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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金明白，自己虽然没有做过杀人放火的事情，但他并不是一个好人。
甚至他觉得自己分明是一个坏人。
他做过很多坏事，大多是骗人钱财。其他事情上也有所涉猎，但凡是挣钱的生意他都接。
有时候时金也会思考，自责，很早之前的某一刻他发现自己丧失了道德底线，他想过收手，但在这艰难的世道上，每一笔钱都会让时金将道德和善念毫不怜惜地抛诸脑后。或许现在变成这幅鬼样子是应得的报应——那，就做件好事赎罪吧。
他打定主意要帮林笑何夺回她的论文。
走到校门口，时金听见熟悉的声音，一抬头，看见了秦天。
这家伙笑容满面，站在“东华医科大学”六个字的招牌下面，那儿正好有一处凉荫，他怀里还抱着一个高挑但不大漂亮的女生，女生一身名牌，比秦天笑得更开心。
——“宝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时金听见秦天用一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恶心语气说：“如果我病重的爷爷知道有个人这么关心他，还帮他交了救命的医药费，他一定会特别感谢你，真的！宝贝你是好人！”
一边说，秦天接过女生递过去的一个信封，饱满的信封里应该装满了百元大钞。
女生亲了口秦天的脸颊，说：“我和你一起去看望一下你爷爷吧！”
“不用了，宝贝，我爷爷骄傲，他肯定不想孙子的女朋友亲眼看见他病重的模样。”秦天会变脸，一下子悲伤起来，哑着嗓子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了解我爷爷，我会向他转达你的信息，宝贝，你应该能谅解我和爷爷吧？”
“当然了秦天！你快去看你爷爷吧，别让他久等了。”
女生从秦天的怀里出来，满是幸福的模样，恋爱总能迅速吃掉一个人的智商。
秦天亲了口女生的脸颊，将装着信封的钱放进口袋，快速向路的南方走去。
时金连忙跟上。
路过女生的时候，女生还沉浸在恋爱的幸福之中，望着秦天离去的背影，迟迟不肯收回目光。时金和这个可怜的富家女没有任何交集，也懒得上前戳穿秦天的真实嘴脸，只投去一道不忍的目光，便追着秦天的脚步而去。
——那个可恶的渣男！凭着白俊的模样，不知道欺骗了多少女生！
骗钱就算了，时金料定秦天所谓的病重爷爷都是谎言，他就是一个恬不知耻的小白脸！而刚才那位女生像是富家女，不差那一点半点的钱，骗了就算了。
骗感情也可以原谅，这辈子遇见渣男也是为往后添了些经验。
但是这家伙竟然连论文都骗，这关于一个人的未来和事业——这就让时金不能忍了！
他原本是打算先回去找一趟鬼子李，要一张米青藤的照片，顺便让他查一下秦天的信息。可现在他彻底讨厌上了这个家伙，干脆亲自跟踪他，尝试能不能找到秦天的把柄。
“果然这家伙没有去医院，果然他并没有一个病重的爷爷。”
时金咬牙切齿道。
秦天去了一个咖啡馆，咖啡馆的名字叫“如梦”，距离学校大概一千米，坐落在学校街最南方，这儿有一个三岔路口，“如梦”咖啡馆就在三岔路口附近。
时金的打扮太显眼，他见过秦天，不敢跟进去，只能在街上找一个便利的位置，能够看清楚秦天在咖啡馆的行踪。
秦天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坐下，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穿白色衣服，同样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的人。
两个人的对话很简短，寥寥几句之后，秦天就从兜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A4纸，递给了对面的人——他看上去有些慌张，每一个动作都很着急，一直戒备地四处看来看去，比在图书馆和时金对峙的时候更加心虚。
很快，秦天对面的人收起A4纸，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秦天。
秦天打开信封，用手指头点了点——他在数钱！
但秦天数钱数得并不高兴，似乎在确定数目没错之后，立马起身，快步离开了咖啡馆。
“这家伙……挣了钱都不高兴，看来卖的东西是上不了台面的！”
时金惊喜起来，他正愁抓不到秦天的把柄！
只是那个和秦天交易的那家伙随后就离开了，两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那张A4纸上究竟是什么内容？和秦天交易的又是什么人？这个只有跟踪和秦天交易的那家伙才能知道答案。
三岔路口附近都是各类门面房，来往的人很多，这时又正值吃午饭的时候，秦天和另一个交易者渐行渐远，身影消融进人群之后，很可能转眼就不见。
“他妈的到底跟谁呀！”
——“别纠结了，你跟穿白衣服那家伙，我跟秦天。”
听声音时金就知道来者是谁，他立马转身，惊讶地叫出了声：“鬼子李？！你怎么在这儿！”
“米大哥，我只是恰巧路过。”鬼子李哈腰笑着说。
“你放屁——”
“啊呀米大哥，先别说这么多了，你快去跟上穿白衣服那家伙吧！”鬼子李径直朝秦天的方向走去：“秦天没有见过我，我跟踪他也能方便一些。”
鬼子李能靠贩卖信息吃饭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不仅做人圆滑，看人也奇准。
他知道米山很可能不是米青藤的父亲，但这家伙身上有时金的味道，而他也是时金介绍来的——关于时金失联的事情，鬼子李只需要耐心等待信息的到来，而现在，看在时金的面子上，鬼子李干脆直接露面，先帮米山把眼前的事儿给办了。
时金自然信任鬼子李，没有多说，直接追白衣男而去。
这条路是东华医科大学周围最繁华的路，夜晚还有步行街商业街之称。白天人虽没那么多，但也是摩肩接踵，一般车辆不敢从这里穿行的。
时金借着人群的掩护，一路追了白衣男几百米，却在一个卖快餐的店门前将人跟丢了。
快餐店门前的人较多，时金一时失去了视野，等绕开几个人再追过去的时候，白衣男已经不见了。
周围的店面没有白衣男的身影，而这条路到尽头还有好几百米，周围没有别的胡同或者小路可以藏身——白衣男的消失太过奇怪，时金怀疑自己被发现了。
他没有接着再找下去，若无其事般走进快餐店点餐。
——“看来我八成是被发现了。”
时金在快餐店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冷笑着自言自语：“那个白衣男不是个简单的家伙，这事儿越来越有趣了。”
接着时金拿出手机，想给鬼子李打个电话提醒，一定小心不要被秦天发现。
电话刚拿出来，铃声直接响起，来电显示的备注是米山的女儿小倩。
时金犹豫了一下，咳了咳，面带笑意接通电话：“小倩，吃午饭了没有呀？”
小倩答非所问，毫不客气地说：“你现在在哪儿？”
“我？正在吃饭，怎么，有什么事儿吗？”
“有，你给我发个位置，我去找你。”
说完小倩就挂了电话，时金皱着眉头，一脸蒙圈。
随后他叹了口气：“要是我把女儿养成这个样子就完了。”
时金需要尽可能地了解一切信息，便按照小倩的意思，把快餐店地址用短信的方式发了过去。
此时快餐店走进来一个穿白衣服的中年人，他没有戴口罩和帽子，但身形却和时金跟踪的白衣男极其相像。
进来之后，他找了个空位坐下，正好和时金的位置相对。
两人都若无其事地进行目光交流了一下，然后点头，微笑，一切都显得分外自然。
他是自己跟踪的那个人吗？时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看年纪他得有四十多岁了，脸上已起了皱纹，气质尽显沧桑，颇有几分帅气，然嘴角总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这股笑意让时金觉出一丝阴狠。
他点了一份烧鸡饭，接着，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他吃鸡的时候，模样认真，将鸡骨头反复咀嚼碎了，和着肉咽进了肚子！
有一刻他正在嚼骨，突然抬头迎上了时金的目光，缓缓扬起嘴角，露出口中粘稠的骨末，笑得丧心病狂。
然笑容一转而逝，很快他恢复成平常的帅大叔模样。
反差大的让人疑惑，那抹丧心病狂的笑容是幻觉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