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眼中映出的，是澄澈到宛如人鱼的泪滴一般的天空。
在纯色的苍穹之下，某个看不清样子的人正站在他的面前微笑着……一遍遍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苍华……苍华……”
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回应那个人的呼唤。但不知为何，他能够感觉到，那个微笑，一定是在掩饰自己的悲伤吧。
所以，他哭了，为了那个人的悲伤，为了那个人而悲伤。
为了……自己无法回应那个人而悲伤。
……
“苍华……苍华……”
仿佛是延续着梦境一般，在朦胧的意识中，苍华的耳边响起了某个熟悉的声音。
“樱……？”
迷迷糊糊地，他伸出手，抓住了近在咫尺的某个人的手臂。
“醒醒！我是真白啊！镜真白！”
不重的一记手刀打在苍华的头上。伴随着微微的痛感，苍华总算是从梦境里挣脱了出来。
“啊……抱歉。”
睁开眼的瞬间，映入苍华视线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以及白发少女熟悉的面容。
“你怎么哭了……我只是叫你起床而已啊……那一下手刀也没用力啊。”
真白似乎刚刚才注意到了苍华眼角的泪痕。
一边说着，她自然而然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苍华的脸。
糟糕……
太糟糕了……
就在此刻，苍华和真白脸颊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只要他微微起身就会亲吻到的程度。清晰地吹拂到脸颊上的少女的吐息，几乎让他有了一种心脏漏跳一拍的错觉。而且……还有真白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制服的领口……
苍华已经不敢去看了。
“犯罪啊！这是犯罪！这没常识的也太过分了吧！”
苍华的心里警报狂响——现在的这种情况，让他感觉比考试时被束缚陷阱捆绑更加危险。
“没……没事……做了个梦而已。”苍华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但脸颊早已通红：“不如说，你现在这样比较危险啊，真白小姐。”
“啊？我还以为男孩子都挺喜欢这样的。”
真白虽然语气十分遗憾的样子，嘴角却勾起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显然，她只是在捉弄苍华而已。
“……真白，你是怎么进我房间的。”
苍华无语，只得将话题转开。
“鹰月给的钥匙啊，有哪里不对吗？”
她歪了歪头，似乎很不理解苍华在奇怪什么。
“……”
“嗯？”
“哪里都不对好吧！哪有一大早的女孩子一个人来叫男生起床的！”苍华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好了：“真白同学，我们只是同级生吧？不是情侣吧？”
“诶？可是现在已经中午了，不算一大早啊。”真白眨了眨眼睛，用一种极为真诚的语气说着：“而且苍华同学，我不介意当你的女朋友哦。”
“而且，也不是一个人。”
鹰月岚像是那种国家时代的作品中的反派一样，拍着手走了进来。
“苍少，我好像听到了镜同学的爆炸性发言啊？你不表示一下？”
“阿岚……”
苍华用了一个很少使用的称呼——鹰月岚知道，他这么称呼自己的时候，一般来说是真的生气了……
才怪，是装的。
从认识苍华起，鹰月岚似乎没有看到过苍华生气的样子。就他所知，苍华真的讨厌某个人的时候，也不过是保持冷言冷语，和那副营业式微笑而已。
“愤怒”这种情绪，和苍华是无缘的。因此，他也就开始尽情欣赏起了自己这个死党的演技。
“可以啊？昨天晚上没被打够是不是？我跟你说别教坏真白啊。”
“兄弟，打归打，这个你不能冤枉我啊。我这次只负责给钥匙和起哄，剧本是镜同学自己写的啊。”
“嗯哼！”
在一边的真白仿佛是想说“就是这样”一般，骄傲地挺了挺胸。
“……算了。”
苍华叹了口气——反正他也打不过真白。再说了，就算打的过，他也不可能去欺负女孩子吧。
“那么现在你们两位不好好休息跑来找我干嘛呢？昨天闹的够晚了吧。”
“你不是忘了吧？昨天晚上的惩罚游戏内容还没定呢。”
听到鹰月岚的话，苍华微微一愣。
的确，昨天晚上在天台的事件过后，几人回到宴会上之后玩闹到了深夜……说起来，似乎是有一个拼酒的惩罚游戏来着。
原来自己是第一个被灌倒的啊……
苍华苦笑着想起了事情的全过程。
“这个就是惩罚游戏？”
“不是啦。”真白摇了摇头，笑道：“陪我一天，这是惩罚游戏的内容。”
“Wow！爆炸性发言No。2！”
站在门边的鹰月岚听到这句话，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大喊出声。
“真白，换一个惩罚……”
苍华说到这里，真白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下来。
“不行是吧……”
“唉……行吧，先出去一下，不会还想看我换衣服吧。”
不理会鹰月岚的起哄，苍华将两人赶出了房间。
“那我也去换身衣服，顺便做个约会计划好了~♪”
“鹰月，你这里有什么我可以穿的私服吗？”
苍华感觉自己头有点痛，以至于产生了错觉……
“我怎么感觉刚才真白的句尾带了一个音符……”
……
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给人一种无比惬意的感觉。按照旧时的历法来算，似乎已经快到圣诞节了的样子。但在“默示录”后，许多节日都已经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两人走在街上，也并没有感觉到一丝节日的气息。
“我说真白啊，你那个说法就很有问题啊，你看看我们出来的时候大家的眼神。”
苍华无奈地看着走在自己身边，洋溢着笑容的白发少女，摊了摊手道。
“约会？没问题啊。”
“我们不是情侣吧。我怎么样姑且不论，真白你没理由会喜欢我啊。”
“我很喜欢苍华哦。”
少女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苍华的话——虽然那个称得上“天真无邪”的语气让他很是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麻烦演的有诚意点，真白小姐。”
苍华叹了口气。
“那个……苍华，我……我喜欢你！”
真白的脸颊迅速染上了一层绯红——这一次是某些剧作品中标准的少女表白的情境。要不是有之前的对话，苍华可能真的就信了。
但即使这样，对于年龄等于单身年龄的苍华来说，这句话还是有相当大的杀伤力的。
“其实你的本职是演员吧……”
“害羞了害羞了！”
仿佛是小孩子一般，真白戳了戳苍华微红的脸颊欢呼道。
“别闹……”苍华扶额：“说起来，你打算去哪啊。”
“秘密。”真白眨了眨眼：“跟我来就好了。”
显然，相比于苍华，真白对于这座人类最后的都市看上去要熟悉的多。跟着她穿行在各种巷道中，要不是苍华拥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甚至会弄不清自己到底走到了什么地方。
十多分钟后，当两人终于走出巷子回到街道时，苍华总算是感觉周围的风景变得熟悉了一些。
“我说……我们来医院干嘛？”他有些不解。
“你不知道……？”对于苍华的反应，反倒是真白有些感到诧异了。
“也是……”真白自言自语着：“从那次起你也没有回去过。”
“真白你……在说什么啊？”苍华更加疑惑了。
“就是上次偶发感染，你被袭击的事件啊。”真白解释道：“那次事件之后，院长老先生好像是受到了相当大的精神刺激，一直在这里住院。”
“爷爷……？！”
……
两人自称是老人家的孙子和孙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并没有错。在向值班的护士说明了来意后，他们来到了老人的病房。
“真白……爷爷这是……怎么了？”
苍华自然能够看出，老人的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但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显然不是处于一般意义上的睡眠中。
真白摇了摇头，叹气道：“抱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爷爷这是怎么了……你告诉我啊，真白……”
苍华的声音颤抖着——对于在福利院长大的他来说，面前这个与他没有血缘的老人无异于他真正的亲人。
“请两位节哀。”
似乎是听到了病房中传出的苍华的声音，值班的医生打开了门，说道。
“两位是病人家属吗？”
苍华无声地点了点头。
“……是由于惊吓过度引发的脑溢血，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病人正处于植物人的状态……”
对于医生接下来讲的话，苍华已经无法听清了。
“植物人”。
这三个字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令他茫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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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如果会画图我一定要给这节配张C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