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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借口！是我一直用来欺骗自己的一个借口！”唐一豪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胸脯讲。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或许已经意识到了。
当他明天醒来，会后悔跟李思维说了这么多，这会让自己觉得很尴尬，像没穿衣服那样没有安全感，但是现在——他忍不住，他必须找一个讲出自己心中的苦楚。这些东西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胸口，憋得他喘不过气。
而李思维只是恰巧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听到了这通关于唐一豪的、更像是对于自己的宣泄。
“兄弟，你冷静一点，这事儿想不通就放下来，时间会给出你答案。”李思维不知道怎么劝解，只能给他灌一晚心灵鸡汤。
“他究竟为什么呢？…。…”唐一豪依旧喃喃问着，并没打算从李思维这儿得到答案。
情绪终于稍微缓和了一点，唐一豪酝酿着情绪，说出了他想委托李思维的事情：“我爸是一个刻板的人，极其遵守规矩，他像是一个被书写了程序的运转机器一样，没有情感，没有温度，所以……他绝不会在山路上开快车，他绝不会做任何冒险的事情。”
李思维有点不明白，这话题跳转的太快了，突然就就从唐一豪的朋友那儿跑到他父亲身上了：“这…跟你要委托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有。我父母死亡的原因是，山路开快车坠崖，但，我知道我父亲那种人，从来不可能会做出在山路上开快车的事情。”唐一豪脸色阴沉：“我想委托你查出我父亲真正的死因。”、
这种事情找警察啊！
李思维有些头大，他怎么也想不到唐一豪会向他委托这种事情：“我能明白你迫切查出你父亲死因的心情，但是我不明白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要找我？我不是侦探，这种事情你应该找警察呀！”
“就是他们给出了意外死亡的结果。”
唐一豪真挚地盯着李思维：“而我找你，是觉得你是个很有办法的人。你不是侦探，但你知道会怎么查，从哪里查起。我也知道在过程中遇见人和事情时，你的处理办法会比我更好。”
李思维愈加看不懂，这个第一次遇见他时，一脸漠然地从小孩子手中抢食物的家伙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查到真相，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唐一豪。
可他、不知道怎么拒绝。因为哪怕失败了，他也不会失去什么东西。
鬼使神差的，他问唐一豪：“你父亲什么时候死的？”
“三年前，九月十一号。”
？？？三年前九月十一号？
李思维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吧你，隔了三年你才猜到你父亲很可能不是死于意外？”
“三年前我就猜到了。”
？？？李思维更懵逼了：“那你今天才想到调查真相，你可真够沉得住气的啊！”
“…三年前和三年来我的想法是，他死都死了。再说他并不是很爱我，简单说，我混成今天这样有一半都是他的功劳。”唐一豪脸色沉重，表情复杂得很：“直到今天，家里快被搬空了，我才觉得，至少我们流的都是相同的血液。”
此时，李思维的心里和唐一豪一样，都五味陈杂。
“不是我不帮你啊唐一豪，实在是我没有把握。这都三年过去了，当年的所有证据都消失不见，我就是想帮你也不知道从哪里帮起。”李思维一脸纠结，他很少为这种“到底应不应该帮他呢？”这种事如此纠结。
在他从前的世界里，付出的精力与收到的回报不对等时，他的回答从来只有一句话：No。
而现在…他被唐一豪的真诚所困。
“有的找，我父亲身前是食物监察局的人，他得罪过不少人。”唐一豪摊了摊手，对自己的无能毫不介意：“我没法从这些人嘴里问到这话，但我知道，你可以。”
李思维长长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不打算帮你，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也许会找其他人，也许会一直把它放在心里，带入坟墓。”
唐一豪淡淡地说着，脸上是激情褪去的淡然…还有另一股激情复生前的沉默。
李思维静静盯着唐一豪，良久之后——
“好吧。我可以试试，但我没法儿保证你任何东西。”他还是松口了，说完这句话他锤了把自己的脑袋，然后自嘲般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善感心软的人了？——“但是，这件事得往后放一放，现在我们得全心把目前的难关度过去。”
“好。”唐一豪笑了吗？李思维没有看见，他只看见唐一豪转身留下来的背影，朝门走去，步伐匆匆，是怕李思维突然改口后悔吗？
“等等！”李思维大声叫住他。
唐一豪回头，笑容顿然消失。
“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房子呢被烧了不太好，我会继续替你还钱。”挠了挠眉头，李思维做出了一个商人不太该做的决定：“房子的钱替你换完之后，你若还继续为我做事，我会付你工资，前提是不要再赌钱。”
“谢谢，但…”唐一豪耸了耸肩，有几分俏皮：“我也不能完全保证不赌博，你知道，这种上瘾的事情，不容易戒的。”
李思维笑了笑，唐一豪离开房间。
这时候李思维才发现，鼻子里塞着的两团卫生纸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他受不了潮湿的被子，更无法忍受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的发霉的味道。一整晚他都处于半醒的浅入眠状态，天微微一亮便直接起床。
唐一豪的房门紧闭，于文鑫躺在沙发上睡得正熟。
如于文鑫所说的那样，老城区的街道开始有菜贩子出现，当街收拾好摊子便嚷嚷着叫卖，最诡异的是真的有不少人出来买菜。
这儿的人大抵已习惯了这个风气，也没有打开窗户冲下面叫骂！李思维从街道走过去的时候就被吵吵的脑袋疼，打开关机的手机看了眼，才五点不到二十分。
关了手机，他快步离开老城区，拦了辆出租车往和陈宇星约定好的咖啡馆走去。
约好的是今天在那里见面，但那家伙如果敢不去，或者让李思维等了太久时间的话！等找到他一定有他好看！
下车前李思维特意看了眼车上的时间，还不到六点，咖啡馆没有开业，周围街道也是一片肃静，偶尔有一辆车或者一个行人走过，在这个清冷的秋天黎明显得有些凄凉。哪怕天边开始泛起强烈的金黄色的光。
“那家伙果然没来，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思维喃喃着，他低着头，竖起了西装上的衣领。
咖啡馆门前只有一个盖着报纸睡觉的流浪汉，报纸上满是渍迹，流浪汉不嫌脏，从头到尾盖了个严严实实。
一阵凉风吹来，李思维缩着身体，打了个寒颤。
流浪汉身上的报纸也被吹起一张，露出了半张脸。
——“…陈、陈宇星？”
李思维叫出了声。
这个盖着报纸在咖啡馆门前的人竟然是陈宇星！
李思维不知道是高看了陈宇星的智商，还是低估了这家伙的吃苦能力。这取决于陈宇星睡在这里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找不到其他的好去处。
李思维觉得又可气又好笑，他抬脚提了提陈宇星，陈宇星嘟囔着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清浅的声音传来，这家伙在说梦话？
李思维蹲下来侧耳朵过去，只听见陈宇星浑浊不清地嘟囔着：“文鑫，文鑫，我绝不、绝不拖累你……”
