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取回了离人泪,就去逛澹台的山水园林了。千锁楼里,九倾捧着千锁从暗房里走出来。
沈离鹤一刀割开了自己的手掌,鲜血尽数滴在了千锁上。黑匣殷红一片,那东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似这种宝物此时难道不是该有一道光芒从中射出来,周围也萦绕上了流光溢彩的光圈?
九倾有些忐忑,对着自进了房间就没有开口说过话的男人道:“一滴血就够,心头活血是我故意诳外人的,千锁用……用不了这么多的。”这蓝衣公子也太实在了,流了这么多血,回头让刘大厨给他弄点红烧肉补补。
沈离鹤看了一眼九倾,脸色深沉。
宫阙则在一旁细细端详着千锁,一言未发。
九倾觉得气氛颇冷,思忖着问道:“话说,你那离人泪用在了哪位世仇身上?你也太狠了。”
沈离鹤充耳不闻,走到一旁用帕子掩上了被割伤的那只手。
“你那夜把沈煜府宫主带走,御璟宫就再没了消息。”九倾不肯罢休,兀自推断着,“你姓沈,他也姓沈,难不成你杀了自己的亲……”
“九倾。”宫阙在一旁淡淡道,“把我柜子里前些日子月姑娘给宫阙药酒给沈公子拿来。”
待九倾下楼后,宫阙把千锁收起来道:“沈公子今后有何打算?”
沈离鹤摇头道:“我这种人,就是死了,也污了手上的刀。”
“那不如就留在千锁楼好了。”沈离鹤的事,半途查得很详细。算他宫阙心好,爱收留这不得所愿的失意人。
九倾拿着药酒再上来时,只听见沈离鹤难得的说了句话:“日后再说。”他潦草地擦上药酒,然后就离开了。
“什么再说?”九倾捧着药瓶,凑得离宫阙更近些,“难不成御赐璟宫那边知道了咱们的动作?”
宫阙摸摸鼻子,深深地看来九倾一眼道:“我只是打算为他在楼下一品香宴饮一番,可他说不惯吃大鱼大肉。”
九倾点点头,她怎么不懂宫阙没有同她说实话,想了想又道:“我一直忘了问你,你带回来的那小子,清楚他什么来路?”
宫阙给了九倾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是我的私事。”随即,他笑而不语地走开了。
九倾百无聊赖地走下楼,去找刘大厨弄点东西吃。这一单生意,宫阙同九倾絮絮叨叨讲了些许,她自己也能看出来,蓝衣公子怕是所得非所愿。
御璟宫才子暴毙,他们宫里的人掩了长安女扮男装死去的真相,她九倾再怜悯长安,也总不能教她起死回生。九倾驻足思索了一会儿,堆起满脸笑意地走向了后厨:“老刘,今天做的菜里可有蜜汁鸡?”
愿下一位来千锁楼的客人,能被这红尘俗世厚待。
第一个故事,快说完了。
郊外的一片田野里,沈离鹤拎了一壶酒来。
光秃秃的坟头上,上面没有蔓蔓青草。他像个垂暮的老者,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苍凉。沈离鹤倚在碑上,喃喃讲着话:“长安。”
“相离的两个人,真的很可怕。”
那时台上的青旦挥动着长袖,台下的长安无声哭泣,那幕悲伤的戏他到现在才懂。
才使送春归,又送君归去。
最难堪残忍,莫过于到得再相逢,恰经年离别,只好送君归。他沈离鹤的一生,迎来送往,不过也是一场海市蜃楼,一场空欢喜。
沈离鹤突然发狠地朝碑上猛撞了好几下,殷红的血,从额间流下,一滴滴,掉在了地上,又渗进土里。埋着她尸骨的泥土,也沾上了自己的血。
这样的祭奠,多好。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算他当年一语成谶,他现在是真正,生不得,死不了。
沈离鹤将酒浇在了地上,他抚过冰冷的墓碑,那里字迹工整,上书,“长安之墓”,长安之前,他冠着“沈某之妻”。
爱她那么多年,他辗转唇间,只能吻上一块冰冷的墓碑。
他怎么觉得自己都快要记不清长安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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