祛疤,指尽可能地切除明显而有害的疤痕,尽量不遗留明显的痕迹。疤痕是皮肤受到伤害时产生的自我保护组织,就算强制性切除后还会形成新的疤痕,就需要玉肌膏等药物辅佐治疗,如此反复,直到新的疤痕变小乃至完全消失。
自上古以来黥刑实行,去除身上耻辱的烙印文身就成为了无数罪犯的追求。
但是去疤下刀时必须考虑疤痕的位置、大小、形状、活动程度等等因素,是一项非常精细化的操作,普通的医者不会去研究这项技术。
毕生研究易容换形之术的他除外。
岐先生看着整个过程没有喊一声痛的病人,笑了笑。尽管用了麻沸散,但对于脸上的施刀而言,效果微乎其微。
小葵一开始试图用谈话来转移注意力。
“岐先生,你医术很好吧。”
“我治疗外伤还是可以的,内伤就不行了。”
“你收徒弟吗?”
“大郡主好奇心有余,耐心不足,不适合做郎中。”
“那个红色的药丸是什么?”
“解毒丸。你身体里可能还有余毒,先排一下。”
“这个医刀好小,是怎么做出来的?”
“我请了益州匠人单独订做。”
“……”
几天之后,小葵再也没那么有活力了。
毕竟一张嘴说话,就牵动脸上的皮肤扯着生疼。除了药水浸着肉痛得要命外,最开始切除疤痕的地方已经在长新肉了,整个脸上像跟蚂蚁又挠又咬。
为了防止病人手脚乱抓破坏伤口,岐先生已经吩咐把人五花大绑,除了吃饭和如厕,其余时间就像个木块一动不动。
天性活泼好动的小葵,觉得简直生不如死。
一开始让人把自己打晕,能够缓解些疼痛。但过了几天,随着脸上的伤疤越切越多,已经痛得睡不着,就算岐先生给的安神药都没用。
每过一天,岐先生就在窗边勾绳挂上一个红色平安结。如今,五个平安结映着窗外的绿色,像铃兰花串一样美丽开放。
她自然没有心情去欣赏。每天从窗户看着太阳升起,仿佛一颗一颗数着流沙般数着时间。现在流沙已经聚成了沙堆,但是治疗一半还不到。
“我要死了。”她微微张嘴,发出很小很小的声音。
一直守在旁边的阿拉玛还是听见了,连忙上前问,大郡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只是快无聊死了。”小葵费力地发出声音,安慰道。
阿拉玛其实也没有轻松很多。虽然城主多派了两个侍女前来轮替照顾自己,但她始终不放心,守在床边寸步不离,时不时给自己翻身活动一下手脚。
想着自己之前在砍竹村不小心伤了手,还得自己去山上找草药敷用,每天照常要做许多活计,甚至到河边洗衣服。
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就像亲人在身旁。
“你要是我的妹妹就好了。”小葵低低地说着,也不知道阿拉玛听到没有。
应该没听到吧,否则她又要说什么贱奴身份的问题了。
某天,小葵又在数着窗外的树叶,忽然听见阿拉玛非常兴奋地跑来告诉自己,城主批准让李司学到这里来讲课。
不是吧?我都这个样子了,还要上课?
她眉头一紧,连连摇头,却不想扯得脸上生疼,只得作罢,认命地看着阿拉玛在自己床前面拉起帷幕。
城主吩咐过,在大郡主被治愈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看到她的样子。
阿拉玛接着解释道,之前看大郡主在蒙学馆听李司学讲故事很开心,特地让他陪大郡主聊天:“这样就不会无聊了。”
小葵明白了阿拉玛的良苦用心,感动不已,心想等自己伤好了,一定要给阿拉玛大大的拥抱。
谁知道走进来的却不是李司学。
据说最近剑南节度使要派使臣过来,李司学忙着准备各项事宜,于是让自己的儿子过来暂代教书先生。
小葵让阿拉玛把自己扶起来坐着,隔着帷幕只看见个模糊的身影,束着汉人发冠。东女国的床不是架子床,矮榻一般四足很低,她能看见从帷幕底下漏空的地方,现出一双干净整洁的黑靴。
城内道路多有灰尘,鞋子竟然几乎一尘不染,真的好神奇。她如此想着。
然而对方一开口说话,不由得浑身打个激灵。
这不是依娜郡主的“致辰哥哥”吗?
她躲都来不及呢,阿拉玛怎么把人往这里请了!
再说了,之前大郡主抢亲,难道没给这位公子留下心理阴影?他还愿意过来给自己上课?
赶紧把阿拉玛叫到身边,小声吩咐,想个办法把人请回去。
“为什么?”阿拉玛非常不理解,“李公子就算才学比不过李司学,讲些故事也是绰绰有余的。”
见着对方完全想不明白大人物的恩恩怨怨,小葵只好用最简洁的话提点:“他可是依娜郡主的心上人!”
“放心吧,大郡主。”阿拉玛以为大郡主只是在乎抢来的婚事,“城主不会同意依娜郡主和李公子的婚事的。”
“他还是你的未婚夫。”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小葵万念俱灰。阿拉玛哪里都好,就是对于人情世故愣了一些。
但转念一想,似乎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城主不是要迎娶李司学吗,怎么会不同意依娜郡主的婚事?双喜临门不好吗?
阿拉玛只得凑到小葵耳朵边,慢慢解释。
东女国并非单一民族的国家,沙尔尼和赫塞尼两座王城的居民是苏毗部族,而扎西郎是西羌别支,属于东女国的附属,在身份上就比王族低了一茬。
偏偏扎西郎现任城主又是个爱计较身份的性子,非常在意尊卑问题,因此扎西郎的等级制度甚至比沙尔尼这个王城还要严格。
虽然东女国的血脉认定是以母族来判,父族的血脉并不重要。但城主还是想与赫塞尼的王族通婚,至少让自己孩子的后代流着一半王族的血脉。
“为什么不找沙尔尼通婚?”小葵纯粹就是好奇,随口一问。
据说扎西郎城主和沙尔尼前任城主是好朋友,那么随便嫁个王族公子过来,应该不成问题吧。
谁知道阿拉玛的回答又再次吓到了她。
“沙尔尼的王族就剩大郡主你一个了呀。”阿拉玛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毕竟这是整个东女国人尽皆知的事情。
只剩大郡主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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