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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阿拉玛看见达瓦郡主送小葵回来时,内心经历了一场上天入地的纠结与挣扎。
为什么称呼利玛郡主为小葵,是大郡主的要求。
“你再叫我大郡主,我就从这儿跳下去!”几天前,小葵站在窗户边用最凶狠的态度说着最怂的话,“算我求你们了,我真的不是大郡主。”
因为医官要求不能刺激大郡主,所以贴身伺候的众人一律改了口。
城主把阿拉玛留在小葵身边,就是为了防范贼人对大郡主下手。
贼人是谁没有明说,但已经暗示得很明白了,多次求见大郡主但被拦在外面的达瓦郡主,有最大嫌疑。
但今早上她迟迟不见大郡主起床,终于鼓起勇气去开门时,竟然发现大郡主不在屋内。
当时阿拉玛就眼前一黑,觉得自己死期将至。勉强打起精神,发现了大郡主是沿着窗户逃跑后,只得拜托人暗中去找。
要是让城主知道自己弄丢了大郡主,估计死路一条。
当然不能声张,不然等于昭告杀手:大郡主现在孤身一人逃走了,快去解决她。
幸好没事,虽然是被达瓦郡主送回来的。
“大郡……小葵,你回来了。”她欢喜地迎了上来,被大郡主一记凶狠的眼光给活生生逼得改口。
能不恨吗?小葵瞪完阿拉玛,又垂下了脑袋。
眼看就要成功逃跑,结果又被抓了回去。一路上倒不担心达瓦会下杀手,毕竟那么多人看着。
而且,达瓦的态度简直好到离谱。以为大郡主是想逛集市,带她溜了一圈广场,一路上悉心照顾,就连吃烤鸡都帮忙把骨头剃掉,生怕大郡主会卡着喉咙。
达瓦真的是杀死大郡主的凶手吗?
不得不说,小葵对于别人的示好非常受用。要不是前段时间达瓦提刀追自己的画面实在太深刻,自己马上就要和达娃上演一场姐妹情深了。
然而,城主也好,达瓦也好,他们在乎的都不是自己,而是大郡主。
小葵心里觉得好失落,她也想有家人的关爱。
虽然不记得自己的故乡在哪里,但小葵觉得他们一定是不小心弄丢了自己。总有一天,她会找到回家的路。
那时,家里人肯定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饭菜,站在门口迎接她,对她说:
“欢迎回家。”
小葵看了一眼收拾屋子的阿拉玛,嘴巴动了动,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回去后,阿拉玛非常贴心地把她安排到另一间屋子,外墙垂直光滑,靠近街道常有行人,窗户下附送守卫两个。
对此,小葵只是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好在,很快她就不住这里了。
第二天,小葵被引着去城中最高的那座碉楼。据说沙尔尼城的官员来了,准备接利玛大郡主回去,然而扎西郎城主坚决不同意,双方已经吵了好几天,没有结果。
最后,只有请“利玛大郡主”自己决定留下还是离开。
“利玛,你听我说。我拜托剑南节度使寻了一位名医,能治好你脸上的伤疤,过几天就到,你先在这边好生疗养。”
“要是觉得整天闷在屋子里很无聊,我可以安排去汉学馆学些知识,或者去行商会馆里做事。总归离开了四年,先从小事做起,熟悉下政务。”
听上去,城主的理由非常充分。小葵痛快地答应了。
当然,真正的原因是,沙尔尼城作为大郡主的故乡,要想隐瞒下自己并非大郡主的身份是很难的。据说,东女国的欺君之罪,是要被分尸的。
小葵光是想想就很可怕。自己最好利用在扎西郎的这段时间,充分寻找逃跑的时机。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促使她不想离开扎西郎。
前来迎接大郡主的官员,正是许久未见但非常熟悉的女东家。
一边是龙潭,一边是虎穴,反正都差不多,何必乱折腾呢?至少自己对扎西郎城中的情况要稍微熟悉那么一丢丢。
在此之前,她也试图努力过。
女东家名叫卢特茨,是沙尔尼城掌管士兵训练的官员。
两人屏退旁人单独谈谈的时候,小葵哭得声泪俱下感天动地:“东家呀,我真的做不来这个郡主。”
“你放我走吧。”
“哭够了?”卢特茨冷冷把小葵抱着自己的手臂抽回,“大郡主可没你这么窝囊废。”
当初挑选了那么多姑娘,最后竟然这个不成器的被扎西郎捡走了。
卢特茨想了许久也没明白,为何单单是她?
当初前三辆马车都只是诱饵,为了引出幕后黑手。三年前,他们暗中刺杀大郡主,此次知道大郡主活着的消息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另外有一辆马车扮作商队,早就悄悄绕过扎西郎前往沙尔尼而去。扎西郎城主与利玛的母亲交情很深,难免不会看出替身破绽。但是刚到沙尔尼城外,就传来扎西郎救了大郡主的消息。
据说是达瓦郡主抱着满身是伤的小葵,与前来搜救的扎西郎城主汇合。
最后只能归结于小葵一脸的伤疤,让众人以为大郡主被毁容了,精神受到刺激又失忆了,不再深究其中不合理处。
至于那一地跟大郡主相仿的替身尸体,扎西郎城主暗暗把这件事情瞒了下来,也不知是何用意?
但现在自己有把柄在城主手中,只能暂时按兵不动了。
“你自己在扎西郎安分点,祭山大典我再来接你。”卢特茨临走前下了一道命令。
小葵会听从吗?当然不会。
沙尔尼城的官员找替身郡主,是为了对付达瓦,还是个人私欲?不管哪种情况,沙尔尼城的政堂都岌岌可危呀。
她难得担心了一下举国大事,不过与自己没甚关系,很快抛到了脑后。与女东家的见面,只是更坚定了逃跑的决心而已。
这大郡主,谁要当谁当去,反正她不当!
沙尔尼的亲卫队队长卢特茨,到扎西郎会晤城主,商讨祭山大典事宜,停留五日后离去。这是城中百姓所听到的消息。
城寨门口附近的某座小楼上,两人正靠窗而坐,目送着卢特茨一行离开的身影。
“幸亏利玛被留了下来,否则哪还有机会下手呀。”其中一名女子缓缓开口道,讥讽自己的同伴,“你在扎西郎的这三年,可曾有人来迎接你?”
另一名女子正是达瓦郡主。她目光沉了下来,话语中带着生气:“吉娜,我的事,你还是别插手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反倒怪起我来了。”
“放心,前段时间的杀手又不是扎西郎的,城主查不到我头上。”
“果然是那边动的手!”达瓦狠狠盯着桌子,仿佛要把桌子看出一个洞来,“罪名倒是让我担了。”
女子看同伴是真的生气了,连忙好心劝慰道:“毕竟是你母家,还是不要撕破脸了。想想你阿妈,你当上城主,她不就能从那鬼地方出来了吗?”
没曾想女子越劝,反而适得其反。
“她不是我阿娘,一介贱奴而已。”达瓦立刻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