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城王城,有一条叫作三江道的大街。
这条街道可不简单,一路下去无一不是高墙深院金匾门楣,落户的那可都是在越国有一号的人物。从上卿大夫到武将勋贵,每一个都是常人惹不起的大人物。
此刻正好是早朝结束,各家大人们的马车陆陆续续的驶入三江道。若在平时,刚散朝的大人们免不了三两聚在一起,找个茶馆寒暄一番,开个小会什么的。
但是今天却一片静寂,马夫们都默默地赶着车闷头向前,甚至连停下马车交谈几句的都没有。
众多马车中,一辆明显是由战车改造而成的马车缓缓前进,被甩在了最后。马车内一个血迹斑斑少年坐在其中,正愤愤不平的骂着“直娘贼,下手真他妈狠,疼死小爷我了。”
正骂着马车忽然一停,一身是伤的少年猝不及防身体向前一倾,幸好手快一把拉过巨阙向前一顶,才稳住了身体,可是这突然一动又牵动了身上好几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老柳,你驾的什么车。”少年狠狠地骂道,不正是那石家的那个“名声在外”的野蛮小子石泽又是谁。
无名高台下的御道,他与那位和他的主人一样怪异的刺客将军专毅倾力一战,足足一百三十招。
他没有伤到专毅丝毫,专毅也没能取得他的性命,虽然留下了一身的伤口,血迹斑斑惨不忍睹,但是实际上都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并没有输,只能算是平手。虽然说若是专毅一心坚持下去话,倒下的一定是他,可是先前的一百三十招,专毅并未能取得他的性命,尽管有放水的嫌疑。
可是专毅是何许人也,四大刺客专诸之子,当世最顶尖的刺客。不说刺杀之术,仅凭武功而言,也是一流的水平。
而石泽呢,不过是一个在会稽城内小有名气的少年罢了。能够拼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骇人了。
在马夫老柳的帮助下,石泽回到府中自己的房间里上了点药之后,稍作歇息便匆匆赶往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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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府的后院在越国的名气很大,数十年来越国几次重大军事行动,几乎都是大将军和他的属下在这里谋划布局,最后颁布执行的。这座不起眼的小小院落可谓是越国军方的第一重地。
说这大将军府后院是军事重地倒是不假,但是他却和传说的有一些不同,至少在布置上和民间传说有很大的出入。
与同样坐落在三江道的其他府衙不同,没有亭台水榭奇珍异石的精心布局,也没有竹林松涛曲径通幽的高雅静谧,只是在空地的周围胡乱的栽了几颗竹子,又在旁边立了几座用来休息的小亭子而已。
要说唯一的亮点也就是那座名气很大的练武场了,当年石哲大将军或者现在该改口称灵姑哲将军就是在此练就的那一身绝世武艺。七岁习武,沉寂一十三年,而后一招出世,便获得了春秋榜得承认,稳坐越国第一高手的宝座。
近年来更是养精蓄锐,虽然很少出手但是众人猜测,他可能已经有了冲击春秋武榜的实力,在吴越两地唯有那个霸绝天下的吴王夫差能够压他一头了。
石泽快步前进步入练武场,朝着那个正在舞枪的男子恭敬一拜。
“父亲,孩儿回来了。”
那男子闻言,并未立即停下枪势,手上的招式反而更加凌厉,简单的枪花一朵又一朵的绽放,而后又在刺耳的破风声中凋零。
每一招每一式都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此时的他就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又好像一座沉寂多年的火山,时刻处在爆发的边缘。一旦出手就是排山倒海,天崩地裂。
与之相随的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势,避无可避,唯有硬抗。
这都是他在战场上,无数次的在生死之间徘徊,所凝成的独属于他的势。一出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站在不远处的石泽痴痴的望着,并没有被这股势所压倒,反而乐在其中,仔细的品味着感悟着,舍不得漏过一丝一毫。
男子又足足使了十几招,才不急不缓的收气凝神,转头看向石泽。
忽然,刷的一声,一招蛟龙出海,长枪自手猛地中射出,而后又稳稳地定在石泽面前一尺处。
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猛然爆发,顺着枪尖像大山一般狠狠地压向石泽。
石泽的脸上泛起阵阵红晕,眉头紧锁,因为牙齿咬的太用力,两腮都有些变形。浑身的肌肉微微颤抖着,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但是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自从某个倒霉家伙被石哲练武的气势震晕后,便再没有人敢在他练武时出现在后院。
于是乎,在这石府后院里,只有这对父子,在落日的余晖下,静静地对峙着。
石泽身上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脸色早就由红变成了紫,此刻的他只是靠着一股不服输的意志顽强的支撑着。
“不错,看来你今日有些收获,先到那边长亭等我。”一直沉默的石哲终于开了口。与之同时那一股令石泽欲仙欲死的气势,也随着他的开口如潮水般退去。
不一会儿,这位自妻子早亡后,便一直有些邋遢的越国大将军,随便套了件袍子,就这样敞着胸口,在儿子石泽对面坐下后,开口问道
“今日战况如何,范少伯是否出手了。”
石泽撇了撇嘴,“一切如父亲所料,虽然只是踹了一脚,但是我已能确定,他便是那春秋榜上的鸱夷子皮,您之前确实没有骗我。”
其实在今日之前他也早就信了,否则也不会还没打就示弱,说出那句很没有风度的“待会儿下手轻点”。
父亲不可能在这种事上骗他,只是他不愿相信罢了,毕竟这事太匪夷所思了。
谁能想到那位被评为春秋武榜第三文榜第一的鸱夷子皮,竟然不好好的待在齐国,而是留在了越国这样一个被其他霸主视作蛮夷的小国。
“哼,那范少伯在越国一直以一介商人自居,贸然说他就是春秋榜上的那位鸱夷子皮,任谁也不会相信。”石哲冷哼一声,显然对范蠡此番作风很是不满。
“当年若不是···连我也给他骗过去了。”
“有那个刺客专毅在他身旁护卫,自然不需他这个天下第三出手。”石泽打量着一身的伤口狠狠的说道,他怕是将专毅给恨死啦。 “不过父亲,你总说当年,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那些士卿大夫总是将我石家和范少伯那个家伙联系到一起,但又总是讳莫如深。还有那些个世家公子们,也总是嘲笑我是庶子,父亲不是只有我娘一位夫人吗?”
石哲看着自己的儿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也长大了,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都跟着你爷爷在战场上厮杀了,有些事就告诉你吧。”
叫下人端来了两坛好酒,父子二人就在石桌对面而坐。满满的灌了一大口酒,石哲才开口说道。
“这要从当年你祖父那一辈说起,你可知道为何我们随你太外公姓石,而不是随你祖父姓灵姑。”
石泽说道“这我是知道的,当年太外公石买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只好招女婿入赘,约好生下的第一个儿子随太外公姓石。那个入赘的女婿就是祖父灵姑孚,而那个儿子就是父亲您。”
“不错,正因为我身份特殊,所以即使当年你祖父在檇李之战中,重伤老吴王阖闾,立下大功自立门户,但是以石为姓的我还是被留在了石家。也幸好留在了石家,否则当年夫椒之战后的灵姑家灭门惨案,怕是为父也难逃一死。”
(注,檇李之战,越王勾践大败吴王阖闾,交战中越国大将灵姑孚重伤阖闾。阖闾重伤而死后夫差继位,数年后发动夫椒之战,打败越国,攻陷越都会稽,俘虏越王。)
想起当年夫椒之战后,夫差为报父仇而残忍的屠杀了灵姑家满门,石哲心头涌起一阵伤感。若不是他姓石而且又刚好不在会稽,怕也是难以幸免。又猛灌了一大口酒
“哎,又说远了,不提这些了。那些世家公子们说的并没有错,从某种程度上你确实是庶子。
你娘原本是我的一个丫鬟,我们从小一起张大,青梅竹马,自然而然互相有了情感。但是你祖父和太外公却一直反对我娶你娘,当年你老爹我的脾气也是倔得很,而且是真的喜欢你娘。
一番斗争后,他们见拿我没了办法,最后只好妥协。后来我就娶了你娘,不过却没有正室的名分。”
“这些事我也是知道的,不过你后来不是一直没再娶吗。”
应该是喝得太猛了,石哲已有了三分醉意,神秘兮兮的笑道 “谁说没有,不但娶了,而且还是个大美女呢,可惜啊,刚接过来,堂还没拜完呢,就被人家抢走啦。”
“啊”
石泽闻言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想不到父亲还有这样的故事,再娶其他女人他到是不奇怪,这个年代哪个大人物不娶个三妻四妾的,更何况他父亲石哲可是被称作越国第一伟男子。
让他奇怪的是他老爹的新娘子竟然在拜堂的时候被抢走啦,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不说他老爹的身手了,就是他老爹在越国的地位也是无比特殊的,而且这件事他竟然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他越想越是对那个大胆的家伙的身份好奇了,不禁问道
“到底是哪个家伙,竟然让父亲您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这可是夺妻之恨啊,您竟然能忍到现在,这份忍耐的功夫,怕是远远超过了您的枪术啦。”
石哲一听,伸手就在这小子脑瓜上甩了一巴掌,笑骂道“小东西,你怎么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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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夫椒之战前,你娘死后我一直未娶,这可是急坏了你祖父和太外公,毕竟我可是灵姑和石家的嫡长子。幸好你娘走之前留下了你,他们才没逼得太紧。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事竟然惊动了越王,说要为我赐婚。”
石哲抱起酒坛又灌了一口,擦了擦嘴角继续说道。 “呵呵,什么赐婚,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这件事从里到外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还记得那一年,我奉命去诸暨剿匪,回来时车队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人,越王的心腹谢亮。
谢亮领着我去拜访了一位姓施的老翁,还莫名其妙的见了一面他的女儿。先是要了我的生辰八字,然后又是替我安排了彩礼,最后一本以我的名义向越王请求为我和那位女子赐婚奏章被送到了王宫,直到越王准奏的旨意送到我的府邸,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莫名其妙的,我就要与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成婚了。”
“大家族之间的联姻不是很正常嘛,好多夫妻成婚之前压根都没见过面呢。”石泽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不,那个施家不过是乡下落魄贵族罢了,所谓的施公不过是个迂腐无能的老家伙,勉强靠着变卖祖上的田产度日而已,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他那个女儿了,确实是一位了不得的美女。
我一直不知道越王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还派出了他的心腹谢亮来亲自实施。明明是我被迫接受赐婚,却要搞成一副我主动求他赐婚的假象。直到那天我与那位施姓女子拜堂成亲时,才明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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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湖以北数百里,有一座姑苏古城,自从越国趁吴军主力在中原争霸难以脱身时,发动了那场卑鄙的袭击之战后,姑苏城的守卫比以往更森严了。
姑苏城内吴王宫中一处仿若仙境的院落,与周围的吴氏建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座的院落的守卫格外严密,仅次于王宫主殿,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座院落主人的身份非常特别。
她叫施夷光,本是越人,却当了吴王的妃,集万般宠爱于一身,却整日郁郁寡欢。
自从越国发动了那场不义的袭击之战后,国内出现了一些不好的声音。说他是狐媚变的妖孽,祸国殃民的不详,是越国派来迷惑大王的。
甚至有人在朝堂上提出杀死妖妃,虽然之后那位谏臣被吴王斩了,但是这种言论在吴国大街上却很有市场,屡禁不止。
即使是秋天,姑苏城的空气还是有些潮湿,宫女们趁着午时的大好阳光,把房内的摆饰用品一件件的搬到院中空地上晾晒。
不远处的屋檐下,女子正面向南方发着呆,打扮的非常简单,但却给人一种仿若误落凡尘的仙女的感觉。
大红色的宫装披在她身上不带一点儿俗气,及腰的长发随意的挽在脑后,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最要命的是那眉目间淡淡的伤感点点的抑郁,可是把吴王夫差给迷得神魂颠倒。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吸引了她的目光。原本只是随意的一瞥,却没想到,目光便被深深吸引住,再也难以收回。
吸引她的是一支木盒,或者说是木盒被宫女打翻后,滚落在地上的半片玉珏。
“闪开”
她快步前进,怒容满面,一把那个宫女远远推开,蹲下身子轻轻地捡起那半片玉珏。
一旁的宫女们可给吓坏了,这位娘娘自入宫以来,一直沉默寡言一副天生的柔弱相,从不见她发火,没想到今天确暴发出这种威势。
宫女们跪了一地,额头紧贴着地面,一动也不敢动。那个不小心打翻木盒的宫女更是带着哭腔求饶道:“奴婢愚钝,奴婢该死,失手打坏了娘娘的玉珏,请娘娘饶命。”
她握着半片玉珏过了很久才缓缓的站起身来,“这玉珏本就是半块,和你们无关。你们先忙吧,我有些倦了,回屋歇息去了。”
匆匆回到屋中,刚关上房门,两行泪水便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那一年,父亲因为看不起他商人的身份,便偷偷地将她许给了大将军之子石哲。等相恋已久的两人知晓时,早就木已成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日子都订好了。
和石哲的联姻是父亲千载难逢的机会,父亲绝对不会放弃,甚至将她关在家中禁止两人见面。
定好的日子到了,他在父亲的威胁母亲的哀求下,她穿上大红嫁衣,坐上了花轿。
紧靠着门框,缓缓滑下,最后坐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她还记得当时坐在花轿里的她是多么的绝望,一旦踏入石府,她与他的缘分就彻底的断绝了,这一辈子便再无可能相见。
她想过自杀,可是不能,她若是一死,便得罪了大将军,那施家就完了。至于他提出的私奔这等违背伦常,不容于世的荒唐事,她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下了花轿,在丫鬟的簇拥下,她被带进石府,还记得那一刻她分明听到了咔嚓一声,那是她的心碎了。
一切按照安排好的进行,像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浑浑噩噩的进行着早就安排好的步骤,直到拜堂的那一刻。
“慢着”
她浑身一震,空洞的目光瞬间充满了色彩。
是他的声音,他来了
短暂的兴奋之后,她看着被众人围攻的他在刀光剑影之中潇洒的游走。他傻傻的笑,她也痴痴的跟着笑。
他终于突破重围向她冲来,她却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向自己的胸口扎去。
她不能连累他,带上了她,他们不可能冲出被重重包围的石府。就算走出了石府又怎样,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清楚地了解了石家在越国的势力是多么强大。
就算是她是在石府被劫走的,石府没有借口找施家的麻烦,但是他呢,他只是一个小商人,得罪了石府,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于是她选择了死亡。
“不”
他大声喊道,腰间的一枚玉珏化作白光,被他拼着硬挨了一剑迅速掷出,险之又险的拦下了那夺命的匕首。
那件事之后,他寻回了碎成两块的玉珏,一人一半,算是定情的信物。
紧握着手中的半块玉珏,她想信他一定会来的,就像当年一样。
可是,就算他来了,她该怎么办,六年了,情况早就发生了变化,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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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湖以南,守备森严的会稽王城东北角,一个名作小客栈的客栈里。
范蠡孤单的静立在池边,抬头仰望着云层中有些暗淡的缺月,一块缺了半边的玉珏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都怪我,当年非要隐瞒身份,才会中了勾践的诡计。若你早知我的身份,你父亲知道我的身份,你又怎会被逼嫁给石家,最后出了那么多事,没有那些事,你又怎会被送到吴国。都怪我。”
范蠡是何许人也,才智冠绝天下,就算当时当局者迷关心则乱,但是事后一想很快就了解了一切,都是勾践在捣鬼!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两全的局面,让你无牵无挂的和我在一起。快了,就快了···”握着玉珏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手指因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
“勾践,你默许世家大族刺杀,这警告我已收到,今日上朝我也是算表明了态度,希望你识时务,莫要再插手此事。事不过三,若你再生事端,我必定叫你国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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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害怕,害怕范少伯记恨他,但是他又不得不这样做,只有这样才能留下范少伯,所以理所当然的我成了他的利用对象,被推出来背黑锅。不过想想也值了,不是谁都敢和春秋武榜第三文榜第一的怪物抢女人的,而且不但没有事,还占了大便宜。”
石府后院练武场旁的长亭下,石哲抱着酒坛哈哈大笑“利用就利用吧,至少说明咱石家还有利用价值。”
因为受伤又被气势压迫而有些神色疲惫的石泽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老爹在那一个人发酒疯说醉话,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那位女子应该便是太后晚年认的义女西施公主了。传说她的容貌惊为天人,所过之处沉鱼落雁,常有异象伴随,可惜当年夫椒之战大败后,被送给了吴王夫差。据说到了吴国后吴王对他一见倾心,万般宠爱集于一身,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家乡越国。
想到此处石泽不禁打了个寒战,越王果然好手段,当年从一手策划施夷光与父亲的婚事,到请太后站出来为施夷光做主,将她从混乱不堪的婚礼上带走,到最后太后将她收为义女,给她安排了一个全新的西施公主身份,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设下一个以施夷光为中心的大局,使得范蠡这位文榜夺魁武榜前三但又极其重情的春秋大才,被牢牢的绑在他的战车上。
至于后来的事,结合父亲的话以及平时的见闻,石泽不得不感叹,越王真是好算计。夫椒之战后,越王大败投降,趁范蠡回齐国奔丧,将王女西施献给吴王,这一步棋下的好毒。
只要西施公主还在吴国,范蠡就不得不尽心尽力的为他伐吴。至于凭着实力只身杀向姑苏城救回施夷光,先不说能不能从夫差手中抢回施夷光,即使成功了,结果也只会是吴国大怒而伐灭势弱的越国。若是如此,西施就成了不忠不孝祸国殃民之辈,天下再无她容身之地,这是范蠡绝对无法接受的。
想到此处,石泽又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越王的算计真是狠毒,借一个女子就把范蠡这种春秋大才逼上了绝路。同时他对范蠡也多了一丝敬叹,敬的是这位在中原声名赫赫的鸱夷子皮竟是一个如此重情之人,叹的是这样一位天之骄子竟因为女子而心甘情愿的被人利用。
到了现在他才明白太外公的意思,范蠡现在看似被越王器重,但实际上却被越王所忌惮,一旦吴国灭国,范蠡决逃不过卸磨杀驴的命运。
现在与范蠡交恶,挑明立场,对以后只会有无尽的好处。混官场最重要的便是不能站错队伍。
至于范蠡,所谓的站队,他是不在乎的吧。在这小小的越国之中,他所在乎的应该也就只有那位被称作西施的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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