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果然破旧，远远望去，颓颓危已，似乎写了一个淡淡地拆字。
走进了看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写。
李思维置身其中，道路有一半都是用石头铺的，跟电视里演得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格局一样——这儿的建筑的确是那时候起来的，多年过去它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味道。城市一直在开发只是还没开发到这个地方，根据于文鑫她小姑的消息，再过三四年，这个老城区也将被拆迁，届时这里的一切就将荡然无存了。
李思维揉了揉脑袋：“我觉得这个地方其实挺好的。”
他小时候就在这样的地方长大，不过他那片在上初中的时候就给慢慢整改了。
“我希望你进到房子里面也能这么说，房子还算干净，但是里面的东西太少，我估计被子都要发霉了，今天晚上我迁就一下，明天你拿出来晒一晒哈！”于文鑫拍了拍李思维的肩膀，拿着钥匙蹦蹦跳跳地朝前跑去。
房子比李思维想象的还要糟糕。
两室一厅一一厨一卫，然厨房客厅卧室加起来还没有公寓里面的一个客厅大——最要紧的是墙上的石灰都快掉完了，露出青色的砖。客厅里面只有一个盖了层布的沙发，两个卧室除了书桌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板床。
于文鑫拉开沙发上的步，拍了拍手：“哈哈，我睡沙发，沙发还算干净。”然后她指着两个卧室：“那你们就一人选一个卧室睡吧，衣柜里面有被子，不要客气哈！”
李思维打开柜子，果然——扑面而来的潮湿气味，呛人！
他正要抱怨这种被子怎么用，人唐一豪直接抱走两个被子，一个铺着一个盖，半句话没有，那脸色还颇为满足。李思维抱怨的话憋在肚子里，尽量心平气和地学唐一豪那样铺好，穿着衣服躺进去，然后用两团卫生纸塞住了鼻子。
“嗯，很好，这不是潮湿发霉的气味，这是卫生纸混合鼻涕的味道，每天都能闻见，只是没有在意过。”李思维安慰自己：“这很正常，不要激动。”
他闭着眼盯着天花板，小房间灯还挺亮，晃得眼花。
天花板上还有一个悬挂着的吊扇。
吊扇……唐一豪那卧室也该有一个吧？他这时候应该看吊扇看晃了神，一时半会儿肯定睡不着了吧？想起这事儿李思维竟觉得有些安慰，刚准备下床关灯，唐一豪就从门外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说：“于文鑫已经睡着了。”
李思维坐在床边，抬了抬手：“那你怎么不睡？”
“我想知道你怎么把人救出来的，或者，你有没有把人救出来？”唐一豪耸了耸肩，他肆无忌惮地审视着、打量着李思维：“说实话我根本猜不透你，我只知道，你一个人回来了，我并没有看到陈宇星。”
李思维轻笑一声：“你明天会看到他的。”
“那……你是怎么把人救出来的？”
“很简单，还记得我白天从公寓带来的那个背包吗？背包里装着炸弹模型，厂房里又都是危险的氧气，他被我吓到了，不敢跟我同归于尽。”李思维一脸淡然：“总之是很老套的把戏，电视里面用烂的，看来我赌赢了。”
他特意用赌这个字，来提醒唐一豪别忘了两个人之间的赌注。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被人盯上，你这是冒险做了个局中局？”计划并没有唐一豪说的这么复杂，但显然，他意识到李思维的智商远比他想象的高——至少，等同于他最信任李思维的那些时刻了。
“对，计划和你说的差不多，但现在这个计划落幕了，我却仍在为其中的一些事情困扰。”
李思维的目光晶亮起来，他盯着唐一豪，用力得似乎想直接看穿他的灵魂：“你帮我做事应该只是为了钱吧？为什么在你明知会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你还是选择留下来？我可没觉得你是什么好人，也不觉得我们的感情深到你愿意为我卖命的地步。”
说完他顿了顿，在等待唐一豪回答期间他又补充：“那些混混所带来的危险远不如这场冒险，你应该清楚知道这一点，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唐一豪陷入沉默，他思考，却好像并未思考出什么结果。
接着他冷笑：“谁知道呢？我就是留下来了。也许是因为这比我成天混日子有趣吧！哪怕死在度假庄园，我又没亏什么东西。我没觉得从前日子有什么好留恋的，所以……这就是我留下来的原因？”
“明白了。”李思维伸了个懒腰：“那就聊聊我们的赌注吧！”
“我愿赌服输！”
唐一豪出乎意料地爽快：“钱你不用再还了，房子给他们烧！我也无偿为你做三年事，这三年我不要报酬，只要有得吃住就行。但你也要为我做一件事，且你必须保证能做到。”
李思维摇了摇头：“我从不做任何保证，我只能说尽力。”
“但你白天就向于文鑫做保证了，我又不是聋子！”
“那我当然可以保证。”李思维耸了耸肩：“但是我不想向你说谎。我只做能力所及的事情，你先把事情说给我听，我能做到就答应你，做不到我会直接回绝。”
唐一豪点了点头，可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抬头盯着天花板上寂静的吊扇，觉得一切都是那么遥远和陌生……
他脑子很乱，不知道说什么：“吊扇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讲完。”
他决定从吊扇说起：“吊扇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它可以是吊扇，可以是洗衣机，可以是一支笔一个本子，它可以是房子里的任何东西。真正让我不能释怀的是带走风扇的人，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个朋友。在他带走吊扇的一个月之前，我们还端着啤酒瓶子吹着关于过去和未来的牛逼，但是那天他就、他就突然闯到了我的家里来。”
唐一豪激动起来，他手足无措地想表达些什么，可整个人突然陷入静止的状态，眼球子往上一翻，回到了记忆之中：“他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牛仔裤和白色衬衫，用我给他的钥匙打开了我家的房门，然后我向他打招呼，对他笑，跟他扯皮，他却一句话也不理我，跟没看见我一样。他像魔怔了似的，绕着我家里走了一圈，突然对我说，还钱。我笑着说我没钱，他应该知道我的！他知道我没钱，他每次都会嘲讽我穷！他明明知道他还、他还搬了一个凳子，放在茶几上，拿出工具拆了我家的吊扇。我跟他说话他不理我，我打他他也不还手。他就那么当着我的面拆着吊扇带走了，从此，他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唐一豪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李思维明白，如果那个人是唐一豪唯一的朋友，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而唐一豪最最困扰的事情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都想不通！我知道他看不起我对我死心了想跟我绝交，可我欠他那么多钱，他为什么只带走一个吊扇？他为什么不带走其他东西？电视、洗衣机、或者其他的等价的东西，哪怕差价不那么大呢？他为什么只带走一个不值钱的！拆下来之后还会遗留几根电线的吊扇？！”
这个问题倒是把李思维难到了：“你不是说了？他搬新家，可能正需要一个吊扇？”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