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弈他们已经在这里看了许久的好戏了。
直到那少年即将殒命时，唐杰才想起要去帮他。
但是凌弈已经先他一步救下了少年。
此刻，凌弈面对着领头人的质问，显得不屑一顾：“你还没有资格让我报上名来。”
而后他给唐杰使了个眼色。
唐杰会意地点点头，手持双锏指向领头人：“让我来会会你！”
凌弈赶忙走向一旁，缓缓蹲下身，伸出手准备拉起跌倒在地的狐裘少年。
少年却甩开了凌弈的手，激动得双颊通红：“滚！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凌弈抽了抽嘴角，感到有些好笑：“喂，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哎，你这什么态度啊？”
少年冷哼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你不配！”
凌弈无奈地摇摇头：“你不谢就算了，就当我今天瞎了眼吧。竟然救了个你这种无礼的粗鄙之人。”
“你说什么！？”少年忽然情绪失控，一拳给他打了过来。
凌弈感到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轻松地躲过了少年这软绵绵的一拳。
他看了看旁边的天机，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天机用不好，身手也不行。劝你还是别在这江湖混了。”
少年收回了拳头，别过头不再看他，但眼睛里却闪烁着异样的光，似乎被凌弈这番话给触动了，一言不发。
此刻唐杰也解决了那个领头人，丢进了冰冷的湖中。
唐杰凑过来，笑道：“我也是真没想到。堂堂宁河莫氏会对这只会点儿三脚猫功夫的孩子感兴趣。”
少年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今年十七岁，不是孩子！”
凌弈笑着耸耸肩：“看不出来啊。你和我竟然一般大。”
少年身子一僵，艰难地开口问道：“你……十七岁？”他不敢相信这身手如此之好的紫衫少年只有十七岁。
唐杰点点头：“是啊。他比我小一岁呢。是我弟弟。”
“去你的！”凌弈笑着给了他一拳。
“我叫赵睿衡。”少年忽然没头没脑地抛出一句话。
正在嬉笑打闹的二人都愣了愣。
未等二人开口，少年又自嘲地笑笑：“也对，你们定是没听说过我。毕竟……我这风头都被我那四弟占了。”
凌弈又是一惊：“三皇子？”
少年点点头，薄唇紧抿，纤长的睫毛盖住了那黯淡的眸子：“方才之事多有冒犯，还望二位见谅。我有要紧的事需要处理，先告辞了。”
语毕，他垂着头捡起地上的天机，关上盒盖，重新用灰色帆布包裹住这银白色的盒子，快速离去。
凌弈看着少年的背影，突然有些感慨。
他道：“其实，我看这三殿下啊，比那赵云翻更有帝王之才。”
唐杰微微一愣：凌弈是从来都不会恭维任何人的。既然他方才这么说了，那赵睿衡就一定有……
“为何？”
凌弈站起身，拍了拍唐杰的肩膀，笑道：“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快回去吧，学文馆那老头儿肯定又在背后一个劲儿地骂我们了。”
“嘁！我还不想知道呢。”唐杰撇撇嘴，与凌弈勾肩搭背，一路打打闹闹回了学文馆。
一路上，凌弈都有些心不在焉。
天机出世，江山易主。
这是当年卢令深亲口所说的话。
—— ——
这寒冷冬日里终于出现了一抹暖阳，藏在洁白浮云的身后，只露出小小的一角，红彤彤地散发着光。
一棵光秃秃的榕树下，一名老者和一名青年正在树下的石桌前对弈。
董生夹起一颗黑色的棋子轻轻放置于棋桌上：“南北王府已经开始动作了，晋这边……如何？”
蒋林咳嗽了几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同样将一颗白子放置于桌上：“那位似乎并不关心这些。”
董生笑了笑：“你知道我问的不是他。”
蒋林微微地叹息着：“兄长他……近期在闭关。”
董生双眼一亮，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沧桑男声打断了。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只见有二人缓步而至，且都身着一袭绣着蟒蛇的华衣。
前者，乃凌弈之父，南王：“棍魔”凌天翔。
后者，乃北瑶之父，北王：“杀神”北余。
凌天翔走到董生身边，嘴角微开，脸上泛起层层波澜：“我和余兄方才还正在谈论这件事呢。”
北余点点头：“是啊。如今这晋仁帝是越来越昏庸了，整日沉迷于饮酒作乐，生活奢侈，朝廷上也乌烟瘴气的。若再不想个办法，怕是……”
凌天翔戒备地望了蒋林一眼，欲言又止。
董生会意地笑了笑：“我师兄虽说是志方堂的人，但却不问世事，长期隐居。凌兄，你但说无妨。”
凌天翔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墨澄和稷梁到这平遥做质子的这几年来，我和余兄一直在招兵买马。现如今，我们的实力足以与晋相匹敌。只是……一直碍于蒋松和江湖人士这不明的态度，我们就没敢下手。既然现在蒋松正在闭关，何不抓紧时间攻入皇城，挟持晋帝，分他江山？！”
董生沉吟了一会儿，道：“若是志方堂有能力请来除蒋松外的能人志士，不管能不能赢，我们这事儿啊……够呛。”
北余也表示赞同，他丧气地仰头望向天空：“这……唉，现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入众人的耳中。
凌天翔眼神一凛，立刻进入警戒的状态，咽了口唾沫，右手轻轻放在腰间的棍上。
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北瑶逐一向众人问好，打躬作揖道：“凌伯父，师父，董先生，父亲，稷梁有一计，不知可否……”
蒋林点点头，面色相比刚才有些好转：“说吧。”
北瑶抽出腰间的霜月，在地上一笔一画地不知写着什么。
不久，他收回尖端满是泥土的霜月，一一解释道：“如今仁帝沉迷于作乐，权力实际上是掌握在当今宰相景和琐手上。据我所知，景和琐品德极差，完全不受底下人民的拥护。若是……借皇权旁落他人之手一说，除掉景和琐。如此，便得到了民心，而且还铲除了仁帝手中的一张牌，使他不得不选一个人来监国。”
“众所周知，除了景和琐，仁帝最为信赖的便是他的第四子——赵云翻。到时，我们在铲除景和琐之后，立刻就在大街小巷中散播赵云翻弑父夺位的谣言，借机闯入皇城。而后，董先生可以先带人将蒋松压制住，父亲与凌伯父就去解决仁帝。”
语毕，北瑶缓缓走到一边，等待众人的看法。
北余慈爱地看着他，脸上满是欣慰的神情：“好啊，瑶儿长大了。”
凌天翔也表示对北瑶这一想法感到赞同。
董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蹙。不久，他忽然开口道：“这个计划……”
“有两个漏洞！”
在场的几人皆身子一僵，瞳孔微缩。
只见一个紫衫少年从高大的围墙翻下来。
凌弈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你们好啊。”
凌天翔有些诧异：“墨澄，你方才说的漏洞是……”
凌弈答道：“第一，态度不明的江湖人士真的会支持我们吗？依我看来，只有先让天易宗给一些不听话的小门派一个下马威，才可制住他们，让他们不敢乱来。”
“第二，忠于赵晋的蒋松就算是当时被拦住一小会儿，可之后呢？他定是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们必须得给晋留一条后路，给他们剩几座城。晋仁帝这老狐狸肯定会安于现状。没有他的命令，蒋松就算是想要报仇也没办法。如此便能胜。此计，如何啊？”
董生点点头：“不错。我方才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么一改，便更为缜密了。”
北瑶也有些赞同，向凌弈微微作揖：“多谢指正。”
凌弈撇撇嘴：“嘁，装模作样。”
这时，一直默默无言的北余忽然开口。
“如此，便说定了。”随即，他看向董生，深深地鞠了一躬，“董宗主，还望你能依照墨澄所说去做。来日，北余定当涌泉相报。”
董生摆摆手：“余兄不用如此拘礼，小弟会去做的。”
不久，北瑶与北余率先离开。
凌弈突然瞧见了什么，轻轻一笑，朝棋盘方向努了努嘴。
“师父，你输了。”
“啊！？”正发呆的董生微微一愣，立刻看向棋盘。
随即，董生有些吃惊，他看向蒋林：“师兄你耍赖！”
蒋林有些哭笑不得，耸了耸肩：“明明是某些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忒认真了，连我的棋子走的哪一步都忘了。”
“喂，你……！？”董生鼓了鼓腮帮子，做着少年人才有的表情，“再来一局！我还不信了，我赢不过你！”
凌弈浑身都在起着鸡皮疙瘩，他无奈地看了看这不正经的师父，连句告别的话都未讲，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此时，唐杰正在凌弈的屋子里发呆。
“小唐子，你在干嘛呢！？”
凌弈这突兀的一声，把唐杰的胆子都吓破了。
“我……我错了！”
待看清来人之后，唐杰后怕地抚了抚胸口，一脸埋怨。
“凌墨澄，你能不能不要整天都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
“啧啧，”凌弈坏笑着看向他，“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老实交代，又干了什么坏事儿？说来让我高兴高兴。”
唐杰被他盯得有些发毛，迟疑着告诉了他。
“我……我把你的漠雪……借给人家了……”
“什么！？那你给我要回来没？”凌弈大吃一惊。
“我苦恼的就是这个啊……那个人不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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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开始更现在的灭门血案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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