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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凌子牧走到雷米勒身旁，递出他的刀锋。
雷米勒摇摇头，把空缺着小指的伤口放到他的面前：“接上去就行了。”
凌子牧紧张地深呼吸了一下，他把刀锋缓慢地移到伤口处，刚一碰到血肉，刀锋上立即长出新鲜的血肉，变回成雷米勒右手的小指，完好无缺。
雷米勒回过头，手握武士刀，冷静地看着兽人：“我以前一直以为，你的能力是将自己的血液制造成刃齿虎，并对其进行操控。直到刚才那刻，我才明白，你的能力不是制造，而是转移。你的身体就像一个时空隧道，可以将远古猛兽转移到现世。虽然，你同样可以操控他们，但他们自己也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绪。而这点，就是你能力的弱点。”
“这点你倒是和我想法相同。”兽人说着，将自己被割出伤口的手腕高高举起，有皎洁的月光倾泻在上面，“亚洛曾对我说过，能认识到自己弱点的人，并不算强者。真正的强者，应该是能改变或是消除自己的弱点的人。”兽人傲然地看着他们。
像是被念了时光倒转的咒语，所有的刃齿虎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拖拽，顺着原来的轨迹，进入了黑洞般的兽人手腕上的伤口。兽人的身体忽然凸起变化，像是有什么奇异强大的生物在他的身体里乱窜，发出沉闷的响声。
“雷米勒，你猜猜看。”因为身体的变化，兽人的嗓音里夹杂着咕噜咕噜的气泡声，“我关闭了隧道的出入口，将远古猛兽困在自己的身体里，会怎么样？”
“……”雷米勒惊恐地看着他，“你疯了吗？！”
兽人咬着牙，身体的改变令他痛苦不堪。
“你真是个疯子。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可能会令你失去做人的基本能力。”
“亚洛都已经离开了，我还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兽人突然狰狞地笑起来。
“你快退后。”雷米勒对凌子牧说道，然后摆出严阵以待的姿势。
身后，凌子牧担心地注视着他的背影。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雷米勒的背影就像小时候每天都要面对的那堵高墙。
兽人的身体膨胀到原本的几十倍大，身上的衣服早已破成碎片。他伏在地上，像只庞大的野兽一般喘着粗气。他的肩膀向外凸起出一双巨大的黑色的羽翼，尾椎骨处长出一条长长的恐龙尾巴，皮肤呈苔藓绿且变得坚硬无比。整个身体看起来就像一只巨大而怪异的人脸怪兽。
“我要吃了你！”巨大的翅膀卷出强风，兽人携裹着这股力量向雷米勒冲刺而来。
那是一瞬间的事情，雷米勒用手中的武士刀挡住了兽人满嘴尖利的獠牙。粘稠的液体不断从牙齿的缝隙间流出，滴落在雷米勒的衣服上时，灼烧出一圈发黑的洞。
兽人诡异地笑着，一条柔软而有力的长舌从兽人的口中伸了出来。长舌缠绕住雷米勒的腰，用力一拽，将他拖入了嘴中。兽人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冲眼前的凌子牧阴狠地一笑。
“雷米勒！”凌子牧惊诧地看着这一切。
还没反应过来，兽人就挥舞着翅膀迅疾地飞了过来。那一刻，整个世界时间的流速似乎都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变得缓慢了。庞大的怪兽正一点一点地逼近凌子牧，却又好似永远靠近不了凌子牧。凌子牧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光芒不停地在闪烁。
兽人看着神色呆滞的凌子牧，突然感到头痛欲裂，不得不坠落到地上。眼前的世界突然扭曲了，呈螺旋状向兽人拥挤过来。他只好痛苦地闭上眼睛，可脑海中的景象依旧是被扭曲了的空间。这种无法排遣的眩晕，令他感到恶心。
“啊！”兽人痛苦地吼叫了一声。他的背部被利刃切开了长长的伤口，雷米勒从中跳跃出来。
肉体上的疼痛令兽人稍微清醒了一点，他双眼发红地看着凌子牧：“原来你也是异能者。”
“没事吧。”雷米勒说着，向凌子牧跑去。
凌子牧镇定下来后，兽人身上的眩晕感也渐渐消退。他伸出长长的粉色舌头，忍受着生理上的剧痛，为自己舔舐背上深深的伤口。
“兽人，”雷米勒走到他的面前，“亚洛如果还活着，一定不愿见到你为了复仇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讨厌你们吗？”兽人挣扎着，颤颤巍巍地撑起身体，“就是因为你这种胜利者的姿态。你根本不明白亚洛对于我们这种从小就被抛弃的人，到底是怎样的意义？”
“到这个时候，你还要如此自以为是吗？身为异能者，谁不是在跟命运搏斗呢？”
“那你有因为自己的不同而被最亲的父母抛弃呢？那你有过一个人躲在天桥下熬过无数个风雪夜吗？”兽人激动得面部扭曲，身体不堪负荷，倒在了地上，“像你这样的人，怎会明白亚洛对我的意义。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他，带我远离了原来充满恶臭味的生活。”
“可你现在的所做的一切是想把自己逼回过去吗？”雷米勒手握利刃，指着兽人满是疙瘩的颈部，“告诉我，你们组计划复仇的还有哪些人？”
兽人冷着眼睛，别过头去了。
“临死还要逞英雄？”
“你杀了我吧。这样就可算作我和他有相同的结局了。”兽人的语气黯然许多。
“让你如愿也不是件难事。”雷米勒举起武士刀，有光在刃处闪耀。
武士刀像是受地心引力吸引一般，迅速地落下。
“不要！”凌子牧冲雷米勒的背影呼喊。武士刀也就在那一刻停在了兽人苔藓绿的皮肤上，有鲜血从刃处滑落。
“放心吧。”雷米勒回过头，脸上挂着清爽的笑容，“想要杀他的话，也不用这么麻烦了。”他熟练地将手中的武士刀紧贴左肩，几乎未感受到时光的流逝，他的左手臂就复原了。
“我不杀你，不是因为胜利者同情失败者，而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如愿。”雷米勒侧过头，看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兽人，“你还是想想怎么恢复原本的模样吧。”
兽人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亚洛！”他悲怆地呼喊着那人的名字，有浑浊的泪水从畸形的眼角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