年是他和父母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结，年后他便与父母分了家。这是他第一次自己种田，所以有些紧张和忐忑，只要闲下来他就恨不得，每隔一个时辰便去田里探望。
这田里种的不仅仅是庄稼，去年他就和父母说好了，只要他今年收成够数。父母便备好聘礼，去村头老刘家提亲。
老刘家的喜儿丫头，可是他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村里同龄的小伙子也不少，但是这喜儿偏偏就看上了，并不怎么起眼的小马，这可把小马给乐坏了。
不过喜儿看上他并没有用，这年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之事，还需要他爹老刘头同意才行。
这老刘头可不好说话，这些年去他家提亲的也不少，但是愣是没有一个他看得上眼的，最后他放出话来，没有三锭足两闪闪发光的银子，想娶他家喜儿，门都没有。
三锭足两的银子，可不是个小数，足够一般人家吃一年的了。也幸好，小马的父亲去年年末，到越国贩货，走运赚了一笔，不多不少，足两的银子刚好三锭。
小马只要一想到只要今年种好了庄稼，就能风风光光的把喜儿娶回家，浑身都是劲，扛起锄头就往田里跑。
虽然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种地，但是在这之前，他帮父母种过很多次，所以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
但是今年的庄稼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种子埋到土里，总是不发芽。他一开始以为是肥料不够，前后又施了三次肥，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杂草锄了一轮又一轮，那种子就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这下，他可慌了，连忙去求助长辈。
这一问才知道，今年大家从农司领的种子都没有发芽，不久后便传来了良种被掉包的消息。
幸好有些人家已经早早换了自家去年留下的种子，这几天也发芽了。
小马急忙去讨了一袋种子，赶回自家田里去种，估摸着还能够赶上晚熟那一槽。
又是一轮忙碌，小小年纪的小马，被这一折腾，也愁得有些失眠了。
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种子发芽了，这下可把小马给乐坏了，他的好日子又有了盼头，他也不失眠了。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田里的庄稼在小马的细心呵护下，茁壮成长。快到夏末的时候，看着抽穗的庄稼被压弯了腰，小马也笑弯了腰。
可惜世事难料，自夏末开始，这老天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滴雨未降，温度也居高不下，看着一点点干枯发黄的庄稼，小马彻底绝望了。
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旱，席卷吴越两地，虽然两国的水利设施都很发达，但是这场大旱实在是太严重了，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去年的余粮只能勉强保证，不出现大量的饿死人的现象。至于拿来装备军队，那是完全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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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城内，吴王宫中，中央大殿最高的王位上，吴王夫差揉了揉发酸的眉头，看着眼前快堆成小山的竹简，感觉很是焦灼。
王位下方，文臣武将分列而旁，一位官员正站在中央，滔滔不觉得，描述着各地的灾情，百姓的动向，以及官府的措施。
吴王虽然很累，但还是难得耐心的坚持听完了各地官员的报告。灾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全国上下只有太湖流域，勉强能够借助水利优势渡过难关，其余各地怕是只能靠往年的陈粮度日了。
大家都吃的很省，餐餐煮粥喝汤，因为今年应该是收不到新粮了。过后就是有钱，怕也很难买到粮食了，何况大多数人家都是种多少吃多少，并没有什么积蓄。
一时之间，一股恐慌的情绪在民间迅速传染开来。
幸好各地官府大开粮仓，及时打压粮价，才使得大家稍微安心，不至于爆发大范围的民乱。
在各地官员作完报告后，文臣一侧位居前列大司农站了出来
“王上，臣请开太湖粮仓，以赈旱灾，平稳粮价。”
“不可”
沉默许久的吴王夫差终于有了动作，大手一挥正准备直接回绝，他思虑许久已经有了别的打算，但是就在他挥手的一瞬间，武将一侧的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大声反对。
“哦，竟然和孤王想到一块去了，你且说说你的理由，看看是否与孤王一致。”吴王一样望去，正是新提拔的小将孙明，当年兵圣孙武之子是也。
那小将孙明也不胆怯，直接说道 “此番旱灾确实百年难遇，但也只不过是日子艰难一些罢了，而眼下却有一场更大的灾祸将要来临。”
“哦，是何灾祸”夫差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赞赏，吴国后继有人啊，之前的疲倦一扫而空。
“是兵祸”孙明拜了一下吴王，继续说道“虽然去年中秋之后，我们留在越国的后手，在一夜之间被人拔除。但还是有两个兄弟逃过一劫，潜伏半年之久后，终于在今年春耕后，联系到了我们，传过来了那有些莫名其妙的三策。”
“对，当时我们还曾讨论过，那所谓的灭吴三策，嘲笑范蠡难副其实，乃欺世盗名之辈，现在想来那范蠡确实是春秋大才，盛名之下，名副其实。
他早就算到了今年的大旱，这灭吴三策，不简单啊。一策为越国备足粮草准备今年的决战，一策断绝我吴国收购粮草的可能，只可惜最后一策被我吴国潜藏在越国的兄弟给破了，否则我们就离亡国不远了。”
夫差很是唏嘘，有些侥幸，若不是得了秘报，及时换了种子，太湖那一块的粮草怕也是没了。
“大王所言甚是，由这三策可见，越国开战之心，早已有之。这一战，避无可避。那太湖粮仓的存粮，决不可轻动，那是我吴国最后可用的粮草了。”
吴王夫差挥了挥手，示意孙明先行退下，“孙将军分析的很有道理，太湖存粮，决不可动。至于赈灾，只能等太湖的那一拨晚稻了。”
“大司农听命，孤命你即刻启程，发往太湖，兴修水利，一定要确保，太湖的晚稻顺利收获。”
“臣领命”
大司农拜了一揖，转身便出了朝堂，准备奔往太湖。
“众卿家，谁还有奏。”
夫差这一句话刚出口便后悔了。只见一个穿戴整齐的素袍老者，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
“王上，老臣有事要奏。”
随着这些年的北伐，被当做南蛮的吴越两地，与中原的交流愈发频繁，因此导致了很多吴越之人被中原文化所影响。其中有些被中原某些大家所影响深重老家伙，更是无脑的全盘接受并且大肆吹嘘中原大家的那套理论，影响了很多年轻人。而这其中越国的刘卿明算一个，这位名字唤作谢康的老者也算一个。
同样的，整天被各种治国圣言围追堵截的君王，也不是勾践独一份，吴王夫差也是在劫难逃，常常被谢康弄得头疼不已，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天天供着。
“自古以来，便有妖媚祸国之说。夏桀轻信于妖后妹喜，卖夫通敌，终失大夏天下；商纣王宠幸于狐妖妲己，酒池肉林，终失大商天下；周幽王痴迷于妖妃褒姒，烽火戏诸侯，大周终失其鹿。”谢康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吴王那越来越冷的脸色，吱吱作响的双拳，以及大殿内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的气氛。
“而如今我吴国，先是败于越国，又遇上百年不遇的大旱灾，民间纷纷传说是因为大王的后宫也有一位妖妃，故而今日我代万民上书，请大王诛妖妃，清君侧。”
自从那个叫作施夷光的卑贱女人，被送进王宫的那一天他就不快活了。更别说之后被封为王妃，还为她特意盖了一座院子，这是他谢康完全无法接受的。
小小的越国的王女怎么，配得上他们吴国君王的身份，何况还是收养的，这种卑贱的女人虽说有几分姿色，玩玩也就罢了，怎么能带回王宫，还封了王妃，这是在赤裸裸的挑战他一直坚持的门当户对，生而分贵贱的主张。
吴王肯定是没有错的，一定是那妖妃，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把吴王迷得神魂颠倒，作为太仆令，他一定要清君侧，让吴王远离妖孽。
“老臣代万民请大王诛妖妃，祭战旗，伐无道。”老家伙非常兴奋，他可是在代替万民，救吴国于水生火热之中，这是圣人之举。
“住口”
吴王夫差暴喝一声，隔空一拳将那老家伙轰飞。
“身为太仆令，算不出今年的大旱，已是失职在先，孤没有问你的罪，你却还要血口喷人，将一切推到一个女子身上。你当孤王是商纣周幽那等废物吗，自己没本事亡了国，却要把错推到女人的身上。”
“孙明”
“末将在”
“孤命你为伐越先锋，明日出发，驻军钱塘。至于粮草问题，那些世家大族该出出血了，具体怎么做我就不详说了。”又极其厌恶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谢康，“太仆令，不知天数，失职在先，又妖言惑众。既然他要祭旗，你便将他拿了去，斩下头来祭旗吧。”
“末将领命”
“散朝”
大袖一挥，夫差径直离开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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